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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泽越想越来气，他确实没把洛寒当女人，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动手的。
但现在的局势，好像是他成了被动的那个，被动地接受gay被安排成他室友的事实，被动地接受那人的挑衅，结果身边所有人还都护着他。
这样下去不行。
他没忍住一拳捶在桌子上，骂了出来，“这样下去不行！”
老师停下了讲课，全班同学都扭头朝他望。
“宋天泽，你有什么问题吗？站起来跟大家说说。”
宋天泽还没开口解释，一旁的平梓就很有眼力见地替他平息场面，“没，没事，老师他他昨晚熬夜精神不太正常，老师您继续讲！”
“哦，要注意身体啊，同学们千万别熬夜。呃我们刚刚讲到了……”
课堂恢复正常后，平梓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好兄弟这破毛病就是改不掉，有什么情绪从来不会有半点收着掩着，搞到最后他也得跟着一起社死。
他用手肘捣捣宋天泽，“哎，又犯什么病啊？你刚刚这一拳捶下去我差点儿以为地震了，能不能别老一惊一乍的？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大草。”
“我要化被动为主动，”宋天泽认真道，“我得把他逼出去！”
“逼？逼谁啊？”平梓摸摸下巴，仔细想了想，问：“你是说你那个室友？是不是叫洛寒来着？”
“别提了，提到就躁得慌。”
“我说你也别太偏激了，人家也没怎么着你对吧，性向这玩意儿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呗，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我有多讨厌gay你不知道？为什么讨厌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说服我接受吗？”
平梓一时语塞。
他是宋天泽最好的兄弟，比任何人都清楚个中缘由。虽然他觉得好兄弟对gay的态度比较极端，但毕竟他不是当事人，不能去切身体会他的感受，更没资格用旁观者的角度劝他接受。
为了珍惜这份珍贵的友情，有关同性恋的话题他也是能避开就避开，绝对不在他的雷区附近打转。
在他看来，洛寒也真挺勇的。要是换做别人挨他几回臭脸，别说堵上被打残的风险直接和他刚，估计半天都撑不过就卷铺盖走人了。
“你别愣着，帮我想想办法。”
平梓皱眉沉思了一阵，说：“要不……你这样……”
*
晚上，何小诺捏着一根冰糕回到宿舍，一开门就看见洛寒在那儿“沙沙沙”涂，就好奇地凑过去欣赏，“小寒寒，你在画啥呢？我的妈呀！这是风景图吗？太好看了吧，配色也太绝了！”
“上周作业，明天要交给老师的。”洛寒说。
“你不说我以为是拍的照片呢，干脆别拿去交作业，直接让我给裱起来挂303门口。”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我还差得远呢。而且这就是个普通作业，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改天新画一张送你。”
第二天，洛寒起了个大早去画室交作业，老师提了修改意见后就让他回来了。
因为晚上润色润得太晚，他今天从一睁眼眼皮子就在打架，回来拉开凳子，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个点宋天泽刚好下了课，从小卖部那边买了记号笔回来，他原本以为宿舍里没人，却意外发现洛寒趴在桌上睡觉。
天助我也啊。他想。
他咬开笔帽，蹑手蹑脚地向洛寒靠近，俯下身，盯着他的白皙的脸蛋。
看样子睡得还挺沉么。
宋天泽嘴角一扬，给他画了俩精致无比的小胡子，还在他眼睑下方画上了一串眼泪。“呵，小样儿。”
下午，洛寒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上课，回头率总是异常的高。
……为什么每个人经过他都要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直到下了课，赵铭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往他脸上一照，“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种艺术了？”
洛寒：！！！！
宋！天！泽！！！
第二天，宋天泽上课压根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想到他在洛寒脸上的杰作他就笑得停不下来。
“笑什么呢哥们，”平梓问。
宋天泽笑着摇了摇头。
下了课，宋天泽回宿舍补回笼觉，洛寒刚巧从外面回来——
带着一大捆颜料。
姓宋的在睡觉，行啊，时机不错。
他发挥了本专业的技能，在宋天泽脑门上画了一个彩色的“王”字，然后在左右两个脸颊上画两个潇洒的了一撇一捺。
画完之后，洛寒拨了拨他的刘海儿，“好好睡吧，宋小王八。”
当晚，宋天泽的王八妆在表白墙上火了。
第6章
这个季节，E市火车站的风还挺大，洛寒临走前专门披了件稍厚的外套站在出站口。
火车应该还有五分钟到站。
“喂，小寒。”
“喂，子晟哥，你到火车站了吗？”
“我刚下车，你人在哪儿呢？”
“这边人还挺多的，我怕你找不到我。我在黄色牌子的旁边，呃，就是大概在……”
“我看到你了，回头。”
洛寒愣了愣，慢慢转过来，看见林子晟穿着一身熟悉的风衣，手机举在耳畔，冲着他微笑。
距离上一次和林子晟见面，满打满算也过去了一整年。这个从小一直照顾他到大的邻家哥哥，如今也彻底长成成熟的模样，浑身上下都透着踏实和稳重。
“一年多没见了，”林子晟微微张开手臂，“不该先给我个拥抱吗？”
