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提供的分割方案要详细得多, 并且涉及产权变更的地方也提供了文件证明, 所以——” “——抱歉, 我对这方面了解实在不多——他什么时候提供证明了?”林疏抬手打断她,目露疑惑,“协议里?” “这……”魏律师低头整理了下袖口, 似是斟酌措辞,“是这样, 说来也巧,律所其中一个合伙人跟沈先生有几分交情,检查的时候有几个地方交割不清楚, 就顺道问了一嘴……” 其实就是猝不及防地发现这么个大新闻,惊愕之余借着协议的事情打听才是主要目的吧。 林疏低头抿了口咖啡,没说话。魏律师显然知道谁都不是傻子,被轻轻晾到了一边,只能尴尬一笑,解释道:“您放心,这事儿绝对保密,就选出来的那几个律师知道。” “他都配合了?”林疏问。 比起私事有没有被泄漏,他更在意的是沈缚居然这么顺从。 千逼万迫,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才换来不情愿的离婚协议,要是出什么岔子能多拖几天是再好不过了,他没想到沈缚非但没有冷眼旁观,还出手推了一把。 魏律师连连点头:“对——这是我们整理出的涉及的财产名单。”她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个文件夹,翻开坚硬的折页推向林疏,A4纸上从上到下罗列着一个个名称。 房子,车,股份,手表,金银珠宝还有各种眼花缭乱的奢侈品。 林疏粗略扫过一页就没兴趣了,这些他自己也有,眯着眼百无聊赖地看下一页,等着魏律师给他解说这些东西怎么分。 魏律师尽职尽责道:“纸上的这些全部归您所有。” 林疏:“……” 魏律师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权衡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口:“不太专业的说,新协议书的内容有点像我们第一版起草的协议甲乙方互换,几乎是一边倒向您的。” 她这么说的本意是想让客户高兴一下,弥补方才的尴尬,不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林先生闻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浓密的睫毛淡淡地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就叫心虚吧,”林疏把看了一半的文件夹放下,去搅动陶瓷杯中的咖啡,头头是道,“毕竟有错在先的人总是净身出户的。” 魏律师:“……” 她早就听说过这对夫夫的大名,无论谁单拎出来都是能引起围观的人物,尤其是这位长着明星脸又有少爷般矜贵气质的乙方。 奈何名人就是名人,就算成了当事人也不是能跟她无话不谈的,这对在外人看来感情甚笃的情侣到底为什么会分开她实在无从得知。 “那如果您觉得没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就可以签字了。” 魏律师微微一笑,将仿牛皮文件袋递了过去,里头是装订好的离婚协议。她没有拆开就是出于隐私考虑,想着林疏可以带回家再签字,然而她刚松手,林疏那边就已经把厚实的文件取了出来,摆在桌上。 “可以借我一根笔吗?” 正值下午三点,坐落在街角的咖啡店门可罗雀,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穿透洒下,映在林疏骨相完美的侧脸上,投掷出勾魂摄魄的阴影。 魏律师结巴了一下,边从包里摸出笔边喃喃道:“现在就……” “是呀,这可是千辛万苦才换来的成果,所以急迫一点。”林疏用指腹怼开笔帽,笔尖落在页末的签名处,手腕用力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大名。 他半开玩笑:“不然我怕就这么拿回去,路上再让人给我抢了。” 魏律师听不懂这是否是个夸张的玩笑,愣愣地扯了扯嘴角。 甲乙双方签字,协议生效,剩下的就是当事人自行去民政局走程序了,律师的任务也便暂且告一段落。 魏律师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就听林疏笑道:“哦还有,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的事还要拜托你那个合伙人朋友再帮我问问了,我把我前夫拉黑了,不方便联系。” “很高兴跟你合作,魏律师。” --- 季刑宵时刻关注着他们谈判的最终结果,听说沈缚愿意离婚后大吃一惊:“他怎么说的?没逼你答应什么条件吧?” 林疏窝在家里跟他打电话,散漫道:“就是写了个小纸条,说离婚可以,既然离了婚,我就别纠结过去了。” “……这算交换吗?”季刑霄皱眉,“意思是他宁愿离婚,也不想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并且希望以此来换取你不去调查?” “差不多是这样。” 季刑霄听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没想到。” “自从你跟我描述完他的所作所为后,我就认为他遮遮掩掩的目的是怕你们的感情破裂,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你想起来为止。但现在看来,倒是我大错特错了。” 林疏宽慰他:“说不定他还有后手呢。哎呀,你别太在乎他想什么了,正常人强行跟神经病共情是会发疯的。” 林疏不甚在意道:“况且我说要离婚也不完全是为了逼他说实话,他就算把这些年我换过多少件衣服都说出来,我还是要跟他拜拜的。” 季刑霄迟疑了一下,试探道:“那还要接着查吗?” “查啊,”林疏惊讶挑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越是避之不及我就越要查。” “你的失忆呢?