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迢迢,终有一别,也总会再次相见。 走的那天清晨,周旭去给父母弟弟上坟,刚出发没多久,在路边遇见了老闫,老闫嗓门大,惊诧地来了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人跑了吗? 唬得周旭隔着车窗,冲着老闫使劲儿地嘘。 老闫像是没明白意思,还在嚷嚷:“怎么,雪饼不要你了?等着,我这就拿他喂狼!” 这话一出,老刑警才吭哧吭哧地笑起来,周旭跟着笑,说我回来看看,下午就走。 老闫哼了一声:“你俩……还挺好的吧?” “好着呢,”周旭不经意地扯出项链,“在家等我呢。”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清楚,老闫没琢磨明白,挥挥手让周旭走了,半天还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刚才被什么刺到了眼,可太亮了。 老坟离县城有点远,周旭沿途买了些纸钱和元宝,还有鞭炮和一束菊花,烧的时候都交代了,说自个儿现在有对象了,叫方秉雪,人特别好,下次带回来给你们认认。 风刮得脸颊发疼,远处有鸟在叫,周旭把花束摆好,深深地看了一眼:“走了。” 距离远,开车跑一趟还是折腾,他到家的时候,方秉雪还没回来,两位长辈已经有点想了,等周旭睡了一觉歇息后,说别做饭了,回来吃。 周旭不客气,水果都没拎,空着手就去了。 驱蚊草长得挺好的,薄荷不太行,被薅了不少叶子,周旭笑了半天,说明天我再抱一盆过来,秦素梅说行啊,你拿俩,我往办公室也放一盆。 “都快放暑假了,”方大夫在旁边喝茶,“你放那没人浇水。” 秦素梅乐呵呵的:“没事,到放假,估计叶子也被拽得差不多了。” 两位长辈闲话着家常,周旭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过了会抬头:“那个……他今晚回来。” 秦素梅明知故问:“谁啊,哪个他啊?” 在人家父母面前,周旭不太好意思叫方秉雪宝贝,跟着叫小宝也太亲昵,直接叫名字又生分了,所以这会被问道,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求助地看向方大夫。 可方大夫也在问:“就是啊,谁啊到底?” 行,看来方秉雪这小嘴,颇有家学渊源。 周旭低头,顿了下才笑起来:“就是我家那位……宝贝。” “……真的?” 夜色渐深,方秉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我爸妈面前,真的这样叫我的?” 周旭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嗯。” “出息了啊旭哥,”方秉雪乐了,“现在就敢叫宝贝了,那之后是不是就叫老公了?” “想听我现在就叫,”周旭没抬头,温热的气息扑在皮肤上,“你要听吗?” 方秉雪这才后退:“别,我得先缓缓。” 每次回来都这样,累坏了,身体疲乏,只有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周旭就知道,看来是工作流程推动得不错,有进展,或者已经得到良好的结果。 他由衷地高兴。 辛苦了那么久,这次休假有三天,第一天是结结实实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先去父母那里吃了顿饭,然后回来,眼神交错的刹那,就抱着亲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最开始是方秉雪把周旭按墙上,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周旭掰着他的膝盖,大门反锁,窗帘紧闭,当初买这小区的房子,有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质量好,隔音效果也相当不错。 昏天黑地的一天一夜,到最后,方秉雪嗓子已经哑了。 蜂蜜柚子水,不正好派上用场。 到了最后一天,方秉雪陪周旭出了趟门。 店铺的事不需要他操心,周旭已经找好了,他之前有个生意上的朋友,也是本地人,帮着牵线搭桥,准备在附近开家自习室。 没错,不是网吧,台球厅,甚至也不是修车行,而是自习室。 “快办奥运会了,”周旭是这样解释的,“无论学英语还是别的,我看大家伙热情都挺高,而你们这里附近就有高中和大学,需求应该很大。” 方秉雪趴在床上,没穿衣服,赤裸的后背肌肤微凉。 周旭不紧不慢地解释,用指尖在上面画着路线:“……没有自习的地方,都去图书馆或者书店了,但是不规范,遇见客人买书也太吵。” “所以我打算办个规模化的自习室,投入不多,人力成本也低,不用我一天到晚的盯着。” 方秉雪枕在自己的臂弯上,忍受着后背连绵的战栗:“挺好的。” 真不能说话了,这嗓音太暧昧,完全没法儿拿出去让别人听见。 还是怪周旭,逼着让他叫出声,到了最后关头又不许叫,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还有就是,”周旭俯身,轻轻地咬着方秉雪的耳朵,“麻烦宝贝陪我见个人。” 方秉雪微微地喘气,半天才回了个“好”。 那人他听过,之前周旭参加全国汽修比赛时,遇见个会长,对方当兵退伍,年龄大了,依然一派正气,单独和周旭聊了两次,问了不少问题。 后来,又特意邀请周旭编写教材,帮他介绍了点行业里的人。 当时周旭还不清楚内幕,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对方的孙子,是自己曾经救过的一个男孩。 地点倒不是在砾川,是省内另外一处县城,他都忘记这回事了。 但是男孩记得,男孩的家人也记得,当初正是叛逆期,男孩和朋友一块学摇滚,组了个乐队,说要成为中国最牛逼的重金属组合,大家都是最好的伙伴,一定成功! 