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寒轻回答得一点都不含糊,他不指望裴戎能记得他,他和裴戎的交集少得可怜,裴戎身边那么多人,不记得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学弟是很正常的事情。
裴戎将香烟夹在两指之间,大拇指揉搓了一下滤嘴的位置,“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的。”
“我是不喜欢男人。”那句表白的话呼之欲出,王寒轻却提不起勇气来。
不喜欢男人,还能缠着自己不放,那是为什么?是因为直男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散发的魅力吸引不到一个gay吗?
这样的想法虽然很扯淡,但是裴戎已经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考虑王寒轻的脑回路。
“你不喜欢男人,想要相亲,就找女人相亲,我…”
“我没想相亲。”王寒轻打断道。
王寒轻不喜欢男人,也不想跟女人相亲,裴戎完全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转而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他手里,“是因为花了两百块钱吗?”
王寒轻垂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掌心里的钱,风一吹,两张钱散落到了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裴戎有一丝丝愧疚,至少不该拿钱去侮辱人。
王寒轻捡起钱还给裴戎,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里,指尖触碰到手帕时,他一把握住。
“裴戎…”
这一声“裴戎”听得裴戎心脏一紧,他总觉得,有什么细节是他忽略的。
再怎么直男的人,也不会缠着陌生男人不放,是为了寻仇?为了报复?
他肯定是和王寒轻认识,至少是见过的…
在哪呢?
香烟在裴戎的指尖燃烧,渐渐烧到了滤嘴,灼热的温度让他手一抖,烟蒂顺势掉在了地上,他猛地想起,王寒轻简历学历经验那一栏,中学和他同校,王寒轻只是比他小两届。
“我们俩见过是吧?”裴戎试探性问道。
王寒轻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动容,回答时声音都哑了,“嗯。”
“建新中学?”裴戎看着王寒轻的脸,生怕漏看掉任何一个细节。
王寒轻点头的时候咽了唾沫。
“我俩不是一届的,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王寒轻眉头一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裴戎果然对他没印象,但裴戎还记得他俩在一个中学,已经够让他惊喜的。
“你帮过我。”
裴戎随着他这句话眯起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重复,“我帮过你?”
不是他不理解王寒轻的意思,也不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忘了帮助王寒轻的事情,他只是很费解,自己既然帮过王寒轻,王寒轻为什么还会跟寻仇似的来找他的不痛快?
“刚转学到建新中学的时候,你帮我解围。”王寒轻眼里闪着期待,期望裴戎能想起他。
裴戎的反应很平淡,对他口中的“帮助”毫无印象。
王寒轻从兜里摸出手帕递给裴戎,裴戎迟疑了一下,拿过看了一眼,乳白色的手帕散开时,要不是右下角有一个“裴”字,他都不会把这方手帕和他自己联系起来。
手帕有些年头了,裴戎想起,他打小妈妈就便会让他随身携带手帕,直到高二,因为什么事情,手帕丢了,他再也没用过。
王寒轻低声道:“你给我的。”
王寒轻自小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父母外出打工,他成了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对王寒轻很好,只是这种“好”很贫瘠。
在物质和教学匮乏的乡下,爷爷奶奶只能保证王寒轻长大成人,一日三餐不被饿着,少年的心理问题,根本关心不到。
王寒轻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一次,性子沉默寡言,偶尔跟远在他乡的父母通电话,也不善言辞。
后来,父母挣了钱,爷爷奶奶也过世了,王寒轻被父母接回身边,父母在市里买了房,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王寒轻常年不在父母身边,从小到大养成的生活习惯,父母接受不了,对他的屡屡亮红灯的成绩,也非常不满意,加上王寒轻跟弟弟和父母都不亲近,总之住在一块儿像是陌生人。
初三那年转校到建新中学的王寒轻,跟新同学也相处得不好。
第一次月考是按成绩排考室,王寒轻是插班生,回轮到最后的考场。
最后的考场都是各个班级的牛鬼蛇神,人家拉王寒轻一块儿作弊,以他的成绩,以他们考室的总体成绩,再怎么抄也抄不出个第一来。
初来乍到的王寒轻不知天高地厚,不光拒绝了人家的邀请,还当场向监考老师举报,上午考完试,他就被人堵在了学校后门揍了一顿。
当时的王寒轻很瘦小,他被好几个大高个围在中间,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原地。
拳头像雨点似的密密麻麻砸到他的后背,耳边还有垃圾桶被踢翻的响动,以及其他同学的议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说话,“你们几个,哪个班的?”
“操!学生会的来了。”打人的人撒腿就想跑。
那个声音又响起,“别想跑,我认得你们几个,初中部的,初三二班,三班,九班的。”
那是王寒轻第一次见裴戎,裴戎个子很高,斯斯文文的,身上的校服都穿得别旁人周正。
裴戎推了推眼镜,“欺负同学?”
