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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几秒，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说：“我也想上学。”
“哥哥，我身体好了之后，也可以上学吗？”
陆临川没有回答。
姜原的情况太复杂，他不能随便做出保证，也不能只是为了哄他而让他抱有期待。
于是他只是抬手，在姜原脑袋上翘起来的那一小撮头发上轻轻揉了揉，什么也没说。
但其实校园的生活，好像也并没有太让人向往的地方，似乎每一天都是按部就班、三点一线，似乎每一天都平平淡淡。
陆临川坐在篮球场边的石阶上，看着不远处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
可是当他站在姜原的角度，设想着，每一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自由，每时每刻都在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担心受怕，有时候甚至还要遭受残忍的折磨……
那些看起来非常平淡的校园生活，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让人神往起来。
但是一个异种，又该怎么上学呢？
且不先考虑会不会因为他的特殊而被人歧视、欺负，就凭他这么一个异种身份的存在，也不一定能让人接受。
但也不能这么藏着掖着一辈子。
陆临川越想越烦，正好不远处的队伍解散了，谢鹿鸣跑过来，在石阶底下朝他招手：“川哥，来打球啊！”
一旁等得快要不耐烦的孔嘉羽说：“呦呦，你们不行啊，这么磨磨唧唧。”
“你可别说了，我也是真的无语，这个老蒋，每次我们都完成任务了，非要再拖上十来分钟！”
老蒋是B班的体育老师，两个班的体育课刚好在同一节课，每次A班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们都还在排着整齐的队伍，听老蒋发表一番关于重视体育的“肺腑之言”。
B班的同学、尤其是热爱运动的少年们每次都无语得在队伍里偷偷翻白眼。
他们也很想重视体育啊！可是就是您能不能不要压榨咱们所剩无几的自由活动时间啊？他们也想趁着这段自由活动的时间“热血”一番啊！
“川哥，那个篮球赛的报名我已经把咱们三儿的名字给报上去了，应该过段时间就会进行选拔了吧。”谢鹿鸣说。
荟文国际中学的校篮球队成员全都是高中部的，初中部并不允许加入校篮球队，而十校联盟里的其他学校或许是长期处于考试被荟文实力碾压，这才联合举办了一个限制在初中阶段的篮球赛，大概也是想从某些方面掰回一点面子，所以这个篮球赛，荟文的领导都挺重视，初中部的领导们更是压力山大——这可不能从他们这儿丢荟文的面子啊！
于是面向广大初中部同学发起招募，通过初次选拔之后还会有校篮球队的成员来给他们训练，最终选定参赛的同学之后，或许还会有专业的教练来给他们训练。
反正荟文财大气粗，不差请教练的那点钱。
谢鹿鸣说：“咱们现在可以先练习练习。”
“我觉得咱们一定可以参赛的，就咱们这技术，那还不是碾压众人！”孔嘉羽十分自信。
谢鹿鸣难得赞同：“那当然！参赛是毋容置疑的，不过我们还得再培养培养默契。”
“呦呦，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从小到大的默契还不够用么？”
谢鹿鸣翻了一个白眼：“谁跟你有默契了，我只和川哥有默契。那默契，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临川：“……”
在他们附近的一位同学“啧”了一声，说：“话不能乱说，牛不能乱吹，会有打脸风险！”
孔嘉羽：“哎，方常，你是不是嫉妒我们这密不可分、不可或缺的友谊？”
谢鹿鸣和方常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人的成语用得真好。”
孔嘉羽十分谦虚：“谢谢夸奖。”
陆临川不想听他们打嘴炮，从体育委用小推车拉出的体育器材里拿了一个篮球，说：“要练习就别废话。”
第10章 性别
10
篮球场似乎是一个能激发人的活力和热血的地方。几个班级都是同一节体育课，篮球场有四个，他们也不管认不认识，随缘分成了八个小队，两个小队占据一个篮球场。
因为队友和对手的随机性，这更能培养他们彼此间有可能是陌生人的默契。
陆临川、孔嘉羽和谢鹿鸣都去了同一个小队，他们的配合得很好，传球、走位、阻拦对手，每一个配合几乎天衣无缝。
被随机分配成他们对手的方常骂骂咧咧：“你们他妈的这默契还需要再练练？”
孔嘉羽：“那当然，别看咱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其实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方常&对手：“……”
神他妈出神入化！
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几番运动下来，陆临川身上也发热起来，打篮球时的投入和专注，也分散了他心里的烦躁。
四个篮球场上的同学都打得如火如荼，他们多是alpha和部分beta，也有少数的omega，尤其是alpha们，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和亢奋，各种炫技花里胡哨，说是孔雀开屏也不足为过——
毕竟场外还有很多的omega在围观，运动场上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阳光A试问哪个O不爱？他们当然得抓住这个好好表现得机会！
但被围观得最多的，还是他们荟文的男神陆临川。光是一个体育课上打的篮球，他所在的篮球场外围就站了一圈的人，他们当中大多数还带了一瓶水，就等着休息或者下课了给他送过去。
