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叙望着镜子里的卷发狼尾,陷入思索,他的发型是兼职模特时候留的,团队里的造型师认为他的面部轮廓太过冷硬,得用较为柔和一点的线条降低距离感,不准他随便动发型。 楼明叙这个造型维持了快三年,已经看习惯了,并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的造型有什么问题,他又不是国家公务员。 楼明叙:【这多有个人特色,总比没头发强。】 徐望:【那你记得见客户的时候多笑笑,你不笑的时候像黑白两道通吃的。】 澜锦律所位于国贸大厦三十层,这里明亮宽敞,根据不同领域划分出各个部门,应该是重新装修没多久,办公区陈设都是崭新的。 律所主任才三十多岁,姓裴,她的五官精致冷艳,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漂亮得难以接触,但其实恰恰相反,她说话直率,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领导架势。 她向楼明叙介绍完律所同仁,又指了个空位说:“你可以坐这个位置,下午没那么晒,你以后可以跟着唐律学东西,他手底下刚好缺人。” 楼明叙心里一紧,这么快就要确定他的带教律师了?他还没见到周言呢。 律师这行是很讲究经验的,通过司法考试并不意味着可以独立办案,还需要在律所跟着带教律师实习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最后通过律协的考核才能拿到律师执业资格证。 选师父就像研究生选导师那样,非常重要,楼明叙自然更想跟着熟悉的人学习。 只是他从刚才进门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周言,不知道是不是出去忙了。 趁和这帮人还没有混熟,楼明叙大着胆子问道:“请问这边有一位叫周言的律师吗?” 裴律点点头:“嗯,你认识他?” 楼明叙眼睛亮了亮:“他的位置在哪边啊?我一直没看到他。” 律师这行做久了,总是很会察言观色,裴律想必看出了点什么,直接说:“你想给他当助理?” 楼明叙:“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他不在这边工作。” “啊?!”楼明叙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会这样? 澜锦虽然在好些城市都有分所,但裁判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周言所在的就是南城的澜锦律师事务所。 难不成就这么巧,在他来之前,周言又转到别的分所去了? 这家伙是属蟑螂的吗?这么爱搬家。 尽管楼明叙自认为来澜锦并不全受周言的影响,可真当他见不到人的时候,脸上还是难掩失落。这感觉就好像自己费尽心思写完试卷,等交卷的时候才发现作文写跑题了。 “那他在哪个城市的分所啊?”楼明叙边问,边思索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刚来就走肯定很不合适,但他的合同还没有签,要走现在就得走了…… 权衡间,裴律告诉他:“他在南城,不过是在里堂口的服务点,离这边有点远,开车过去大概四五十分钟吧,还得是不堵车的情况。” 很多律所为了给企业或个人更便捷的法律服务,会增设多个服务点,说白了就是能多接点单子,有的干脆就设立在法院附近。 裴律说:“你要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不过我话说在前头,那边只是个很小的工作室,环境跟这边是比不了的,而且人手少,你过去的话,只能给周言当律助了,没有其他选择。” 楼明叙没有思考太多,只是很想见见周言,想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我这人适应能力强。” 裴律笑笑说:“那你先去试试看吧,要实在适应不了的话你可以申请调回来。” 下午,裴律忙完工作叫上楼明叙一起下了楼。 汽车驶过弯弯绕绕的高架和快速路,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道路两边不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而是许多制造产业园和物流仓储园。 又过了几个红绿灯,便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里堂口”三个字。 “里堂口”是小镇一个景点的名字,楼明叙有一年放暑假还跟着家人来这地方旅过游。 它有着很传统的江南特色,青石板铺就出错落有致的小道,两旁是灰瓦白墙的老式居民楼,河流穿镇而过,船夫会守在岸边接客。 街上很多手工艺店和特色小吃,只是来往的游客日渐增多,景点逃不过商业化,逛着就跟义务小商品批发城似的,没多大意思。 律所服务点果然选在法院对面,楼明叙下车粗略地扫了一眼,看到两家律所,玻璃门上都贴有“法律咨询”几个字,黑体,加粗,放大,老土。 澜锦的门面窄小,门头破旧,墙边立着个巨大的空猫笼,台阶上摆了不少绿植,仙人球丑得各有千秋,其他多肉像被吸干了精气,干瘪地皱成一团,总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派潦倒颓败之景。 要不是率先知道这是家律所,楼明叙会以为它是倒闭的盲人推拿店。 也就是这地段选得好,对面就是基层法院和派出所,否则恐怕很难接到生意。 裴律还有事情要忙,让楼明叙自己进去坐会儿,要是等不到周言可以打通电话问问。 楼明叙走近一瞧,门把上挂着的U型锁根本没锁紧,就起了个装饰和考验人性的作用。 “有人吗?”楼明叙的脑袋比身体先进去。 里面就是间狭小的办公室,跟他家厨房差不多大,前后摆了两张胡桃色的书桌,也不知道是几手的破烂,和门脸的调性相符,走复古风。 