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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自己欠下韩行的，多到远远偿还不完。
老三没再多说，毕竟这是白向笑自己的事情，他作为朋友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
到老三家时，他妈妈和弟弟的热情程度让白向笑有些招架不住，又是寒暄又是端茶倒水，让人受宠若惊。
白向笑端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看着这栋和韩行家差不多平米的房子，三室一厅的格局，装修风格迥然不同，温馨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茶几上有各种薯片和碳酸饮料，电视柜的下面摆放着一排海贼王的动漫手办，旁边的书架上堆着几本推理小说和银魂漫画书，阳台上还种着几盆绿萝，郁郁葱葱朝气蓬勃，一眼看去心情都不由得好了几分。
吃饭的时候，白向笑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他们兄弟两人因为一只大闸蟹吵架的画面逗笑了。
老三拿了盘子里最后一只螃蟹，弟弟直接上去虎口夺食，结果螃蟹没抢到，还被老三一记暴扣在头顶。
“你还小，得让着你哥知道吗？”老三理直气壮的吃着螃蟹。
刚上初中的弟弟捂着脑袋，向阿姨告状：“妈你看我哥，都不知道把最后一只螃蟹让给小白哥吃！”
啃完最后一根螃蟹腿的老三顿时尴尬了，气的不行：“你自己吃不着也不想让我吃是吧？来来来，我看你是欠打了！”
两个人说着就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阿姨竟然还能安安静静的继续吃饭，白向笑坐在旁边都看呆了。
饭后，兄弟俩终于消停下来，老三给白向笑拿了新的床单被罩，铺在小卧室里，还带着火气的跟他解释：“这是我那不孝弟弟的房间，他这几天跟我一块住，小白你安心睡这。”
白向笑帮忙铺完床单，有些不放心：“你和你弟住能行吗？”你们俩关系那么差。
后面那句没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行，大不了跟他多打两次。”老三一脸无所谓。
白向笑目瞪口呆：“你们平时……也这么相处？”
“是啊，这还是看你在，没对他下狠手。”
“……”
白向笑顿时无话可说。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白向笑看着头顶美队盾牌五角星形状的吸顶灯，和贴满了漫威海报的墙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喜欢日漫，一个喜欢美漫，怪不得两个人有打不完的架。
原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是这样相处的，场面暴力到让他不忍直视。
但这种可以肆意妄为的家庭氛围，却是白向笑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
关了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白向笑闭上眼，只觉得那股麻痹神经的感觉又席卷而来，胸口有些堵塞。
明明这里的晚饭可口好吃，床铺也干净舒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陌生感漫延到全身，让这一个月来好不容易□□到麻木的心态，有了一丝丝裂痕。
把心中的酸涩咽下，早早的催眠自己入睡，头脑昏沉到半夜终于睡着，却让白向笑从现实掉进了小时候的梦境里。
梦里的场景清晰又真实，好像真的穿越时空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那是他小学六年级一个看似普通的午后，放学回家的路上阳光刺眼，像是一道激光透射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抬起头还能看见树叶上细小的脉络，形状是一顶荧光绿色的小皇冠，好像在无声庆祝着韩行结束了高三上半年的阶段考试，并且考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全家都很高兴，陈姨做了红烧鱼和皮皮虾，白父也给韩行买了一件新的运动服。
白向笑回到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惊讶和佩服的，毕竟以他的水平要拿小学年级第一都比登天还难。
然而吃饭时，白父喝了两杯酒，撂下筷子突然说道：“笑笑以后要跟你哥多学习学习，人家从小到大都是年级前十，你看看你这次小考，别说年级，就是在班里也排不到前十。”
陈姨暗中拍了一下白父的手臂，让他别说了，然后站起来夹了一只虾到白向笑碗里。
“笑笑也很努力，陈姨都知道，每天在房间里学习到很晚。”
“就是学习到半夜分数提不上去管什么？到最后还不是看成绩说话。”
白父说着就把桌上的鱼肉推到韩行面前，换了张笑脸：“多吃点鱼，你妈炖这鱼可是没少下功夫。”
白向笑低着头捏紧手里的筷子，他把碗里的虾啪的扔在桌子上：“我不爱吃。”
白父顿时脸色一变：“不爱吃就别坐在这！”
白向笑噌的一下站起来，瞪圆眼睛：“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陈姨连忙按住白父，把桌上的酒也收了起来，劝他少说两句。
另一边韩行放下筷子，把桌上的鱼推到白向笑面前，然后站起来默默说一句“我吃饱了”，就拿着自己的碗筷走进厨房刷碗。
这场丰盛午饭的庆功主角走了，剩下几个人都愣在旁边。
白向笑也转身跑回屋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闷了一下午，又气又委屈的蒙头大睡。
好不容易调节好情绪，直到晚上他才知道，白父其实还给韩行准备了另一份大礼，花了他近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当时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这也是白向笑做梦都想要的，在学校看到别人用手机玩切水果的游戏，他不知道有多羡慕。