常被孔嘉羽戏称为陆大少爷的“贴心小侍从”的谢鹿鸣早就留了一手，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就跑到一个树荫底下，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三瓶汽水。
汽水一瓶是柠檬味的，两瓶是草莓味的，他把柠檬味的那一瓶给了陆临川。
“这次竟然有我的份？”时常被谢鹿鸣选择性忽视的孔嘉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当场愣住：“草莓味？你竟然给我买草莓味？我最不喜欢就是草莓味的东西了！”
谢鹿鸣瞥了他一眼：“你爱喝不喝，我又没逼你。”
最终孔嘉羽还是拧开了瓶盖，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其实也没有特别的让人难以接受，但他就是不喜欢除了草莓之外，所有做成草莓口味的东西。
所有揣着瓶水没能送出去的omega或是beta都幽怨地看了一眼谢鹿鸣，然后三三两两地和自己的朋友扎堆，小声吐槽或者抱怨。
“我真的是服了，一个beta天天往一个alpha身边凑……”
“没什么的吧，他们不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可是分化之后还这么黏着……而且他自己凑上前就算了，干嘛要断绝其他人的机会啊！”
“beta又不能给alpha生孩子……”
……
这些言论多多少少也会传入谢鹿鸣的耳里，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从分化之后到现在，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特别在意的。那时候他刚分化成beta，而班上大部分都是alpha或omega。
—“beta最没用了！”
—“要我说，beta应该是最普通的了吧，不像alpha有出众的能力和力量，也不像omega那么温柔体贴……”
……
耳边各种各样的言论，那个年纪的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是当他回到家，看着普普通通的父母，每个月挣着不多不少的工资，日子也还过得去。可电视上播报的那些有名的大人物，无一不是alpha或omega。
年少的时候，又有谁没有一个轻狂的梦想呢？他也想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人，可在性别这条起跑线上，他就已经输了。
而他爆发的原因，是有一次在一个游戏区里，他最喜欢的游戏举办了一个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一个洗碗机。
而一个月之后就是他母亲的生日，他想赢得这个洗碗机，给母亲作为生日礼物。
可当他报名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个比赛只有alpha或者omega能够参加。
他失落地走在回家路上，路过一家店，里面似乎是一个高中生在找兼职，而那家店主则十分不友好地说：“你要是个alpha，我或许还会收你，起码能帮我多干点活，或者你要是个漂亮的omega，往前台一站，也能给我吸引着顾客，但你是个beta，你说你能干什么，连信息素都闻不到……”
他从这个beta高中生联想到了自己，以后自己会不会也会因为beta这个性别，而屡屡被人拒绝？
—“beta最没用了。”
积累了许久的坏情绪在回到家，看到一脸疲惫、有些发福的父亲时，终于崩溃了。
“你们为什么是beta！beta一点出息都没有！”
“你知道我在班上总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学嘲笑吗！”
他朝自己的父亲哭喊着，发泄自己的坏情绪。
那天，他的父亲和母亲什么也没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不肯吃饭，而门外的父母却只是把凉了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少爷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但他没有对自己说教，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其实我挺羡慕beta的。”
“beta有什么好羡慕的？”谢鹿鸣说。
陆临川看着他的眼睛，没了刚刚的不咸不淡，转而十分认真地说：“因为，如果我是个beta，我就会拥有自由。”
如果他是一个beta，他就不会是陆家的继承人，也不会受到这个身份的限制；如果他是个beta，他就不会被alpha与omega之间的生理法则限制，也不需要注射什么抑制剂。
他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像他的姜叔叔一样潇洒自由。
“你或许不会相信，或许也不能理解，但我真的很羡慕你。”陆临川说。
“我做什么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谢鹿鸣知道，陆临川说的“他”，是他的父亲陆麟。
“今天必须做什么，必须学会什么。不能玩物丧志，不能拥有自己的时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还不能……养一只小兔子……”
他看起来很难过，于是谢鹿鸣反过来安慰他：“只是一个性别而已，少爷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一定可以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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