那会长家里都是军旅出身,对待子女教育有些保守、刻板,面对兴致勃勃的男孩,态度冷淡,而当男孩打了耳洞又纹身后,全家勃然大怒。 “什么伙伴?我看是团伙!一群不成器的混账东西!” 男孩被逼着压去洗纹身,路上跑了,刚出省就丢了钱包和身份证件,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个老乡,对方态度殷勤,说可以介绍他去打工,能发财。 男孩奋臂高呼,说我不要发财,我要自由! 结果,还真遇上了犯罪团伙,被拐骗进了黑煤窑。 “逃跑的时候被抓了,”周旭解释道,“那伙人穷凶极恶,把他塞进麻袋往河里扔。” 方秉雪早就坐起来,皱着眉头。 后来是周旭报的案,在警方来临前,脸色苍白的男孩抱着他的大腿,哆嗦着说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周旭不大好意思地挠头:“这孩子太闹腾,我还揍他了。” ——不止,包括没逃离现场,躲在暗处观察的犯罪分子,也被周旭打了,他那会刚从水里出来,累得胳膊抬不起来,那畜生还想搞偷袭,从后面扑过来,被周旭砸了几下拳头,就躺地上叫唤了。 那男孩也跟着叫,周旭嫌他烦,果断踹了一脚,紧接着警察就到了,男孩还在嗷嗷,说恩人留下姓名! 单纯得有点傻了,周围都是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混迹的犯罪分子,周旭自然不会搭理,跟警方做完笔录就走了。 同时,警方也遵循他的意愿,没有向男孩家属透露信息。 那位会长尊重这个想法,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份恩情,在看到砾川县的字眼时,突发奇想,本能地打听一下。 冥冥中,所有的故事都有迹可循。 正巧,那位会长也在这座城市,中午,周旭带着方秉雪赴饭局,刚进屋,当年那个纹身的叛逆男孩已为人父,整个人都成熟不少,只在见到周旭的刹那才挥手:“没错,就是他!就是他!” 那个激动劲儿,像是在街上遇见多年不还钱的仇家。 感谢的话语说了太多,会长和他们握完手,眼眶里还盈着泪,亲自将两位请到上座——关于方秉雪的身份,周旭没解释太多,只说是朋友。 “自那以后,我也检讨自己的教育,”会长拍着妻子的手,老太太早已哭个不住,实在后怕,差一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孙子了,“当初是我们太严厉了,没尊重孩子。” 一方面反思,另一反面是积德,两位老人每个月都往山区学校捐钱、捐物,想要尽自己的一点努力。 “菩萨保佑,”老太太抹着泪,“可算见到恩人了,不瞒您说,西北我们都去了几次,还修了路呢。” 周旭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说当时是应该的。 物质上的感谢他不要,但另外的一个他没推辞,就是会长所在的职业技术学校,正缺有经验的汽修专科老师。 “我本来担心卡学历,但是你拿了奖,教材都编写了,是有这个资格的。” “并且堂堂正正的,要经过考试才能录用,”会长严肃道,“我觉得你太合适了,考虑一下,肯定没你做生意赚钱,但这是个上升的机会。” 以前,周旭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机会,相反,他面对的机会可太多了。 但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扎根在了那片土地。 “西北是好地方,”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要是回去,也挺好的……” 她握着孙子的手,殷切道:“我们那个年代,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哦,是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讲的就是那儿!” 周旭没答应,没推辞,只说回去商量一下,方秉雪一顿饭没说太多话,只是偶尔笑着回答几句,走的时候,会长还抱着花束和锦旗,说要一块合照。 这场面周旭受不了,方秉雪倒是很适应,推着周旭往中间站:“哎呀,没事。” 他理直气壮:“你应得的,拿着!” 今天周旭喝了酒,所以回家路上是方秉雪开车,刚坐进去,周旭就挠了下他的手心:“你怎么想?” 方秉雪认真道:“我听你的。” “我想试试,”周旭慢慢地说,“那所学校虽然离你有点远,但是开车还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车辆启动,方秉雪转动方向盘,没有插话。 他知道周旭喜欢这个,喜欢钻研这些器械类的玩意,有时候晚上回去,都能看到对方拿着汽修的书在看,很专注。 哪儿有什么不费吹灰之力,都是一点一滴的积累。 “宝贝,”周旭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我们……都在往前跑。” 喝多了,这话有点感性了,方秉雪把车在楼下停好,伸手帮着解开安全带:“我知道的,旭哥。” 周旭没起身,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片刻后,方秉雪略微起身,把自己凑近。 他们安静地接吻。 “等有时间,回西北了……我领你去看看我家人吧?” “好,我们一起去。” 周旭的手从方秉雪的脸颊下移,转到颈间的项链,又按在对方的胸口,感受和自己同频的心跳,过了会儿才往上,重新摸着方秉雪的脸。 方秉雪小猫似的,蹭他的手。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5 首页 上一页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