阮芋自然不会轻易上钩,愤然反问他:“我凭什么不报?” 萧樾的指尖刚捏住报名表,听见她的话,转瞬就把表放了回去。 周围人满为患,还有十几人在后头排队。要不是萧樾长了张不好惹的拽脸,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铁定会挨旁人的臭骂。 阮芋头也不回,拿着表到舍友身边填去了。 萧樾此番自救无果,很快也离开人群中央,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劳动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满脸疑惑: “樾哥,你前段时间不还说要躲着她吗?今天怎么自己凑上去了?” 萧樾揉了揉眉心:“迫不得已。” 劳动:“啥?” 萧樾懒得解释,长腿一迈走到人群外围,侧靠栏杆,明目张胆地拿出手机玩。 他指尖滑动屏幕的速度很快,隐约透出几分烦躁。 过了约莫五分钟。 他们身后,三两个高年级的男生穿过人头攒动的走廊,往架空长廊那边走,行进间闲话不断—— “你听见刚才那个白白瘦瘦的学妹说话了吗?” “当然听见了,我操。”男生露出兴奋的表情,“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好会夹啊妈的。” “可惜不知道她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我刚才瞄到她在报名表上写的个人信息了,高一12班的。”男生洋洋得意,“这种装嗲卖娇的女生没男的不行的,一泡一个准……” 男生话还没说完,平稳行走的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猛地向前一扑。 他双膝“咚”地一声狠狠着地,若不是同伴及时搀了下,准要脸朝地表演个狗吃屎。 不过他这突然下跪的动作已经足够搞笑,劳动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周围路人也隐隐传来压抑的闷笑。 高年级男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眼珠子瞪得突出,恶狠狠问萧樾: “你小子他妈绊我?” “有吗?” 萧樾装蒜也不装个彻底,一条长到逆天的腿只收了一半回来,欲盖弥彰地斜支着地。就着这敷衍的站姿,他上半身依旧不咸不淡倚靠着栏杆,眼底漆黑成片,唇角却不合时宜地向上一挑,看戏似的问周围的围观群众, “谁看见我绊他了?” 自然没人敢应。 四下出离寂静,俨然陷入了一出荒诞的默剧片场。 第一个憋不住的竟然是吴劳动。 他的皮从没像现在这么痒过:“樾哥,其实吧,我看见了。” 萧樾:……? 劳动虽然欠,但他欠的有分寸,欠的有智慧: “我看见地上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来着,你就伸脚踢了一下。” 萧樾了然,接上戏: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苍蝇挺肥的。” 劳动补充描述:“而且半死不活,恶心吧啦,令人作呕。” 说着还露出嫌恶表情,生怕别人听不懂其间的讽刺意味。 “你们……” 摔倒的学长气急败坏地朝萧樾抵近一步,却在对方微微挺直脊背,居高临下睨过来的一个眼神中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向前。 …… 阮芋交表时,余光不经意掠过侧旁。 好些人围堵在那边,其中又属身量最高、侧颜最好看的萧樾最引人瞩目。 他好像处在拥堵的中心,一脸傲慢地觑着什么人。 “那边在干嘛?” 乔羽真垫脚看热闹,“萧樾也在,他怎么还没走?” 斜刺里横插过来一道熟悉声线:“他们在等我呢。” 国庆比阮芋早拿到表,阮芋都交了他还没写完,直到现在还在一笔一划将自己对广播站的执著诉诸纸上。 他弓着腰趴在桌面上写,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步伐轻飘像幽灵。 国庆回过头,看见是阮芋,紧张道: “你干嘛呢?长得好看并不是你偷窥我填表的理由,是不是想偷师?” 阮芋无语死了:“我的表早交了。” 国庆:“那你看什么?” “拜托,我什么也没看。” 阮芋又往萧樾那边张望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在国庆耳边说, “你们宿舍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想加入广播站。你知道吗?” 国庆:“谁啊?吴劳动?” 阮芋摇了摇头。 她猜得没错,国庆果然是个蒙鼓人。 想必是萧樾觉得国庆竞争力不大,不构成威胁,所以没有对他“下手”。 阮芋和国庆不熟,本来没必要多管闲事。但她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因为她有些不忍心,看得出国庆对播音充满热爱,可结局大概率是国庆凄惨落选,而他近在咫尺的阴险萧姓舍友不费吹灰之力踩着好友的炮灰光荣入选。 那画面,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怜。 是的,尽管阮芋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如果萧樾报名参加面试,一定会顺利通过。 他一口北方官话流利又标准,深深浅浅极有韵律感,音色条件更是出众,融合了少年的清冽和男性的低磁,阮芋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广播站拒绝他的理由,就是他播音的时候可能会造成校园日常运行一定程度的混乱。 姓萧的每天待在教室,啥也不干就有许多人眼巴巴跑来围观,等他开始全校播音,大伙不得疯了? 国庆的表情似乎更茫然了,仿佛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宿舍除了他和劳动还有谁。 阮芋心很累:“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随便你……” “广播站招大爷吗?”国庆突然反问她。 阮芋:“哈?” 国庆耸耸肩:“我们宿舍还有位爷,话少脾气臭,连早读都只张嘴,不发声。谁敢让他照着稿子播音,他能把人头皮剥了。” 阮芋:…… 国庆微笑:“你说的应该不是他吧?”