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父轻易买给了别人，心里一涌而起的酸涩感，让他一整晚都没说话。
晚上躺在床上，白向笑憋了一天的委屈在心底慢慢发酵，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平庸到无论如何都追不上韩行的学习天赋，白父以后只会喜欢韩行，而自己像是一颗没人要的小白菜，爹不疼娘不爱，到最后什么也没有。
无力和挫败感充斥了全身，让白向笑忍不住抬起小手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门口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白向笑愣了下，赶紧擦干净眼泪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印着小熊猫的拖鞋，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房门。
韩行站在门口，戴着一副浅咖色细边的眼镜，低头看着只到他胸口的白向笑，然后伸出手。
白向笑睁圆了眼睛，看到新手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可以给我玩？”
韩行点头：“嗯。”
白向笑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顿时爱不释手，还偷偷看了看主卧的方向，见白父和陈姨都在房间里看电视，他松了口气。
有了心爱之物的白向笑瞬间忘了白天所有的不高兴，眼睛笑弯，心花怒放的抬起头：“我明天就还给你。”
韩行转过头移开眼：“不用，什么时候还都行。”
看着他快步转身离开的背影，白向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想到自己有了心心念念的手机，立即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脑后，玩切水果玩到了半夜。
后来越玩越上瘾，明明只是一个小游戏，可当他看到自己掏出手机后同学羡慕的眼神，心里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结果连着半个月都没把手机还给韩行。
直到他自己都觉得不还不合适，想着晚上就把手机物归原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崭新的手机掉进了学校的水池里，再捞起来时，手机屏幕裂痕明显，而且怎么也打不开。
白向笑当时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丝毫不敢隐瞒，放学回家趁着白父和陈姨还没下班，立即把手机摔坏的事情告诉了韩行。
捧着已经屏幕碎裂的手机，白向笑再也笑不出来，等待着韩行劈头盖脸的责骂，低垂着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
韩行还没说话，防盗门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白父和陈姨一起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白向笑手里残破的手机。
白父瞬间竖起眉头，生气道：“怎么回事！？”
白向笑脸色惨白，吓的后退一步。
“我——”
“是我不小心摔坏了。”
韩行拿过手机，冷静的抬起头。
第09章 一份晚餐
白向笑醒来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意识仍然停留在梦里，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
他打开手机，早上六点半。
又早了一个小时，现在他的作息已经可以媲美六十岁的大爷大妈。
白向笑拿着毛巾去厕所洗漱，就怕晚了出现抢厕所的情况。
八点的时候，抢厕所的画面还是上演了，老三和弟弟在厕所门口打了一架，最后老三轻松获胜占据了茅坑。
白向笑坐在桌旁吃着阿姨做的鸡蛋饼，看着弟弟在厕所门口尿急的上蹦下跳，老三还在里面悠哉悠哉故意不开门。
阿姨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白向笑面前无奈摇头：“这两个混小子能有你一半听话，阿姨我就省心了。”
白向笑连忙接过杯子：“谢谢阿姨。”
阿姨笑了笑，转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亲儿子，在阿姨的威慑下，两人终于一起安静的在厕所洗漱。
八点半的时候，老三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跟白向笑一块去了学校，路上还在筹划晚上回去怎么把弟弟再收拾一顿，听的白向笑哭笑不得。
“你这么不让着弟弟，他不生气吗？”
老三毫不在意：“他脸皮那么厚，要真生气了给他买本漫威漫画书就能高兴上天。”
白向笑听了一阵无语，又好奇问道：“那你通常什么时候，会对你弟好？”
老三认真想了想，叹口气：“觉得有亏欠的时候吧，小的时候我爸出差，我妈上班，没人带我弟，有一次他在幼儿园里待到晚上九点，还是我放学把他接回来的。”
白向笑愣了一下，转头望着路边茂密的梧桐树冠洒下的阴影，风吹过时影影绰绰。
亏欠……
可韩行，那个时候又亏欠了自己什么，才不断包容年幼不懂事的自己呢？
白向笑想不通，但他知道，在发生高考那件事后，两人就渐行渐远，韩行也对自己彻底厌弃了吧。
到了学校门口，白向笑下意识的朝着马路对面看去，方锐大厦前面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阳光下冰蓝色的大楼耀眼的反光，驻足观望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然后转身默默走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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