靠近大门的书桌上堆满了案卷,还有一台打印机和微波炉,另外一张书桌明显是有人使用,电脑主机正在运行中。 楼明叙抽了张桌上周言的名片,笑了下,揣进裤兜。 屋里还有个布艺门帘,楼明叙没有掀开,就站在外面等周言回来。 墙上贴了许多东西,除了价目表和一些简单的诉讼流程图之外,竟还有一张装修公司的规章制度,一看就是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 楼明叙猜这办公室里头的桌椅板凳多半也是世袭下来的。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较为成熟的声音随着开门声被带了进来,本是一句礼貌的疑问,却因为语气拖沓,显出疲惫的人机感。 不像是接客的,倒像是急着下班的。 太多年没见,楼明叙甚至连周言的音色都分辨不出,需要转过头去确认。 周言和几年相比,清瘦不少,气质也变得很不一样。 他的头发没抓任何造型,两鬓推得短短的,碎短的刘海微微分开,轻巧地遮住前额,嘴巴两边的脸颊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下颌线条,鼻梁架着副无框眼镜。 周言的衣着也很随意,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已经起球的灰白色开衫外套,衣服宽大,他的手掌都被袖口包裹,显得慵懒随性。 简而言之,他没以前那般精神也没那么热络了,不过楼明叙见了他,嘴角的笑意还是压制不住,直攀眼尾。 然而周言却完全没有认出他来,身体一侧,掠过楼明叙,径直走向工位,把打包回来的午餐往桌上一搁,说:“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楼明叙拉了把椅子坐下,视线没离开周言,只见他掀开那两片布帘子走进里面的房间,随后带了个一次性水杯出来。 周言礼貌地笑笑,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是自己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帮朋友咨询呢?” “我不是来咨询的,我是新入职澜锦的律师,姓楼。” “哦,”周言定睛瞧了他一眼,点点头,“裴律跟我说过了。” 楼明叙清亮的目光注视着对方,试图唤醒周言的记忆,他不相信周言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明明俩人分开的时候,周言坦白说那是他拿到执业资格证后接到的第一个案子。 人总归会对第一次印象深刻不是吗?更何况楼明叙这些年没胖也没瘦,很多许久未见的亲戚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说,长得跟上学时一样。 楼明叙的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友好的,充满暗示性的眼神,但一切都是徒劳,周言只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 楼明叙攒的那一肚子的话,突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泄了气似的,蔫蔫地倒回座位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有点眼熟。” 入职澜锦的第一天,楼明叙很不高兴,第一自然是因为周言把他忘掉了,这就显得他自告奋勇来到这破地方的举动显得非常呆; 第二是因为这办公室竟然找不到第三张像样的书桌,周言很冷漠地让他和破旧微波炉挤一挤。 第3章 【本章有大修过 段评会和评论区对不上号,不是网页BUG】 “这边一直就你一个人吗?”楼明叙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胳膊撑在周言的办公桌上,看周言吃东西。 “有过两个实习的,不过现在就你和我。”周言扒拉着那份有点干巴的国潮包装炒方便面,又拆开桌边不知道何年何月留下来的醋包和辣椒油,一起往里倒,“你家住这附近吗?” 楼明叙摇摇头说:“没有,我不是本地人。” 周言抬了抬眉,看起来很纳闷:“那是裴律安排你到这边来的?” 楼明叙说:“不是,是我自己选的。” “那我劝你还是去市区呆着,那边能接触的案源多,带教律师的资历都比我深,你学东西也快一些。” 楼明叙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建议,犹豫了一下,说:“可我想留在这儿试试看,你都说之前有实习生在这儿呆过了,我应该也可以。” “他们现在也都转走了。” 楼明叙问:“你不想带我吗?” 周言被辣椒油呛了一口,急着找水喝,偏偏马克杯是空的,楼明叙顺手将自己那杯还没喝过的白开水递过去给他。 周言一口气喝光,终于缓了过来,但对于刚才的话题,他并没有接茬,也许是被楼明叙猜中了,他不想带徒弟,又不好意思拒绝。 楼明叙的性子很直,尤其不喜欢弯弯绕绕地讲一些违心话,在意识到周言可能并不欢迎他这点后,他打算继续求证一下。 要真是那样,他也只能尊重周言的想法。 “你要是不想带的话……” “不是不想带,是怕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周言很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起身撩开帘子,进里屋去了。 里面是间不大的休息室,靠墙放了张宽大的布艺沙发,对面是排收纳柜,放一些常用的小物件,楼明叙看到周言从类似维生素的小白瓶里倒出几颗小药丸,喝水服送下去,接着便躺到沙发上休息了。 楼明叙在办公室坐了半小时,忽然有手机响了,但不是他的铃声,那声音挺轻的,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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