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川原本没想炸,但他听着路阳这句,还是炸了。
他抬手一把揪住路阳的衬衫衣领,拳头抵住路阳的脖子,眼睛都红了,“路阳,你现在什么意思?我脾气一直就这样,你跟我在一块儿十六年,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现在分开了,你来教育我?”
路阳感觉喉咙一痛,下颚线紧绷着,他抬手包住陈宇川的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掰开。
陈宇川手指被路阳掰开之后,一个银色的光圈从他手心里滑落,在空中转了两圈落在了木色地板上。
是他刚刚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戒指,陈宇川都不知道刚刚攥着戒指是怎么张开手揪住路阳衣领的。
他回想了一下,戒指在手心里被握得太紧了,指环又套上了他的无名指尖,就那样给勾住了。
在突然静谧的空气里,只剩掉下来的戒指发出几声高高低低的“叮叮”声。
陈宇川的视线顺着那点声响移动,戒指停在沙发边,旁边还沾着一点烟灰。
他站在原地呆愣了半天,最后搓了搓脸,眼神一点点变冷,那枚小小的戒指,把他刚刚的气势一点点扎破了。
他现在就像个瘪了的气球一样,路阳眸底动了动,一直看着陈宇川。
陈宇川有气无力的说:“路阳,真的,你真的别用这副模样跟表情看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现在还爱我呢。”
他现在就像个笑话,陈宇川苦笑一声:“我不是不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有那个叶光赫吧,之前咱俩不是没闹过别扭,也不是没闹过分手,怎么叶光赫刚一回国,你就这么着急着想甩开我啊?”
他顿了顿,又说:“之前的十六年,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爱过我啊?”
陈宇川今晚上的确是喝多了,如果是清醒状态下,他不会这么说话,他可以作,可以炸,但绝对不会问出路阳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爱过我的话。
他怪酒精怪刚刚掉落在地被路阳发现的戒指,也怪自己。
他自己说完先后悔了。
果然,刚刚他揪路阳衣领路阳都没生气,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清晰地看到路阳眼底开始席卷风暴,是恨不得想把他卷进风暴中心掐死的冲动。
陈宇川知道,风暴来由不是因为他听到了叶光赫的名字,是因为他最后那句话。
且先不说那个叶光赫,路阳以前到底爱不爱他,陈宇川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
路阳爱他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按照以前,陈宇川说错了话惹路阳生气,他肯定下一秒就开始撒泼耍赖,抱着拖着路阳,叫老公,叫哥哥,总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能把人哄好,不会让路阳把气带到第二天。
而这十六年的习惯跟肌肉记忆,还是让陈宇川下意识张了张嘴,动了动胳膊。
不过他最后只是咽了口口水,之后身体后仰,身体像是空了大半,双手撑在沙发上。
只是看着路阳。
路阳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陈宇川面前停了,半垂着眼皮回看他。
陈宇川一米八,路阳要比他还高小半个头,肩膀比他也宽,体型上的差距跟他眼底的风暴带来的压迫感让陈宇川心底咯噔一下。
路阳什么都没说,看了陈宇川几秒,等到眼里的风暴一点点平息之后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领带绕着行李箱拉杆跟他的左手缠了几圈,转身走了。
路阳拎着行李箱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冷得陈宇川浑身一抖。
吐过之后的嗓子被风一吹又疼又痒,陈宇川扶着沙发,弯着腰咳嗽半天,咳得眼里都开始冒金星了,眼尾都红了。
陈宇川在沙发上坐下时才看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碘酒棉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擦伤,抬手又揉了一把眼睛,本来想一把甩开桌上的碘酒瓶,最后在手指碰到红色瓶子的时候收了力度,改成用手握住了碘酒瓶。
原本的和平离婚,现在好像突然变得不那么和平了。
但是和平又有什么用呢?离婚了就是离婚了,他妈的和不和平又有什么用呢?
第4章 这不是贱是什么,难不成是爱吗?
