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谈老师,这次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林长宇扯着嘴角,但疼痛让他还是笑不出来。
“是挺麻烦的。”谈西律叹了一口气,“等你能彻底走出来我就不用麻烦了。”
闻言,林长宇垂下了头,半晌,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谈西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先睡一会儿吧。”
说着,他捏了捏林小智的脸,“你好好照顾你哥哥,有事的话去那边喊我。”
“谢谢谈老师。”林小智说。
出了林长宇家,谈西律帮忙把他家的门关好,他一转身,看出了徐淮名心底的迷惑,他扣住徐淮名的手,说道,“回去我告诉你。”
关于林长宇的事情其实很复杂,见过林长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这么爱笑的大男孩会得抑郁症,谈西律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没想到。
谈西律和徐淮名刚在一起的时候就一起租下了这间公寓,到后来徐淮名失联,谈西律就直接买下了公寓,在买下公寓的第三年,一直空着房子的对面住进来一户人家。
谈西律很不擅长和人交际,但因为工作的缘故又不可避免的要每天在学校里和各种老师学生打交道,回到家后他会选择关掉手机,杜绝外来消息的打扰,只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独我的环境,但是那天他刚回到家,就有人来敲门。
“长宇端着一盆他洗好的草莓,和我说,您好,这是我买多了的草莓,家里暂时没买冰箱放不了,就送给您吃了。”谈西律说,他回想着那时候的林长宇,就是那种很开朗的大男孩,脖子上挂着红色的挂耳式耳机,笑起来还有酒窝,谈西律看着他,一晃神想起徐淮名,徐淮名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十几岁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谈西律不记得那盆草莓他是吃了还是放进冰箱里第二天还给林长宇了,只记得林长宇时不时就会来送些水果,还有没多久后他家里来了林小智。
一对哥两像活宝似的,当然这是在那个女人来到这里之前。
谈西律在某一天下班的时候碰到了那个穿着一袭白纱裙的女人,她长得很好看,抹着很淡的口唇,但漂亮的不亚于电视上的女艺人,她踩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只是行为却和外表完全不符。
第7章 局外人
“啧,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林漫玲冷笑一声,“你那死爹教你的教养放哪去了。”
“被狗吃了。”林长宇看着她,“疯够了就滚回去。”
“哟,我来看看我儿子还不成吗?”林漫玲无视林长宇的话,目光落到他身后的林小智身上,“儿子,想妈妈吗?”
林小智似乎有些怕林漫玲,往后退了几步,扯了扯林长宇的衣角,“哥哥,能把门关上吗?”
听到林小智这么说,林漫玲的脸色也变了,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连亲妈也不认了,两个小精神病。”
她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切”了一声,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出一张卡,顺着门缝扔进去,“法院判的赡养费我会定期打进去,真是没良心的狼崽子。”
说完,她就下了楼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踢踏声分外刺耳。
谈西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又看向林长宇,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林长宇只是冷漠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那天之后,林长宇家变得安静起来,他也没再给谈西律送水果,要不是后来有一天林小智忽然匆忙的来敲谈西律的门,他可能真的以为他们是搬走了。
林小智说他哥哥自杀了。
谈西律吓了一跳,进到他家的时候他才发现情形比他想象得更严重,他从前没怎么注意过林长宇的胳膊,此时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划破了很多道,还有一些明显是很久以前的伤,很是触目惊心。
所幸的是发现的及时,送进医院抢救回来了。
直到这时,谈西律才知道林长宇家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林长宇的家是重组家庭,林漫玲是他的后妈,林小智是林漫玲和他父亲生下的,后来他亲生父亲去世后林漫玲又再婚,现如今嫁给的丈夫是个暴发户,整日抽烟酗酒,对林漫玲倒是好的没话说,但不是他亲生的林长宇和林小智就不一定了。
林漫玲是有自己的工作的,她开着一个美容院,有时候忙起来好几天不回家,这几天里运气不好的话林长宇和林小智可能要被打个半死然后关进地下室,在林漫玲回来前又把他们放出来,不让他们告诉林漫玲。
夜路走多了毕竟还是会碰到鬼,有一回林漫玲提前下班碰巧看到了暴发户打孩子,她一心护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那天后林长宇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可是没想到没几天林小智就给他打电话求救,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林长宇从小也是护着林小智的,他以为有林漫玲在小智会过得好些,但林小智说,“妈妈觉得我不争气,也打我。”
于是两个孩子就藏在这栋公寓里,暂时有着一袭庇护之地。
可林漫玲找到了他们。
“我快恨死她了,是她让我们变成这副鬼样子,她非但不救我们,还要把我们推向深渊。”
谈西律看着这个大男孩捂着脸崩溃地哭起来,“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当时希望她把我也带走的时候,那么渴求的眼神,可是她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抱走了林小智,然后对那个男人说,那个随便你,我要带走我儿子。”
微笑抑郁症,也就是俗称的阳光型抑郁症,它是抑郁症的特殊表现形式之一,这类患者通常在人前面带笑容,只有在独处时,才会表现出失落、痛苦等抑郁相关症状。
谈西律也是在之后才彻底知道的,林长宇的自杀从不是意外,而是对人生的失望,对社会,对亲情的绝望,他甚至已经不能控制好自己,譬如现在,因为林漫玲又来纠缠,他便受不了要去吃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甚至拿不稳水杯,而水杯易碎,他看着那些玻璃碴利器就忍不住就杀掉自己,想脱离这些痛苦。
徐淮名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对林长宇有些怜悯起来,但莫名的,对人类这种奇怪的病有些抗拒性的烦躁,那谈西律呢?他也会这样吗?在无数个深夜里会想着死亡吗?他的手腕有没有伤疤呢?
