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渊笑了笑。
等解决掉晚饭后两人休息,傅斯渊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就好像有条小蛇在脑中慢慢地啃咬,连带着精神都极其困倦,眼皮一下一下地垂着,无精打采的。
季衍看他困极了,对傅斯渊道:“你困了就睡吧。”
他这几日可能是没休息好,眼窝处有淡淡青黑阴影。
傅斯渊心说他这哪里是困了,这分明就是原身神魂争夺身体的反应。
照这样下去,下次醒来是谁都不知道。
傅斯渊心中一凉,疲倦开口:“我不困,不睡。”
季衍懒得听他嘴硬,直接拉着人到了卧室,把窗帘一拉自己躺在床上,支着头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床铺:“过来,睡。”
傅斯渊既怕那神魂夺身体,又想搂着自家道侣睡,两种想法在脑海里旗鼓相当,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他磨磨蹭蹭地上床,接着手臂环住自己道侣的腰:“你陪我睡。”
季衍道:“嗯,陪着你。”
傅斯渊这几日真是困了,他日夜担惊受怕半夜里常常惊醒,神经绷地像是一条线,只要再用一点点力那道岌岌可危的神经就会断。
如今道侣在怀才觉得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几息之间便一头扎进梦中去。
季衍看了看身边男人,听着他越发沉的呼吸声慢慢移了移,接着就看着傅斯渊。
很好,没醒。
看来真的是困了。
他轻轻移开自己腰间的手,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正欲出门的时候瞥见书桌上的纸,可能是被风吹了,一大半已经悬空,剩下的一小节也缓缓地移动着,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季衍过去重新放好,又用一本书压着。
傅斯渊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发现自己道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他掀开身上盖得薄毯直接起身去找人,却看到书桌上的纸时顿住了。
那是他写给原身的信,忍辱负重绞尽脑汁,就差把卑微两个字写到了上面,只盼着原身看见能信以为真,从而给他些缓和时间。
而如今这张纸移了位置,好像被人动过。
傅斯渊心中一跳,飞快地展开那张纸,视线快速扫过,却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犹不信邪地翻到背面去看,发现同样地空无一字。
这原身可能在他睡觉的时候占据了这具身体,看了他的信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不为所动,执意要除去他。
傅斯渊想到这便觉得前路渺茫,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凄凉空洞。
椅子发出‘咯吱’地一声,季衍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这个声音后进来,再看着脸色苍白的傅斯渊被吓了一跳:“宝贝,你摔了吗?”
傅斯渊失魂落魄,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他眸中光亮全无心灰意冷,再看到自己道侣急切的模样便觉得心酸难忍。
傅斯渊闭了闭眼睛,艰涩开口:“季衍.”
季衍心中一跳,走过去摸了摸傅斯渊的手,他的手冰凉一片:“你怎么了,有什么快告诉我!”
傅斯渊缓缓吸了一口气,差点落下泪来,他心中的惧怕和甘当二房的屈辱一下子涌出来,种种情绪憋得他胸口都疼,他强撑着把信递给季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看看.他,他这样对我。”
傅斯渊现在仿佛是一个被大房苛待磋磨已久的小妾,见到季衍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连带着多日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口,差点泪如雨下,憋着要告一状。
季衍懵了一瞬心说谁怎样对傅斯渊了,接着把那张纸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过,表情渐渐变得古怪。
他语气不可抑制地变得微妙起来:“你给.傅斯渊写信?”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说愿意当二房啊?
真他么的是离谱到家了。
傅二房气若游丝,捂着半张脸惨笑一声,虚弱开口:“我自认全无造次之心,行事谨慎卑微只求个容身处.”
季衍心说还真是,傅斯渊这份信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傅二房说到这里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看季衍,发现他表情还是古怪后吸了一口气,颤着声抖着唇道:“可惜.你那大房容不下我.”
他声情并茂,尾调拖得又悲伤又长,活脱脱地像被恶毒大房欺负的小可怜侍妾,又委屈又绝望,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季衍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他咬牙道:“他怎么容不下你了?”
他就好奇,一个失忆前的人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失忆后的人了?!
演的这么真,他差点都觉得真有一个傅斯渊了。
傅二房倒在椅子上,满脸绝望悲戚,他凄凄哀哀抬手做拭泪状,又抽抽噎噎好一会儿,充分表现出无助绝望又难过的心理,最终颤抖着唇语带哭腔,就像是揭露恶毒主母真面目的小白花,紧紧攥着季衍的手开口告状:“哥哥.他要杀我.”
情到浓处,这傅二房想到以后悲伤袭来,眼角真的出现泪花.
