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在二十楼。
两个人进了电梯,互相都沉默着,程幻舟就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跳,莫名产生些许焦虑。
楼层到了,面前是铺着复古地毯的走廊。
“我不进来。”
杜尽深将程幻舟送到房间门口,说。
“就在你隔壁,有事可以喊我。”
程幻舟点了下头,然后“砰”地合上房门。
他把自己放到被褥平铺整齐干净的大床上,有些犯困,却又睡不着。
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低估了杜尽深的执着程度,又高估了自己。
杜尽深就好像将他笼进了一张无法逃脱的网里,看似温和却又严厉地一寸寸收拢,令他逐渐失去呼吸的余地,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沦陷,引诱杜尽深将自己彻底掐死。
他问自己是否还有挣脱的余地,现在这正在发生的一切又好像让他梦寐以求,就像那晚杜尽深咬破他的腺体、强横地注入信息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摄入一剂蜜糖、一饮砒霜。
他不敢说他渴求杜尽深咬他,将他的皮肤变成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样子。
他爱慕那种疼痛。
第37章 好不好?
不久,业内一条神秘传闻逐渐蔓延。
说杜氏掌门人为爱妻拍得天价钻戒,不日即将订婚。
杜城紧急把杜尽深召回了家。
杜尽深踏进客厅,就见他父母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地候着他。
杜城将一叠八卦小报上丢在杜尽深面前。
杜尽深面色如常地扫了一眼,并不意外地看见他特意挑选的照片出现在板报抬头,配着一行耸人听闻的粗体标题,格外醒目。
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故意。
报纸上的照片不太清晰。
杜尽深的侧脸容易辨认,程幻舟的模样被他挡掉大半,显得模糊。
“说说吧,怎么回事。”杜城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此刻板下脸时显得不怒而自威,“你最近做什么?”
杜尽深抬起眼,一字一句清晰作答:“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他在自己父母面前坦坦荡荡地承认,然后问:“你们反对?”
“不反对,但也不赞成。”
贺晚鹃像是早已料到,对杜尽深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直接道:“但我这么说,并不是一定要逼你娶一个Omega。”
“是因为心疼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想你们遭罪。”
自己母亲的回答,杜尽深大致猜到了。
从他选择出国交换时起,他父母的态度就已明了。
他们没有劝阻,没有评价杜尽深做得是对是错,就是默认了杜尽深和程幻舟两人或许的确应该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你拿到offer了吧。”
杜尽深静默了一下。被录取这件事他瞒住没有向任何人提,却不想被贺晚鹃一语道破。
“那位推荐你的教授联系过我和你爸爸。”贺晚鹃道,“问了问你的情况,还有你接下来的读研意向。”
“这事我们一直没跟你说。”
杜尽深:“可能是我那时入学的时候在资料表格里填过你们的信息。”
贺晚鹃声音轻轻缓缓地问:“打算去吗?”
杜尽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杜城叹了声气,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杜尽深说:“想清楚了。”
他蓦地想起从前他小时候犯错,被爸妈骂,程幻舟总是替他掩护、怕他受罚的那一个。
如今,他们却倒过来了。
期末周来临,程幻舟总是成天成天地不见人影。
要么泡在图书馆,要么呆在学生会办公室。
这阵子他跟杜尽深见得频率也变少了。
杜尽深也十分繁忙,却经常给程幻舟发消息,短信简洁,有时是简单一句几点归来,有时是问他中午吃了什么,有时是你在哪儿,见了什么人。
杜尽深也会说自己在公司,或者又需要参加某个临时会议,还告诉他,自己在筹备一件要紧事,只不过还没有告知父母,也暂时不能告诉程幻舟。
来来回回都是些琐碎无聊的内容,让程幻舟没法判断他到底是真的忙碌还是假的忙碌。
他把手机静音放到一边,免得被打扰。
杜尽深的行为称得上规律,如果程幻舟半个小时不回复,他就会在三十分钟过后掐点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如同某种并不明显的监视行为。
程幻舟大部分时间不接,偶尔会选择只用语音接通。
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至少是程幻舟自以为如此。
那天郁梁来学生会总部取文件做整理,看到程幻舟裹着那条状似墨西哥卷饼的毯子坐在桌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伏案工作。
郁梁惊讶片刻,慰问道:“老大,你还没回去啊?”