谈西律都没注意到,徐淮名的眼睛已经落在他被袖子遮住的手腕。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只能尽量调节长宇的情绪,我不是他,更不能强制的控制他做什么,抑郁症很复杂,还是得他看开些,可惜有那样的后妈,哎……”谈西律说的口有些渴,从茶几上拿起一杯温水,仰头灌了下去。
徐淮名看见他手腕光洁白皙,自己都没发觉他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过死,太好了。
“哦对了,那两小孩肯定还没吃饭,徐淮名,要不你在做点,给他们送过去。”谈西律把水杯放回桌上,玻璃与桌面相碰发出“噔”的一声。
“好。”徐淮名答应着。
谈西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上衣勾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他自己浑身不觉,但徐淮名的目光却落在那把腰上。
“好像有点太细了。”他想,谈西律太瘦了,晚上抱起来有时候都硌得慌,得喂胖点。
“一早上折腾得累了,我再去补个觉。”谈西律把手放下来,那截细腰重新被衣服盖住,他弯腰往徐淮名唇上亲了亲,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徐淮名看着他的背影,站起来走进厨房。
谈西律睡觉时属于浅眠的那类人,睡不踏实,精神总在紧绷状态。一有什么声音就会醒过来,哪怕是轻微的开门声,他以前倒不是这样,只是后来徐淮名失联后他怕睡着后没发现徐淮名回来。
蒙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眯了一小会儿,谈西律就被外边的敲门声惊醒,谈西律挣扎地翻了个身,闭着眼喊了一声,“徐淮名,开门。”
房间里没人应答,而敲门声还在继续。
谈西律又喊了几声,仍旧是没人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立马下了床走出卧室,客厅干干净净的,睡前喝水的杯子不在茶几上,厨房也没什么烟火气,似乎早上根本没有人做过早餐。
谈西律不禁额头覆了一层冷汗,他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徐淮名,徐淮名?你人呢?别和我开玩笑啊?”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谈西律一下子慌了,是梦吗?难道徐淮名回来是梦吗?
“咚咚咚。”敲门声又重复响起来,谈西律平复了一下心情,抹了把脸,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徐淮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蔬菜,侧身进了门,他换着鞋,“快到月底超市打折促销,捡着便宜买了不少你爱吃的东西。”
“你……”谈西律看着他,眼睛泛起酸意。
“怎么了?”徐淮名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扭头看他。
谈西律别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别扭地说:“你一直敲门做什么,不能自已开吗?”
“我看着我出去够久了,以为你都醒了,东西太多了腾不出手,就想让你开门。”徐淮名笑了笑,“电视里都是这样放的,归家的丈夫回家,妻子给他开门。”
“谁是你妻子。”谈西律脸红了红,小声说,他瞪了徐淮名一眼,“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好,听你的。”徐淮名换好拖鞋,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把蔬菜开始分装放进冰箱里。
谈西律把门关好,也进了厨房,他站在徐淮名一旁,帮他扯着保鲜膜,“我刚刚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又走了。”
徐淮名撕标签的手顿了顿,看向谈西律,“我不会走的。”
至少不会在你还爱着我的时候离开。
谈西律看着徐淮名,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眼睫颤了颤,伸手抱住了徐淮名。
徐淮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也回抱住谈西律,然后他就听见了谈西律沉闷的一声,“就算是……就算是你要离开,也要先和我说一声,我真的不想再那么累的找你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很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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