“裴会长,谁欺负他了,跟他玩玩嘛。”
建新中学学生会会长位置向来是由高年级学生担任,但是裴戎的组织领导能力,让到他初二时,便竞争上了副会长的位置。
“小同学。”裴戎拍了拍王寒轻的肩膀。
王寒轻固执得像牛,不太领情地躲开了,裴戎也不生气,“怎么不穿校服啊?”
“人家是转校生。”一旁有人搭腔。
王寒轻脸上没见血,只是满头大汗,一脸狼狈,他从兜里掏出手帕塞到王寒轻手里,转头又对着打人的几个人义正言辞道:“新同学也欺负?给人道歉。”
“欺负他?谁敢欺负他啊?来第一周就告老师,因为他记过请家长,怎么会有人这么欠啊?让他一块儿抄,还抄出孽来了,还告状!”
在差生眼里,王寒轻这德行就是不讲义气,一顿打而已,都是他自找的。
秉着法不责众的原则,有时候连老师都会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更不会没事找事抓作弊的,王寒轻的做法没错,但是也会惹众怒。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王寒轻在年级的人缘很差,中学时代,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
哪怕是王寒轻帮裴戎回忆了一下,裴戎也只是隐约有些印象,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戎不是傻子,他心思比谁都细腻,王寒轻能把他的东西,贴身携带那么多年,除了喜欢他,没有第二个可能。
第7章
“你居然留在身边这边久,有心了。”裴戎说话时轻轻搓了搓手帕,手帕是丝绸的质地,很软很轻,他没太敢用力,生怕会弄坏它。
就像是王寒轻的心意一样,以裴戎对王寒轻模糊的印象,他俩的交际应该不深,或许那次见面,是唯一一次有过交谈的机会。
王寒轻仅凭初印象,能暗恋一个人十多年的时间。
十多年…
裴戎心情很复杂,王寒轻横冲直撞的,自己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这个不善言辞的直男,却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自己哪怕想要拒绝他,也得找个委婉的方式。
没等裴戎再开口,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松了口气,提醒王寒轻,“你手机响了。”
王寒轻情绪绷得很紧,表白的话宣之于口,他无暇顾及其他,他甚至都没有看来电显示,手伸进兜里,直接将其挂断。
裴戎还想再抽一支烟,看着空荡荡的烟盒里只有烟丝,抬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公厕门口的灯灰蒙蒙的,周遭也没有商铺。
王寒轻看出裴戎的想法,转身又去敲公厕大爷的窗户,紧接着从窗户里递出一包烟,王寒轻付了钱,又将烟交给裴戎。
他的语气不算惊讶,像是在记录一件刚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会抽烟。”
对,王寒轻连自己会抽烟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他喜欢的是十多年的臆想?是他幻想中的自己?
裴戎没敢问出口,接过烟低声说了句“谢谢”,“男人都会抽烟,只是看愿意不愿意。”
说罢,他拆开烟盒,从里抽出一支递给王寒轻,“你要吗?”
王寒轻摇头拒绝。
这一打岔,裴戎索性顺坡下驴,丝毫不提手帕的事情,“怎么?你们做软件开发的,加班的时候不用抽烟提神?”
“我一般不加班。”
“啊?”裴戎嘴里叼着烟,有些茫然地看着王寒轻。
王寒轻挺欠的,“我都在上班的时候把事情做完。”
私企还能这么任性,王寒轻不得是老板亲戚?
气氛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甚至有一点点的粘稠,裴戎现在的状态,不太可能回酒吧去,自己又喝了酒,车还停在地下车库,只能叫代驾才行,可面前偏偏站了个王寒轻。
他开口道:“刚刚的电话怎么不接?是你朋友?”
王寒轻猜到是秦赫,只说了句“没事”。
裴戎试探性开口,“要不然你去找你朋友,我自己先回去了。”
“你开车来的?”
裴戎喝了不少酒,又因为王寒轻还未说出口的表白,弄得脑子很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
王寒轻思路倒是清晰,“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裴戎这人,感情上不太喜欢优柔寡断,藕断丝连的,既然自己对王寒轻没有想法,王寒轻又那么认真,自己自然是要认真地回绝他。
可退一万步想,自己不提手帕的事情,不就是不想把话说开,让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让两人更加尴尬。
裴戎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那你自己的车怎么办?”
“我没开车来,我送你吧,当是给你赔礼了。”王寒轻还添上一句,“可以吗?”
裴戎这人吃软不吃硬,这句“可以吗”很耳熟,上次王寒轻要求自己加回他微信好友,也是用的这招,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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