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不怕失败,不如说没有失败过。
罗沁叹息道:“我爷爷是老中医,看过不少生离死别,他现在老了后,记性不好,老是想起以前那些经他手没有治好的病人。”
“尽力就好了。”
“你是不是把从医这件事,想的太轻松了?”
范哲安没有这样觉得过。许真诚倒是这样说过。
罗沁看出问题来了,“你不是想从医,而是觉得自己能从医。”
范哲安说:“这个职业能带给我很多未知的挑战,很多疾病在等着后人去攻克。”这也是范哲安为什么喜欢生物学的原因,了解未知、探索未知的过程很有趣。
“挑战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怎么办?”
范哲安沉默了。
第45章
雨越下越大,范哲安没办法骑自行车回宜室宜家,正想打车时。
漆黑锃亮的越野车缓刹在他面前,许真诚摇下车窗,对他勾了勾手。
范哲安坐上副驾,嘴角上扬道:“怎么想到来接我了?”
许真诚说:“顺路。”
他的声音像是车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很低很闷。
范哲安:“谁惹你生气了?我今天一天没见到你,应该不是我。”
许真诚勉强一笑,“别问了,没人惹我生气。”
范哲安看着前方在运作的雨刮器,时不时用余光扫视没有神态变化的许真诚。
过了一会儿,许真诚说:“要是有惹我生气那么简单好解决就好了。”
回到了宜室宜家,许真诚一言不发地坐在懒人沙发上。
范哲安看得出来,许真诚遇见事儿了,还是不小的事。他心里对许真诚情绪变化程度有一个评判标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真诚。
阴郁、冰寒、难以接近……
直觉告诉他,现在靠近许真诚一定会触霉头。他选择无视直觉。
许真诚斜了他一眼,“小孩儿,看不出来我很烦吗,来挨骂啊?”
“你骂我心情能不烦的话,就骂吧。”范哲安无所谓道。
“我现在也没心情骂你。”许真诚从烟盒里抽出烟,燃了一根。
范哲安坐在一边道:“怎么了?”
许真诚抽了一口烟,“和你没关系的事儿,我不想说。”
“你的事就和我有关系。”
“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让你跟我一起烦,没有任何用处。”
他这句话语气没任何不对,平常到就好像在问别人“吃了吗?”“吃的什么?”
范哲安捏了捏食指的骨节处,“我好像是挺没用的。”
许真诚“咦”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我现在这个年龄,正是一事无成的时候,所以你不把我当回事,也很正常。”范哲安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许真诚笑了,“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范哲安看着他,表情严肃了起来,“你老实跟我说,你把我当做什么?员工、朋友、弟弟、情人?”
前三个称谓很正常,最后一个什么鬼。
许真诚眼里浮出笑意,抖了抖烟灰,继续听他说。
范哲安:“我们做着很多亲密的事情,可是我还是心里没底,你就像是一只没有牵引绳的风筝,我不仰头完全看不到你。”
每一次接吻的时候,范哲安总是喜欢把许真诚驾于高处,仰着头索吻,这让他感到很安心。那种能狠狠吻住他的感觉,就好像抓住了风筝,但他不会一直抓住,风筝是自由的,会随时随地再度飞扬。
这是范哲安人生第一次知道没有安全感,是什么感觉。
许真诚思忖了一会儿,拿烟的手点了点额角处,“小范儿,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男人之间本就不需要太多承诺,而且承诺往往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话听起来很渣,但这是许真诚近几年来一直在翻来覆去纠结的一个问题。承诺对于他这样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同性恋到底有没有用。
有用的话是心理作用还是实际真的有作用。
年龄越大,许真诚越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了。未来是充满希望,但也充满未知和变数的,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状态。
他很珍惜和范哲安相处的时光,但他不希望两人被所谓的承诺束缚住。这样他可以冷静地接受两人随时可能到来地分别。
要那么多压力干什么?快乐本身就很难得了。
许久的默然之后,范哲安淡道:“许真诚,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
听到了自己的大名,许真诚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范哲安站起来,平静地说,“你从来没把我真正放入你的生活里。”
范哲安回了自己的卧室。许真诚错愕的表情才缓缓露出。
他细细地回味着范哲安刚才的每一句话。
——“我好像是挺没用的。”
小孩儿这是因为我而自卑了?