洛寒二话没说，双臂从他腋下的空隙插过去，将他拥住，“子晟哥，你在国外生活得还习惯吗？”
“一开始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
洛寒带他去了他平时最喜欢去的一家餐厅，选了几样口碑很好的菜，最后又点了杯焦糖玉米汁。
林子晟的眼皮倏然一抬，“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这哪敢忘啊，”洛寒半开玩笑说，“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要是再把这忘了，你岂不是要恨死我。”
林子晟的语气一下子沉下来，“你知道的小寒，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对的。至于为什么，你当然也知道。”
洛寒拿水杯的手一悬。
他当然知道。
一年前林子晟刚大学毕业，洛寒送他去机场的那天晚上，相处了十多年的哥哥忽然跟他告了白。
他清楚记得，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是恍惚的。
喜欢同性这件事从来就不是秘密，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把林子晟列进考虑范围之内，也从来没有意识到林子晟对他一直存在这种感情。
因为不想失去这份友情，不想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回应则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显然，一年过去，林子晟仍然在等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会变吗？不会。
林子晟长得周正，身材挺拔，为人温柔，永远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理应是非常令人心动的对象。但不得不承认，感情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友情就是友情，一旦洛寒心中的界限划死，就不会容许对方越界。
“……子晟哥。”
“小寒，你放轻松点儿。我说过喜欢你，不是要逼你和我谈恋爱的意思，就是让你心里知道我的想法，如果身边没什么好的人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意思。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疏远我，躲避我，如果你想维持我们之前的关系也没问题，等到你哪天觉得可以再进一步，我们再试试看也好。”
洛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愧疚，难过，什么乌七八糟的情绪都有。
他真希望自己能喜欢上林子晟。
那样，他大概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林子晟十指交叉，随意放在桌上，“说说在学校怎么样吧？我听你说刚换了宿舍，和新舍友们相处得都还好吧？”
提起这一茬，洛寒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都……挺好的。”
他不想让林子晟担心。
而且这种事情，应该他自己解决才对。
林子晟点了点头，“那就好。今天我就是来E市看你一眼，晚上就回去，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想吃的的跟我打电话，我直接邮寄给你，画画工具什么的够吗？”
“子晟哥。”
“嗯？”
“谢谢你。”
*
“只要你想玩，我洛寒随时奉陪。”
从清晨从床上睁眼那一秒开始，这句话就如同魔咒一般盘旋在宋天泽的耳畔。洛寒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带着倔强的姿态，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
反正他宋天泽最喜欢一切极具挑战性的东西，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洛寒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摇了摇头，拿上盆和毛巾下楼，刹着人字拖走进公共浴室。
人还真是想什么就会来什么，比如此时此刻，他站在换衣间的拐角处，就正好看见了洛寒的背影。宋天泽瞅了眼手里的吊牌，发现更巧的是，他们俩的柜子貌似还挨在一块儿。
这是洛寒第一次来本部的公共澡堂，因为本部的学院比东区多很多，澡堂子规模也比那边要大不少，他原本以为这个点不会挤，没想到盆都差点儿没地方落脚。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拥挤的感觉，但钱都交了，人都来了，总不可能就这么不洗了。等换衣间的人差不多都进去，他才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然后连同板鞋整齐地放进柜子，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裤。
在宋天泽这个角度，能把他的背看得尤其清楚。
之前他还严重怀疑洛寒是每天都往脸上涂粉才会白得跟鬼一样，现在看来并不是，他全身上下都是一个冷白的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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