第6章 试音 国庆是在世纪大阅兵那天出生的。 医院走廊挂了台彩色电视,正在直播千里之外盛大恢弘的庆典仪式。 医院需要保持安静,所以电视机没有声音。 产房似乎比电视机更加寂静,国庆爸爸的心情焦灼到了极点。 直到一声洪亮的啼哭降临世间,国庆爸爸激动地跳起来,指着电视机对周遭的亲朋好友说: “我家宝宝对上了首长致辞的口型!” 自此之后,国庆爸爸虽不敢把儿子和首长扯上关联,但他坚定地认为,他儿子生下来就和话筒有缘,和致辞台有缘,这两样东西,无不意味着他儿子会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咱日后再说,喇叭大哥,受我这一拜之后,保佑我面试顺利就行。” 国庆人站在宿舍门前,朝着门沿上方灰了吧唧的广播喇叭,结实拜了一拜。 劳动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从国庆身边窜进宿舍。 萧樾走在最后,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头顶上的喇叭。 “哪来的杀气?” 国庆脖颈一缩,转头对上萧樾视线。 他眸光一如寻常,冷淡、散漫,眼底乌沉沉的,好像很空洞,又好像盛满了一池墨,淹死人不留痕迹的那种。 无论什么情绪,在那双眼睛里,都显得渺小、微末,轻易就能被黑色的浪潮吞没。 国庆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看到那片沉着的黑暗被打破,显露出其他颜色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 - 周一报名,周三面试,周四上午,阮芋就收到了短信形式的面试结果通知。 她通过了。 短信是大课间发来的,她迫不及待地按照短信上的指示加了站长的微信。 广播站现任站长是名高二学长,名叫霍凌均。 他秒通过了阮芋的好友申请,把她拉进一个十来人的群。 霍凌均在群里以另类的方式欢迎阮芋和另一名男生:【锵锵锵,抓到两个在教室玩手机的新人】 分明是钓鱼执法。 阮芋不甘示弱:【向学长学习~】 霍凌均:【以后多学点好的吧[龇牙]】 一中明令禁止学生在教室使用手机,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课间摸过手机,胆子大的上课也敢摸出来发消息,只要不被巡查老师发现就没事。 好几个学长姐在群里冒泡,其中就有面试阮芋的学姐,夸口说自己招了个校花进来,引出一片学长嗷嗷地甩跪地谢恩的表情包。 学姐名叫赵萱柔,以后就由她带阮芋。
群里有新人名单,今年一共招了十个人,阮芋没看见国庆的名字。 当然,也没有萧樾的。 萧樾那茬纯粹是她推理失误,而国庆没有被选上,尽管在意料之中,却让阮芋没来由的替他难过了下。 人生还长,希望国庆别太沮丧。 快打铃时,阮芋收到萱柔学姐发来的私聊消息,让她今天傍晚就来广播站试音。 不出意外的话,阮芋分配到的广播栏目就是之前招新海报上写的新栏目“文娱前线”,每周一期,以轻松娱乐的口吻播报社团新鲜事。 学姐接下来的话证实了阮芋的猜想。 文娱前线栏目定档每周四傍晚,今天正好是周四,阮芋试完音就需要正式上场说一段简短的节目预告和自我介绍。 阮芋人傻了。 这鬼学校学习节奏快也就罢了,连社团活动都这么卷,上午录取下午就上岗,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她,宰猪场好歹都知道把猪养肥了再杀呢。 入选广播站的惊喜就这么转变为了惊吓,紧接着,上课铃响之后,阮芋又受到了一重更惨烈的暴击。 课上发了第一次数学单元考的试卷。 阮芋考了三十五分。 不出意外的话是他们班倒数第一。 正数第一就坐在她旁边,许帆,百分制的卷子她考九十九,只有压轴题最后一小题扣了一分。 许帆对这一分耿耿于怀,正想和阮芋倾吐自己的不甘心。 余光瞥见隔壁那张红通通的卷子,许帆嘴一闭,啥也不说了。 讲台上,数学老师抱着成绩册分析卷子难度和全年级得分情况: “卷子总体而言比较基础,咱班这次考得还不错,平均分排在年级第三……” 阮芋恨不得把脑袋藏进桌兜里。 她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将近一分的平均分,如果没有她,他们班极有可能是第一名。 数学老师:“虽然卷子总体难度低,但是填空和计算有两题出得很偏,咱班有三个九十九,都折在计算题上,全年级只有四个同学考满分……” “都谁啊?老师您知道吗?” 有人壮着胆子刨根问底,其余人也翘首以待,尤其是那些考了将近满分的,一边装作不甚在意,一边耳朵竖得比谁都高,急迫地想知道谁他妈比我还牛逼。 数学老师还真记得名字: “1班的周采杰,7班的倪梦妍,9班有两个,一个叫萧樾……” 阮芋耸了耸眉。 怎么隔着两个教室,还能被他装到逼。 不过,阮芋早知道萧樾肚子里有墨水,此刻并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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