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嘻缘社这些师兄弟里,就顾贺良一个人能做到。
后来顾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管事,大多数时候都是顾贺良拾掇琐事。他将老规矩做了些改动,在早晨减轻了些贯口的要求,却在睡前加了晚课,照例要背上几段才放去睡觉。大辈儿的尚且需要听着规矩,就更别提本就该好好练童子功的顾念。
顾贺良他们几个从阿荣饭馆回了顾家,正赶上顾念站在墙边摆出背贯口的架势,却垂着头不知道在偷摸看些什么,手机的微光在黑夜里颇为显眼。
孟春扬对着大家做了个“嘘”的手势,垫着脚悄悄地走到顾念的身边,猛地拍了顾念的肩膀,同时大叫一声,“逮着你了!”
“啊!”这冷不丁一下子,吓得顾念差点把手机摔了,心有余悸地抱着手机,再一看是孟春扬,胆子大了些,“你干什么呀,不做人啦?”
“你这偷看什么呢,给我瞧瞧!”孟春扬比顾念大不了几岁,同龄人熟络,不客气地伸手。
“不给你看。”顾念把手机护在身后。
“贺良师兄你看呐,顾念在练功的时候走神不专心!”孟春扬笑嘻嘻地掰过顾念的肩膀,让他看不远处站着的顾贺良。
顾念这才发现原来顾贺良也在,小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在小师叔面前犯了这种作风问题,除了少不了的一顿说教外,手机最少要没收三天,还得是卖力练功表现的情况下。
他气得剜了孟春扬一眼,走上前主动地把手机交给了顾贺良,低头承认错误,“小师叔……”
旁边的周贺昀一向做和事佬,为了缓和气氛,插了句嘴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街舞老师的视频。”顾念嘟着嘴,“小师叔不让我学,我干着过过眼瘾。”
顾贺良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内容,是一个名为“G-Dance”的聊天群,群里的群员在天花乱坠地吹Bert的绝世舞姿。
Bert……顾贺良记得黎煜身边那个女孩这么叫过他,看来是黎煜的英文名字。
“没有下次。”顾贺良将顾念的手机收起,“各自练完贯口就散了吧。”说罢,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来都做好了顾贺良会训顾念一顿的心理准备,却只没收了手机,全程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不仅顾念心里觉得毛毛的,连带其他人也一并不知所措。
“师哥这是……气疯了吗?”
“这么平平淡淡就走了?完了小念儿,你等着吧,贺良师兄保准给你记着呢,哪天就把你剥皮抽筋祭那妖魔告祖宗~~”孟春扬幸灾乐祸地笑着,最后还用戏腔唱了两句,“自求~多福!”
“别闹了,练了功就去睡觉吧。”周贺昀无奈地扶额,将他们遣散,顺道还把要掐架的顾念和孟春扬扯开,一手一个拎回各自的卧房去。
顾贺良的确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但原因却与师兄弟们的百般猜测不同。
顾贺良回了屋里,都没来得及开灯,径直拐进书房关好了门,端坐在书桌前,拿出刚刚没收的手机。因为这是他买给顾念的,所以他能自己的指纹解锁。
他点进微信,并没有看顾念的其他聊天,而是直接进了“G-Dance”的群,从历史消息里翻到了最新那条视频。
果然如他所想,那是条黎煜的跳舞视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滞留良久,然后将这条视频转发到了自己的微信里,同时删除了转发记录。做完这一切,顾贺良才将这部手机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并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正常地练了一会儿贯口,又写了段新活儿,记了日记,洗漱洗澡,按照往日的作息,在晚上十点半准时按下床头灯,躺在了床上——
点开了两小时前来自“顾念”的微信新消息。
动感的乐声通过AirPods传入耳中,惹得顾贺良不适地将声音调小了些。
视频中的黎煜穿了件衣摆很短的灰蓝色宽松短袖和一条乳白色工装裤,只要一抬手便会露腰。
顾贺良一开始还没注意,但当中途间奏的时候,背景音乐里女歌手在用鼻音哼唱,黎煜做了个双手从胸部向上游走,最后在头顶亮相的动作。那摄像机也随着他的动作由远及近,由下及上地调整角度,将黎煜随着身体延伸袒露的一小截腰线录得一清二楚。
顾贺良立刻轻触了屏幕,乐声戛然而止,黎煜也静止在那里,唯有定格的眼神依然脉脉含情。
昏黄的床头灯只照亮着床边这一隅,其余的暗夜角落仿若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情绪。
按理来讲,三月入春的北京不该如此燥热。
本来散尽的酒意像是卷土重来,催促着晕迷攀上头顶。顾贺良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去桌前的茶壶里倒了杯凉茶饮尽。而这还不够,他伸手解开了深蓝色睡衣领口最上方的扣子。喉结被夜的凉风激得上下动了动,这才感到脖颈有几分清爽。
他静立片刻,重新回到床上,退出了视频界面,便见到了黎煜两分钟前来的新消息。他们下午互换了电话号码后,自然而然就加上了微信。
顾贺良的微信头像是一个草书“顾”字,而黎煜则顶着他自己的一张游客照,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
黎煜先是发了一个打招呼的猫咪表情,然后才问道:【顾老板,冒昧问一下,您明天也会去三里屯演出吗?】
黎煜没想到顾贺良很快就回了消息:【对。】
【那太好了,我看网上还有余票,这就去买!】
黎煜打完这行字后,看见对话框的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然而等了半分钟,才有一个字发了过来:【好。】
他挠了挠头,回道:【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晚安,明儿见~】
然后又收到了简短的两个字回复:【晚安。】
黎煜数了一下,这统共和他说了四个字。听那些粉丝都说顾贺良私底下话很少,也不太喜欢别人去招惹他,看起来是真的。
不过黎煜倒是不在乎。角儿只专注于自己的业务,这也没什么不好,高岭之花总比到处留情强。
而黎煜万万没想到,高岭之花在和他聊完天之后,再次点开了他跳女团舞的视频。
第二日,七点五十五分,顾家宅子的外院或站着或蹲着等了好几个人,企图窃窃私语,实则激烈讨论。
孟春扬嚷嚷着,“稀奇,太稀奇了!贺良师兄到现在都没出门?也没听见动静?”