季衍垂眸看着傅斯渊犹如落水之人攥住浮木般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又抬眸看了看他眼角的水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傅斯渊,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天天宝贝长宝贝短,宝贝受欺负你不管。
第52章 昏迷
傅二房那一通操作之后便不说话了。
他只死蛇烂鳝般靠在椅上, 一手捂着脸做心如死灰状,一边从指缝里偷偷看自家道侣的神情。
季衍的手还被傅斯渊拉在手上,他看了看傅斯渊如今这半真半假的可怜模样,又回想一下这人作的妖, 内心毫无波动。
#真的没爱了, 越过越没爱。#
傅二房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自己道侣爱的亲亲。
他移开手露出一张垮着的脸, 用食指挠了挠季衍的掌心, 暗示他快发难原身。
季衍掌心微痒, 他接到这种几乎是明示的小动作, 顿了一瞬后意思性地开口:“那你说说,他怎么要杀了你?”
语气平静无波, 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他这模样,就像是见惯了后宫争宠手段的皇帝, 带着三分不耐三分敷衍还有四分的无奈。
傅二房得到回应,颠颠地告状:“他的神魂已经开始排挤打压我, 如今趁我睡觉的时候苏醒过一回, 以后就打算夺了这个身子!”
话到最后,又是一幅小白花可怜样。
季衍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心累:“他怎么打压排挤你了?”
傅斯渊眸子一黯,身上那股矫揉造作的劲消了些,他声音很低地开口:“他的记忆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一寸寸的侵占在脑海中,等到越来越多的记忆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或许他下次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傅斯渊静了一瞬,接着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他仿佛是为了压住什么, 眼里在一刹那间有过几分绝望。
季衍没有看到这个细微的神情, 他被傅斯渊说的话吸引住:“你是说.你恢复了一些记忆?”
以前听医生说过, 恢复记忆是一个缓慢过程,算算时间,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傅斯渊脑子也的确是到好的时间了。
傅斯渊静静地看着自己道侣,缓缓地应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蜷着手指去碰指间的戒指,等到有熟悉的触感后心中稍安,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我的神魂争不过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他杀死。刚才他趁我睡着,看了这封信。”
季衍看着低垂着眉眼的人,他脑中转过几个圈后才捋清傅斯渊的思维。
傅斯渊记忆恢复是一段一段的,他以为那是神魂在作祟,同时还认为等到记忆完全恢复后自己会被杀死。
季衍沉默了。
他被傅斯渊的脑洞震惊到了。
这人先是说自己是修真界的魔修,还说自己是夺舍的,如今慢慢恢复记忆的时候说被神魂打压会消失,这样一想他的脑洞还真的挺有逻辑,能自己圆回去。
季衍用手抓了抓头发,安慰正难过的傅二房:“宝贝,你想多了,你不会消失!”
那是你脑子恢复正常的征兆啊!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看着手边写满字迹的白纸,往傅斯渊那里推了推:“他没看信,位置改变是因为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以为要掉在地上去,拿了本书压上。”
真不是有人趁你睡觉的时候占据身体看信。
哪有那种奇异的事情发生?
傅斯渊显然不认同,他皱眉道:“可能是你出去后他占据身体看的。”
客厅离卧室有一段距离,要是原身弄出的动静小一些,季衍没听到那也是正常的。
季衍:.
为什么要执着与有人占据身体呢?
哪怕稍微学点唯物主义也说不出这话!
他耐着性子说:“真的,根本不会有人趁你睡觉的时候出来。”
当初没在卧室装监控真是失策,季总默默想到。
他视线落在傅斯渊脸上,可能是担心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占据身体,这厮一直没睡好,眼睑下方淡青色阴影出现。
傅斯渊看着窗外寂寂的夜色,他睡得时候不过才九点,如今已经快要到夜半,这几个小时对他来说过得飞快,他根本没有丝毫意识,这只能是原身在这几个小时内取得身体控制权。
不过他的道侣不相信这些,他还认为自己只是累了.
傅斯渊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他的道侣不用为他离去而难受。
季衍看他脸上又出现疲态,便道:“你再和我躺会吧。”
傅斯渊便和季衍一同躺在床上。
他现在全无睡意,只自家道侣靠在一起,鼻尖嗅着季衍的气息。
傅斯渊觉得这种气息真好闻,像喃凤是某中木质的香料,光是嗅着便心神宁静下来。
他手臂又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还伸出一条腿去把人圈住,整个人犹如藤蔓一般把人缠住,又像是藏住宝物的恶龙,企图让季衍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再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低头细细嗅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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