就这样拖着等它自愈?” 林疏道:“医生现在也摸不清楚病因,诊断都很含糊,一会儿说是神经引起的,一会儿又建议我看心理医生,除了拖着也找不到突破口。” “这么一看,突破僵局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呀,刑霄。”他故意拉长尾音,揶揄道。 对面猝不及防呼吸声一停,又传来椅子滚轮拉远的声音。 “喂?人呢?你去干什么了?”林疏始终理解不了季刑霄总是一惊一乍的诡异反应,搞得他调侃几句都不行。 他的呼唤仿佛按下了牵引绳的收紧装置,滚轮声由远到近地回来了,季刑霄用闷了不止一倍的声线小心翼翼道:“你现在恢复单身了吗?” 林疏想了想:“应该……不算吧,没拿到离婚证,不过快了。” 季刑霄那边顿了顿,小心伸出试探的触角:“要不要庆祝一下?我请你吃饭。” “光听说单身派对了,怎么恢复单身也……稍等,有电话进来。”林疏哭笑不得的话停在了半空,陌生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 还是个座机。 林疏手指在接通键上悬空半秒,按下了接听,短暂的沉静过后,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请问是林疏林先生吗?” 女声的声线很官方,甚至有点故意端着,林疏皱了皱眉:“是我,请问你是?” 他以为会是什么电信诈骗或者推销服务。 不成想接下来女生便甜美的投下了一颗炸弹:“我是HHI基金的客户经理,负责您名下的基金账户管理。” “由于系统显示您的个人情况变更,我们需要同步更新基金账户的受益人信息,以确保后续服务正常进行。您可以通过提交相关证明文件,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 女生公事公办地停了停,等待林疏的回复,然而却没有等到,她稍稍抬高声音重复道:“您好?林先生?您在听吗?” 好半天,林疏才道:“基金?我是受益人?” 女生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口气没憋住大大地“嗯?”了一声,不明所以道:“是啊,您是林疏先生吧?您还在我们的机构档案入库了呢。” “……能问一下这个基金是做什么的吗?” 女生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像是在确认这个电话号码是林疏本人在用没错,迟疑道:“是华跃集团以您的个人名义设立的医疗基金,主要专注于人脑……确切地说,是脑神经损伤修复与认知功能重建方向。主要资助创伤性脑损伤、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基础研究和临床转化项目。” “您……还好吗?”女生颇感不可思议,“您在基金名下的医疗机构还预约了定期检查,怎么会不知道呢?” 钱是公司出的,但实际经营人则是一层层的外包出去,等到了她这里已经距离核心客户很远了,不过是上班时被后台系统提醒说受益人信息发生变动,她确认后重新更改即可,至于什么地方变动了,还有更深一步的利益变动她根本接触不到。 因此她只是单纯疑惑:明明几个月前还在进行检查,怎么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问三不知了? 一来一往之间,林疏明白这个经理只是编外人员,他将手机夹在颈窝,起身打开保险柜,从夹着离婚协议的隔板下摸出那张列着共同财产的纸。那天他没有翻到最后就连同文件一块打包收了起来,既然显示他的信息变更,那么就说这个HHL基金同样是被分割的财产。 还有定期检查…… 林疏指尖在纸上一行一行地向下核对,一边平稳道:“我预约了哪方面的检查呢——抱歉,我生了场病,记不太清了。” ……HHL?全称是什么? “啊?”女生登时慌了神,觉得自己多嘴这么一句刺探到了客户的隐私——都成为医疗基金的受益人了,怎么可能是个好端端的健全人?她磕磕巴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其实是新上任的……我慢慢说……这项基金成立以来,已与全国多家三级甲等神经专科医院及国家神经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建立了深度合作,同时投资建设了自主运营的医学中心。您、您是在那里预约了……嗯……术后神经功能评估?”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生怕触到什么不该问的。 林疏的指尖停在一串英文名称上:「Healing Horizons Initiative」。 他读出这三个词,问道:“这是HHL基金的全称?为什么是疗愈?” “我们同时也在做创伤后应激反应的研究,这块领域在全国都鲜少有人涉足,再加上在研究过程中不可避免会跟国外的实验室对接,综合下来就用了这个名字……我是听同事说的。” “行,”林疏被她逗笑了,“谢谢你,方便再告诉我一下那个医疗机构的地址吗?我会亲自去改信息的。” --- 脑科,神经疾病,术后,创伤后应激反应。 四个词加在一起几乎已经昭示出某种不为人知的,发生在林疏身上的可怕的事情。失忆前莫名其妙的头痛似乎也在冥冥中与之产生了关联,林疏调出那个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拨了出去。 许海盛,他在哪里当医生呢? 俗里俗气的爱情买卖乐声悠扬,林疏抽搐着嘴角将话筒拿远了些,看了眼时间,工作日的下午三点,许海盛应该拿着手机清醒着。果然,半分钟之后音乐声一断,许海盛的声音哆哆嗦嗦地传出来:“喂、喂?小疏?” “大海。”林疏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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