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乐表现出理解的样子:“做、做梦也没想到吧?”
徐心诺点头:“是挺意外的……不!他这是活该。”
按理,好歹也是从小认识到大的熟人,背地里落井下石,似乎显得不够局气。前提是,他们俩没给这个人当陪衬这么多年无法翻身,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庄逢君比他们俩大三岁,成熟稳重、历练老成、品学兼优,集精英教育之大成的典范,徐心诺从小听徐春华一句话听得耳朵起茧:“你什么时候能跟人家学学?”
料想彭家乐在家的待遇,亦未好到哪去。
因此彭家乐同仇敌忾,仿佛恨不得立刻跑到庄逢君面前踩一脚似的。
当年还没有人发明“凡尔赛”这个词的时候,庄逢君就无师自通,茶得不得了。比如徐春华去学校开家长会,如果有机会遇到庄逢君问:“小君,你月考成绩怎么样”,庄逢君必定谦虚地回答“很一般”,再问,这个“很一般”就是年级第一的意思。
然后徐春华就会扭头骂徐心诺:“看看人家,年级第一还这么谦虚!你还在傻乐傻玩!”
又比如,如果彭家乐那对总嫌儿子不外向不开朗不会交际的爹妈当众打趣:“听说小君在学校是校草,有很多女生追?”庄逢君必定会云淡风轻地表示完全没有这种事。
然后没过几天,彭家乐便回来抱着徐心诺哭诉,说看见女神给庄逢君塞了情书——那俩人还一起在图书馆上自习!
两人对视一眼,二十多年朋友的默契,当即明白彼此的意思:此人不值得同情。
好容易风水轮流转,有个对庄逢君落井下石的机会,简直不容错过。
但彭家乐其实最近都没怎么见过庄逢君,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状态。
徐心诺提议:“要不咱们明天找借口约他出来?”
彭家乐赞同:“完全可以。那、那你约。”
徐心诺吃惊:“为什么是我?”
“你、你们熟哇。”彭家乐果断说,“而且,我、我有点不敢……他太凶了。”
“……”徐心诺用谴责的口吻说,“你是不是也太怂了?”
彭家乐理直气壮:“所、所以说,你不怂,你来嘛。”!
第2章
鎏金花园,C市比较早开发的一个高档小区。都住这里的三家人其实可以算邻居,只不过,彭家乐他们家住洋房区,徐心诺他们家跟庄家都住别墅区。
比较起来,确实后两者挨得近一些。
至于彭家乐说不敢招惹庄逢君,徐心诺倒是能理解:庄逢君那个人,太能装模作样,他深沉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神就像社会顶层精英俯视底层垃圾似的,有时候是挺让人不寒而栗。
何况彭家乐思路清晰:“再说,你口条总、总比我溜吧,嘲笑他、他的事,就靠你了。”
这居然,还真没法反驳。
总不能指望彭家乐这个笨口拙舌的去把庄逢君阴损一顿吧。
徐心诺肯定不能认怂,只好拿出手机,找到庄逢君的微信,才发现对方还是被拉黑状态。
想起来了,他以前气到拉黑的。
徐心诺把庄逢君放出黑名单,草拟了几个开场白,例如“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又或者“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哈哈哈”,都觉不够气势,嘲讽力度远远不够。
他已经把庄逢君拉黑了好多年,仔细看看,连上一条聊天记录都停留在他高中时代。
实在是很遥远了。
彭家乐还在旁边眼巴巴盯着,要看他怎么捋老虎须,一时让徐心诺很为难。
为了糊弄彭家乐,多争取一点思考时间,徐心诺借口出去上厕所。
彭家乐问:“包厢里不是有、有卫生间吗?”
徐心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还要……再抽根烟。”
“你、你还会抽、抽烟呢!”彭家乐大惊,“你什么时候学、学会的啊?”
“……我去买一包,现学。”徐心诺哧溜跑出去,甩上了包厢的门。
徐心诺没有去买烟。
他走到露天平台,一推玻璃门,夏天的潮湿和闷热像棉被一样把人牢牢裹住。
这边是吸烟区,陈设着小圆桌和烟灰缸,徐心诺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听彭家乐信誓旦旦说庄逢君是狸猫换太子那个狸猫,他心里很没有实在感,现实里,真的有这么戏剧的事儿,又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呢?
有个人捷足先登,正在吸烟区那儿,凭栏吞云吐雾,一星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那人看起来还有几分面熟,扫了一眼过来,望向徐心诺,然后在烟灰缸里熄灭了手里的烟。
徐心诺没想到在这里就跟庄逢君狭路相逢——淦,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台词呢。
那点感慨顿时都飞了,这人就不禁惦记。
四目相对,庄逢君先开口,没露出太意外的表情:“你回国了?哪天回来的?”
徐心诺愣了愣:“就今天……嘁,跟你又没有关系。”
庄逢君仿佛不会读空气:“你怎么不回家?”