程幻舟睁开眼,如同冬眠苏醒,他打了个喷嚏,拿手边的纸巾擦了擦鼻尖,慢腾腾地说:“自我隔离。”
他最近总是打喷嚏,但也没什么别的难受症状。
可能是最近天气异常,气温忽上忽下,导致有点过敏。
郁梁:“老大,你这是感冒了,还是生病了?最近流感还蛮厉害的,我好几个室友都中招了。”
程幻舟不置可否,含糊地“嗯”了声,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莫挨老子”。
正说着,那个挨他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似带着些几不可察的急促。
门被推开,好些天不曾出现的杜尽深走了进来。
他的模样肉眼可见地疲惫。
他最近时常需要一天往返于学校和公司两三次,若是平常,他外出见人必定将自己的形象打理整洁至一丝不苟,此刻他衬衫最上边的那颗扣子却没有系起,显得不太正经,额发散落两根,缀在锋利英挺的眉前。
郁梁莫名觉得,他好像很热。
这样的杜尽深不太常见,好像褪下一张常年佩戴的假面,难得带了一丝痞气,帅得很别致。
程幻舟突然腾得站起,面色不太好看。
正准备离开的郁梁感到一丝诧异,觉得程幻舟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接着他立刻闻到此刻房间里……充斥着香甜诱人的桂花酒信息素。
Beta能闻到信息素,但感知力不如Alpha和Omega敏锐,饶是对他来说都这么浓的味道,杜尽深的实际情况一定已经相当严重。
郁梁吓坏了,赶忙问:“杜……杜总,你没事吧?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程幻舟也即刻意识到,杜尽深是来易感期了。
杜尽深只是摇摇头,神色自若,一副只是不小心喷多了香水的样子。
他说:“没事。”
程幻舟立在原地,眉心紧蹙,不太明白,既然没事,杜尽深为什么不控制好自己,把香味弄得到处都是。
程幻舟后颈的纱布已经拆掉,幸运的是没留下什么疤痕,他的易感期也随着腺体沉睡休眠了一阵子而变得不规律,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
程幻舟自觉这对他应当算是一件好事,他不再因为不受控制的信息素紊乱而难堪地失控,于是也前所未有地冷静。
进门后的杜尽深微眯起眼,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扫过郁梁,又环视周围,好像在确认和程幻舟在一起的还有没有别人。
郁梁缩了缩脖子,强盛的求生欲让他立即决定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室内只剩下程幻舟和杜尽深。
程幻舟读出杜尽深信息素里强大而猛烈的躁动,亦觉得十分不对劲,声音不由带上了焦虑:“你带抑制药了吗?”
杜尽深随手倒了两粒药片咽下去,冒出一句:“要不要听歌?”
程幻舟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为什么要听歌?”
程幻舟问出这话就后悔了,因为四周太安静,如果两个人都不说话的话,就显得特别不自在。
杜尽深将手机搁在桌面上,坐到程幻舟身边,笑了一下:“下次应该带一个蓝牙音箱。”
程幻舟嗤了声:“你还真是讲究。”
轻缓的旋律飘荡起来,程幻舟意识到,杜尽深竟然放起了情歌。
程幻舟被他扰得心神不宁,陌生、无关痛痒的歌曲播放着,让两人之间笨拙而别扭地升起了一种应当被称为浪漫的气氛。
杜尽深想,自己原本应是很会这样做的,他天生习得该项本领,只是太久不用,就不太擅长了。
杜尽深靠过来,轻轻挨在程幻舟肩旁。
他没有说,因为他的信息素味道太烈,他控制不住,又必定会冲撞别人,只好把自己关在一间无人的屋子里。
在后来无数个没有程幻舟的易感期,他都是这么度过。
只有这种时候,他说服自己只是在生理冲动的驱使下失控,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想念程幻舟。
程幻舟僵坐着,注意到杜尽深那儿十分明显的动静。
杜尽深今天穿得是条不太宽松的黑色西裤,布料硬挺,坐着的时候尤其……什么都一清二楚。
程幻舟闭了闭眼,心跳变得又快又重,几乎要突破胸膛。
“杜尽深,你……”
他想问对方真的不要紧吗,却连句完整的废话都挤不出来,自觉此时他自己狼狈的模样比杜尽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他甚至想问杜尽深借两片抑制药。
易感期会传染吗?
程幻舟在心底冒出个疑问。
Alpha很少受外界影响,所以理论上是不会,何况他的腺体功能还封闭了。
……但他好像真的被传染了。
杜尽深侧过身,手臂使力,忽得把程幻舟一把抱起。
等程幻舟反应过来,已经面朝着杜尽深,坐在了杜尽深腿上。
只隔着一层衣料,坚硬的触感抵在两人中间。
程幻舟也跟着浑身绷紧,脊骨都泛起麻劲。
杜尽深幽如千尺深潭的双眼凝望着他,目光好像如骤雨中的汪洋充满了凌乱的波纹,却又温柔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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