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疗养院阮筝还是感到不可置信,眉间褶皱很明显,视线透过倒后镜不时落在他身上。须臾,他清了清喉咙,“你从很久之前就在这里当义工。” “也没有很久,三年而已。”说着抬起眼,一错不错地跟他在后视镜中对上视线。 阮筝不再说话,有些难受地消化这个消息。车子在商场车库停下,他盯着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心不在焉地问:“中午吃什么?” 或许是起得太早,傅之恒维持着半垂脑袋的姿势沉沉睡去。睫毛阴影打在眼下,衬托着眼眶周围的青黑更严重,鼻翼规律地翕张,嘴角放松垂落。 他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醒来时不忘夸赞阮筝的开车技术。 “几点了?”他声音沙哑地问。 “下午一点四十。” “怎么不叫醒我?” 阮筝抿了抿唇,“又不赶时间。”顿了顿,他问:“要吃什么?”凭借之前当私人秘书的经验,他很熟练地给出了几个选项。 傅之恒还没完全清醒,微闭着眼睛略过他的推荐,说:“想吃你做的。”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很久了,现在回家做还得花上一小时。”阮筝低声道,又有些纠结地咬咬唇,“晚上做可以吗?午饭先在外面吃。” “好。”傅之恒轻易就答应了。 阮筝本就想请他吃饭,所以把车子开到商场楼下,一出去就是餐厅。早已过了饭市,各个餐厅门可罗雀,完全不用等位。 “你订酒店了吗?” 傅之恒淡然道:“没有。” “那需要......” 傅之恒打断他:“你还是我秘书吗?” “......不是。” “所以你不用操心这些。”傅之恒撩起眼皮掠了他一眼,“晚上打算做什么菜?” “你想吃什么?” 傅之恒放下刀叉,颇为认真地细细想了一会儿,“面。” “啊?”阮筝神情稍显茫然,于是他进一步提醒道:“之前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做的那种面,手擀的,放了番茄还有牛肉。” “家里没有番茄,也没有面粉,需要去一趟超市。”阮筝看着他,“你......要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 傅之恒推着购物车跟在身侧,他比阮筝高了足足一个头,肩膀宽广,存在感十足。阮筝有些不适应地往旁边撤开两步,他立刻紧紧跟上去,似担心会在首都最大的超市走丢。 阮筝认真地按照记忆中的配比挑选材料,傅之恒则随手把包装顺眼的东西扔进去。 “你要吃果蔬脆片?”阮筝把他刚扔进去的五颜六色的果蔬脆片拿出来,傅之恒一脸认真,“加点蔬菜进汤里。” “这是零食,不能放到汤里。” “是么,我以为跟方便面里面的蔬菜包差不多。” 从前留学的时候傅之恒每次跟阮筝出去采买都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傅大少爷连留学都有厨师跟过去的,对于超市食品分类的认识还没有国际商法多,也不明白怎么就吃得惯他半路出家的手艺。 阮筝忍俊不禁,手抵在唇边遮掩笑意,“去生鲜区吧。” 太久没见到阮筝这样放松地笑,傅之恒一时看入了神,“你......看着挑吧。” “好吧。” 阮筝的房子是个两居室,虽然不大,但因为地段还不错,月供高得惊人。偶尔他会接秦纭纭回来小住一阵,为了让她更有归属感,家里放了很多两人的照片,布置得很温馨。 空气中漂浮着清新剂的味道,午后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把房间一角染成金色。阮筝接过他的风衣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简单介绍屋内的功能分区。 傅之恒在卫生间洗完手出来,目光在房子内流转。大学同居的时光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存在,但自从阮筝跟他说分手,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能体会到那样平淡而确切的快乐。 当下这一刻,灶台上咕噜噜煮着番茄牛腩,阮筝用力拍打面团,他的手很白,几乎跟面团融为一体,揉搓得差不多放到一旁发酵,接着料理没处理好的配菜。各种声音组合成午后最美的乐章,傅之恒好似被柔软温暖的雪包裹,幸福得不真实。 他缓缓走过去从后抱住阮筝的腰,脑袋搁在他肩上,搅拌的动作霍然停滞,阮筝微微偏过头,很快又转回去竭力镇定道:“要不要试试味儿?” “喂我。” 他换了个小勺子舀了一勺汤,稍稍吹凉后小心翼翼送到傅之恒嘴边,淡粉色唇瓣翕张把一整个勺子含进去,目光直勾勾往上盯着阮筝的脸。 颊边无端起了热意,阮筝结巴地问:“怎么样?还可以吗?” 傅之恒抓着他的手把勺子拿过去,“很不错,你也试试。”说着他也舀了勺汤,学他那样吹了吹才送过去。阮筝眼珠子晃了下,“我自己来吧。” 傅之恒没让,把勺子直直抵在他唇瓣,酱色的汤稍稍沾湿嘴角,他慢吞吞启唇,伸出舌头卷走不剩多少的汤汁。 “......再煮一会儿就可以了。” 傅之恒的声音低哑下去,缓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阮筝开了瓶单宁强劲的赤霞珠搭配番茄炖牛腩,傅之恒微微挑眉,似乎很意外他的佐餐酒选择。 窗外呼呼吹着风,屋内弥漫着红酒、菜肴的香气。两人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谈论最近新闻的案子,抒发各自观点。阮筝突然意识到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知己也说不定。 不由自主抬起头看向对方,傅之恒视线却定格窗外,“下雪了。”他突然说。 闻言阮筝偏过头,果然有点点飞雪飘扬,“立春了还下雪,会很冷。” 傅之恒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嘴角挂着浅笑,“需要暖床吗?” 阮筝微微蹙眉,小声说:“真正的倒春寒还没来,而且又不会只冷一两天。” “所以每天都要暖床。”傅之恒端着酒杯坐到他身侧,捧起他的脸,靠得极近,“我遴选过了,三月会调到首都来。” “你......”眼底的光跳了跳,“你要到首都工作?” “嗯。” “可是你的家人都在海城。” “廷廷已经上大学了,他打算之后去留学。我爸更不需要我,他身边多的是人。海城或者首都作为一个工作的城市对我来说没差,但如果是以生活考虑,那还是首都比较好。” “为什么首都比较好?”眼角往上抬起,阮筝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傅之恒喝了半口赤霞珠,辛涩霸道的气息扑在他脸侧,“因为你在首都,所以首都比较好。” 霎那间,阮筝像个青涩的小男孩一样撞上去,与他牙齿磕在一起,这点细微的疼痛没让他退缩。他急切地抱住傅之恒,用力亲吻他,好像要把这三年欠下的吻都还回来。 傅之恒按着他的腰面对面把他抱起来往房间走,虽然很久没有亲近,但身体默契得惊人,自动找到最合拍的姿势。 浮浮沉沉空间变得扭曲,时间失效,似乎有个无形的漩涡把他俩拖回到某个暴风雪的夜晚,彼时他们也是这般抵死缠绵。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阮筝抱着他的头,压抑地宣泄自己保守许久的秘密,“我爱你,我爱你,之恒。” “我也爱你。”傅之恒衔走他眼眶周围细碎的钻石般的泪滴。 【作者有话说】 几年后的某天,傅之恒决定把海城家中的东西全部搬到首都的新家。由于海城经常回南天,有些纸质制品潮湿得厉害长了霉斑,其中包括阮筝留给他的那封账单。 虽然没什么意义了,但因为签了阮筝的名字,他并不想扔掉。他把软趴趴的纸张放在电吹风下小心翼翼烘干,随着潮气散去,白纸如同被施了魔法显现字迹。 “傅之恒: 见字如晤。 人们说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只是尔尔。或许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五校辩论赛的时候,你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彼时我进赛百味都怯于选搭配,你已经用流利的英文侃侃而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我害怕你的靠近,也惊喜你的靠近。就像在风雪中行走太久的旅人,看到冒烟的小木屋首先会怀疑是不是冻出幻觉。 你很好,同样,你也值得更好的人。 我曾想努力成为那个更好的人,但努力之后才发现,我的努力在生活的沉重车辙下不值一提。 又要离开你了,希望这一次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涂掉)(涂掉) 你应该永远不会发现这封透明的信,就像你一直都没有发现我透明的爱一样。 我从你那偷到短暂的幸福,这样就够了,我不会再贪心。 爱你的, 阮筝” ①节选自《巴黎圣母院》中的歌曲《Ces diamants-là 》,大概意思是,你那鸽子般纯净的眼睛凝望着我,漫天闪烁星光,也不及这双亮如钻石的眼睛。 哥嫂故事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啦,在另一个世界未完待续...... 感谢大家四个月以来的陪伴,爱你们[粉心][紫心][蓝心][青心][绿心][黄心][橙心][红心] 喜欢狗血的可以戳我专栏的《捕猎秋天》,喜欢幻耽甜甜酸酸爱情还有《莱特的法则》,下一本先开这个[亲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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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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