——“我们做着很多亲密的事情,可是我心里还是没底……”
小孩儿是在说他没有安全感?
——你从来没把我真正放入你的生活里。”
小孩儿希望走真正意义地走进我的生活里?
许真诚在心里进行着不存在的对话。
他俩现在在一个很明显的误区里。
许真诚认为范哲安只是玩玩,随时可能会离开。范哲安认为许真诚没把他当回儿事,对他没什么感情。
许真诚抓了抓头发,“草,许真诚你是白痴吗?”
他现在好好回忆了一下。
范哲安说的对,他很多时候说话真的很没心没肺,看起来真的很像不把范哲安放在眼里。但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很在意很在意范哲安,他不喜欢把烦心事儿吐露给亲近的人而已。
范哲安是一个很优秀很骄傲的人。
骄傲的范哲安,愿意为了他而一次次低声下气。
独自反思了一会儿,许真诚恨不得给自己这张嘴两巴掌。
他总是在无意间伤害小孩儿的心。
“嘴长来是来说话的,”许真诚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次不好好说清楚,明天就用针给你缝起来。”
为表歉意,平时只敲两下门的许真诚敲了四下门,然后再推门入内。
范哲安在用笔记本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打视频电话。许真诚能听得懂,他们在交流一些中文学习的问题。
范哲安的教育业余很广泛,小学到高中,从国内到国外……有能力的人,不怕没人找。
“send the composition to my email.”范哲安的发音很英式,正统且优雅,加上他尾调的悠慢,很磨人耳朵。
许真诚觉得这都还好,但范哲安在耳朵边喊他的时候,那股缱绻感……叫人欲罢不能。
许真诚关上门,走过去的时候,范哲安正好扣上笔记本,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对他展开双臂。
许真诚扑上去抱住他,“你不生我气了?”
“还好,习惯了。”范哲安揉着他的后脑勺,“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跟你说那些话。”
许真诚心里一暖,“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不好的地方你也看见了,”范哲安叹气道,“我可以把我心里的想法完全告诉你。我占有欲强,看不得你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特别是长得帅的,你定力不好,太容易被勾走了。”
许真诚笑得不行,“我要是定力真不好,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范哲安:“那是因为我比他们都帅。”
“啊对对对,帅成了没有端点的曲线,无限延长。”
“不是直线吗?”
“你觉得你现在还直吗?”
范哲安把他脸摆正到自己面前,“许老板,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一定是一个大直男。”
许真诚“哦”了一声,“如果不是遇见你了,我现在一定和周承凡那个高富帅在一起了。”
范哲安并不生气,“幸好没有如果。”
许真诚的手机调了震动,震感打乱了许真诚的思路,许真诚希望不是院长的电话。
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
福福是许真诚在福利院院认识的第一个孩子。
刚认识福福的时候,福福是一个像剥壳的鸡蛋似的光头,她不是天生没有头发,而是因为白血病的化疗治疗,让她失去了头发。
当许真诚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用小手揪着他不长不短的头发,甜甜笑着,年纪尚小的她,说不出很华丽的赞美词,只一个劲儿地重复“好看”“长发”“公主”。
许真诚看着福福光滑圆润的小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因为觉得好看才留的头发,但小女孩儿却因为疾病,不得不剃光头发。
命运的差异。
许真诚把她抱了起来,院长给他讲了福福的故事。
福福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可以用两个词语构成:弃婴、绝症。
她因为患有白血病,被亲生父母抛弃,福利院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小小年纪遭遇了别人无法想象的苦难,待在医院的时间,占了生命旅程的大部分。
他认识福福的时候,她已经算得上是临床治愈阶段了,只要五年内不复发,那白血病就不会再危及到她的生命了。
那天要走的时候,他把福福放下来时,福福哭了很久,伤心到所有人都来安慰她。
“哥哥,哥哥……不走!”福福伤心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许真诚怜惜道:“不走,哥哥明天来看你。”
他本来只打算在江市待几天,然后变成了几个月,再变成了现在的常住。
许真诚和范哲安坐在医院的走廊内。
医生们在对福福的状况进行紧急会诊,以确定后续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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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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