徐心诺强调:“跟你又没有关系!”
“好吧,跟我没关系。”庄逢君了然,“你跟彭家乐出来吃饭?”
“你又知道了。”徐心诺说,“你怎么确定我就跟他一起?”
“那不然呢,你跟谁出来的?”
“……彭家乐。”徐心诺想编个其他的名字,都没能成功,因为庄逢君了解他每一个朋友。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了让人生气:“诶!你以为就你大聪明?”
不料,庄逢君不以为耻,还挑了挑眉:“还可以。但可能没你想得那么聪明。”
徐心诺觉得这人未免也太自恋了:“你会不会听正反话,我那是在夸你吗?”
“再说,你不要得意了。”徐心诺小声嘟囔,“我已经都听说了——那个什么。”
庄逢君的嘴角往上勾了一下。
却不去问他听说了什么。
这让徐心诺很难自己演下去,他张了张嘴,因为庄逢君余威犹在,便又闭上了。
何况气氛也不像那么回事,天气实在太热了,一阵微风卷着热浪袭来,呼吸都是闷的。
徐心诺穿了件无袖背心卫衣,宽松大短裤,几乎不讲什么形象。他乜斜庄逢君,庄逢君一如既往的人模狗样,没穿西装外套,灰西裤,白衬衫,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脖子上。
只从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的精壮小臂来看,这人原来也知道热。
好像徐心诺从上大学开始,就习惯了庄逢君这个形象。
庄逢君这种装模作样的生物,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穿短裤和凉鞋,不会有任何衣冠不整的形象。他不仅不穿,还会让穿的人站在旁边当绿叶,自惭形秽得想挖地洞。
徐心诺从很早就明白,庄逢君跟他和彭家乐这种一事无成的二世祖不一样,区别大得就像,就像SSR与R卡的区别,人家皮肤都是豪华闪亮版的。
从小他光听徐春华念叨,都已可将庄逢君履历倒背如流——从小实验班火箭班一路跳级,十六岁就上大学,别的学生享暑假疯跑疯玩最后一天狂补作业的时候,他已经按部就班进入公司锻炼,不是跟进这个电影项目,就是跟那个制片人谈工作,积攒人脉。
最后大学一毕业,就顺理成章接了庄叔叔的班。
以徐春华白手起家的经历和一生要强的性格,当家长是万万不会鼓励教育的,更多时候她会当众点着徐心诺的脑袋,点得徐心诺觉得自己像个太阳能摇头娃娃:“这祖宗,还指望他以后能管理公司?干什么什么不行,不把家败光,我都给祖宗烧高香了。看看人家小君!”
徐心诺身经百战,脸皮磨炼得极厚,基本上已可以无动于衷。但只要有庄逢君在场旁观,他就会恼羞成怒,大约是被庄逢君身上一股酸腐的精英味儿熏的。
可恶的是,庄逢君偏偏还善于伪装,用无可挑剔的外表和态度蒙骗外人。
就像现在……
徐心诺想,操,他明明都看惯了人高马大的外国佬,为什么还是觉得庄逢君那么高!
除了衣品好,庄逢君还有副好皮囊,冷白皮,站在那儿简直就像夏夜里绽放的一朵凛然的幽谷百合。他眉弓高,轮廓深,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就显出高深莫测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庄逢君的嘴唇又很薄,一讲话,唇边总带点分不出是礼貌还是讥诮的笑意。
徐心诺别过头去,往远处的街道眺望。他想这种人,鸠占鹊巢趴了人家的窝,真相都暴露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一点都不慌的样子——他居然还有心情下馆子吃涮羊肉!
话说,既然知道抱错了孩子,庄叔叔亲生儿子找到了没?
徐心诺听彭家乐磕磕巴巴八卦了半晚上,奈何彭家乐以前语文考试少有及格,表达能力更是堪忧,讲了个寂寞。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摸出手机,偷偷搜索社会新闻。
此时又有个脸盘方正的年轻人过来,徐心诺也认得出,是庄逢君的助理,名叫高凯。
“庄总,张导他们在里面敬酒了……诶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心诺也在。”
高凯连亦看到徐心诺,忙打招呼:“你不是去留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心诺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看来庄家的事并未公开报道出来。
他对外人还是挺讲礼貌的,把手机又放回兜里:“没多久,刚回来。你们在应酬?”
高凯说:“对,小庄总约了人,谈新电影立项的事。”
庄叔叔虽退居二线,仍掌握董事长大权,公司员工以“庄总”和“小庄总”加以区分。不过徐心诺对庄逢君的行程没兴趣,庄逢君家里是开影视公司的,什么立项制作,艺人管理,他不懂这些,最多脑内多一个问号,庄逢君怎么还在谈公事,以后这公司还跟他有没有关系?
庄逢君好像能看穿他心里嘀咕什么,忽然开口:“徐心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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