陈宇川打开瓶子,用夹子夹了一个碘酒棉球给自己手背消了毒,盖好盖子的时候想收进药箱里,他记得家里有一个蓝色的药箱。
可是他想了半天路阳刚刚跟他说的常用药箱的位置也没想起来,他也懒得动弹再翻箱倒柜的去找,直接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把碘酒瓶扔进了茶几的抽屉里。
他又从地上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戒指,跟消毒棉球一起放进了抽屉里。
一直光着膀子有点冷,陈宇川起身回了卧室,想找件衣服。
可他打开衣柜的时候看到衣柜里的衣服已经空了一半,空的是路阳的那一半衣柜。
他们离婚已经一个星期了,现在陈宇川看着空荡荡的衣柜,才后知后觉到,他跟路阳是真的离婚了。
陈宇川“砰”的一声又把衣柜门关上了,转过身后背靠在衣柜门上站了半天,没穿衣服的后背被衣柜冰得一阵阵发凉。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点子打了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但声音已经很小了。
陈宇川突然想起了之前跟路阳说过的话,他说,路阳,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赶都赶不走。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没跟之前说的一样,他没赖着路阳。
那个他想一辈子在一起生活的人,刚刚拎着行李箱开门走的时候差点把门震碎。
陈宇川又靠着柜门放空了一会儿,抬头时突然瞥到床头柜旁边的椅子上还搭着路阳的一件大衣。
“操,收拾东西也不收拾完。”陈宇川对着大衣骂了一声,骂完之后自己走到椅子边,拿起来穿上了。
陈宇川裹紧了大衣,嘀咕了一句:“太厚了,晚上抱着睡没有衬衫舒服。”
昨天晚上他睡觉的时候是抱着路阳衬衫睡的。
陈宇川知道,他如果现在跟他那些朋友说,他现在有了睡眠问题,可能他们都不会相信,还会嘲讽他一句,就他这么大喇喇的性格,居然还会有睡眠问题。
他以前没有睡眠问题,属于后脑勺一沾枕头,不过三秒就能睡着的人,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有时候路阳正跟他说话呢,他就已经睡着了。
他的睡眠问题是从半年前开始的,一开始是偶尔失眠,后来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路阳这半年经常出差,没发现他的睡眠问题。
而神奇的是,只要路阳一回来,陈宇川只要抱着他,还是会睡得很好。
路阳不在的时候,陈宇川就抱着他衣服睡,路阳衣服上有他自己的味道,是别人都闻不到,只有他能闻到的味道。
陈宇川没跟路阳说过这个问题,去医生那开了安眠药,跟路阳说是维生素。
陈宇川披着外套走到窗边打开窗,本来想抽根烟,结果往下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停着路阳的车。
刚刚是代驾开车,陈宇川喝醉了一直没注意外面,原来路阳的车就停在楼下,现在倒是一眼就看见了。
陈宇川把这一眼就看到了路阳的车归结于他眼睛好,他就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没读几年书,所以一直也没近视过。
现在也才三十来岁,也还没到远视的岁数,视力是相当地好。
外面雨已经小了不少,现在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混着风吹在脸上,陈宇川觉得脸颊还是被雨打得有点疼。
细小的雨点又顺着陈宇川脖子往里落,他抬手又裹了裹外套。
陈宇川缩了缩脖子,小腿猛地一抽痛,他不是自己疼的,是想到了路阳的腿。
路阳小腿之前受过伤,一到下雨天就疼,以前路阳腿一疼,他就会帮他按摩一下,或者用热毛巾给他敷一敷。
陈宇川觉得自己刚刚太欠的,现在又觉得自己太贱的,贱兮兮地开始心疼路阳腿。
但他转念又想,路阳不也贱兮兮地给他找了消毒棉球吗。
他们半斤对八两。
如果这不是贱是什么?难不成是爱吗?
是爱的话为什么还能离婚?
如果不爱那是什么?
陈宇川想不通,挠了挠头,最后他把这归结为习惯。
路阳的车灯一直亮着,雨夜里照出一小片光亮。
陈宇川不知道路阳在等什么,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把车开走。
陈宇川一直等到看不到路阳车之后才关了窗,拉好窗帘,吃了一粒安眠药之后穿着路阳衣服直接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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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是一个礼拜前离的,路阳原本说自己净身出户,公司分陈宇川一半。
但陈宇川什么都没要,房子是他买的,路阳搬了出去,他只要了胖胖,准确地说是要了一半的胖胖。
胖胖是他俩几年前收养的一条流浪小土狗,他是胖胖爸,路阳是胖胖妈。
当初他们为了胖胖叫谁爸妈的问题还打了一架,是陈宇川先动的手,最后他骑在了路阳身上。
理所当然的,他赢了,所以他是胖胖爸,路阳是胖胖妈。
离婚的时候说好的,胖胖他们俩一人轮流照顾一周。
想到胖胖,陈宇川想,好像他跟路阳还真的没法断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有个毛孩子的牵绊。
而他跟路阳,四年恋爱,十二年婚姻,一个礼拜前的上午就结束了。
十六年,那个从十八岁就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以后再也没关系了。
十六年,那不是十六个月,十六天,十六个小时……
说起来特别特别长,想起来也特别长,如果换成电影放映,能放十六年。
陈宇川算了算,今年他三十四,放完十六年的电影他五十,太可怕了,那时候他半截儿都入土了。
但无论你那十六年到底多长多沉多厚,那些都不重要,结束的时候就那么简单,就一秒,就那么一秒就断了,什么都没有了。
离婚原因说来简单,因为两串花椒儿,但其实好像是他们积累了太久之后的一次爆发。
原因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路阳连续加了一个礼拜的班,那天也说不回来吃晚饭了。
陈宇川那天不太舒服,下班开车回家路过他跟路阳经常去的一家餐厅时,想进去打包一份猪肚汤回去。
结果他在大厅里看到了路阳跟叶光赫坐在一起吃饭,而在那半小时之前,路阳给他打电话说的是他今晚跟客户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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