“难道是昨晚喝多了?”
“不可能!根本没喝多少,再说师兄的酒量也够用啊。”
最后还是周贺昀拿了主意,“这十多年无论刮风下雨,贺良都会在五点半起床练贯口。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进去看看。”
就在他们想着推门而入的时候,顾贺良的房门打开了。刺眼的阳光落入屋内,话题中心的人略为疲惫地眯起眼睛,缓了缓,才看清几个师兄弟都静默地盯着他。
“怎么了?”
“师哥,你没事吧?”孟春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顾贺良道,“顾老爷子出门遛弯了?”
大家看着顾贺良有些暗沉的眼圈,缓缓点了点头。
夭寿啦!作息如钟的顾老板昨晚熬夜了!
到底发生了啥,人人都好奇,但谁也不敢问。
“对了。”顾贺良淡然地说道,“今日替高新鸣他们挂杵的是谁?”
“师兄,是我。”人群中一个小个子中年人举手道。
顾贺良安排道:“郭新亮,你过两天和我去南京的那场活儿,你们私下里再磨磨,今天就不要上了。还是我和周老板上攒底,说新活儿。”
“行。”虽然有点突然,郭新亮还是应了。
就算春节联欢晚会,临时换节目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在相声园子里,谁上谁下就是管事的人一句话的功夫。
不过孟春扬先反应过来了,“师哥,您昨儿不是说第二天有演出不能喝酒么!?”
顾贺良道:“昨天喝的时候没有。”
众人:“……”好一个无懈可击的强词夺理!
孟春扬跳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贯口:对口相声中常见的表现形式,一气呵成并有节奏地把一段儿词说出来
第6章 他的笑点
提到嘻缘社的老主顾,肖云的姑姥爷当属头一个。
老头子在这附近住了很多年,打小就是嘻缘社的街坊邻居。老头子看着嘻缘社的票价从几分钱涨到了如今的一两百,但只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每周必来听上一次,评书单口对口都听得有滋有味,还会挨个给演员提意见,属实算是相声发烧友。
肖云本来不爱听这些老玩意儿,然而有朝一日冲着颜值入了顾贺良的坑,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总是陪着姑姥爷来听相声,还进了顾贺良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团,负责财务方面的事宜。
作为后援会的成员,昨天顾贺良会来挂杵这件事,她一早就知道了。但昨天没时间,她遗憾了很久,今天非要拉着姑姥爷来听相声,补偿一下子自己。
现在听相声的人真是形形色色。当她落座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个染了两撮粉毛的青年,打扮得时尚,模样也精致,那小眉毛画得比她画的还好看。
今天开场的仍然是孟春扬和他的搭档,肖云很喜欢这一对儿。因为这俩演员都年轻,所以使活儿的时候相当卖力,和观众互动也很灵巧,演了出《三节拜花巷》,赢得满堂喝彩。
在他们这节目末了,孟春扬还意味深长地和捧哏调侃了几句今晚会来个神秘嘉宾,肖云只当是包袱,没多注意。
直到报幕的主持人上台前报幕“下一个节目,<新兴出行>,表演者,周贺昀,顾贺良!”,肖云这才意识到神秘嘉宾是谁,惊得瞪圆了眼睛。见到活的顾贺良,她在超话里激动得嗷嗷叫唤。消息立马就传开了,但晚场都及近结束,其他人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观众席的一片哗搞得把黎煜有点发懵。他没提前看节目单,本来还寻思着今天怎么顾老板的粉丝都不来了,这么一看,原来是大家都不知道顾贺良今天会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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