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白点头。
玉兰花朝门处看了看,与身旁的云想月对视一眼,云想月起身抱起放在桌上的琴,走到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将怀中抱的琴搁在膝上,歪头问:“盛先生有什么想听的曲吗?”
盛月白笑道:“随意就好。”
云想月想了想,落指弹奏起刀光剑影的‘十面埋伏’,一切声音便都被掩在激荡琴声之下。
玉兰花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莳花小班并没有来路不明的女子。先生所有不知,上虞虽有公娼制度,娼妓馆合法营业,买卖娼妓也属合法,但所有进这一行的女子都是需自己去官府核查备案的,若是被查出了哪家敢拐卖人口,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盛月白思索片刻,“莳花小班没有,其他地方呢?”
玉兰花又摇头:“莳花小班和红酥馆是上虞势最大家两家,连他们都不敢做的事,下面那些茶室就更不敢了,至于下处和窑子,那些地方并不挑姑娘,更费不着花那么大代价去犯这样的大罪。”
“况且。”玉兰花微微低下头,轻声道:“像我们些这样的女子,都是很小就被买卖进来了,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从小习琴棋书画,教歌赋女红,因此很少有成年女子进来。”
“抱歉。”盛月白轻声道。
玉兰花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抿唇笑道:“虽说为人所不耻,但有一个容身之处,吃穿不愁,我与妹妹已经算得上是极幸运了。”
盛月白道:“姑娘自谦了,自食其力,值得尊敬。”
玉兰花盯着盛月白的脸,呆了大约有半分钟,忽然笑了:“也不知将来哪位姑娘有幸能得盛先生青睐,虽还未见到,玉兰花却已觉有些嫉妒了。”
盛月白笑笑,捡回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姑娘可曾听过‘雨打梨花’?”
“雨打梨花?”
盛月白想起今早在书上看到的文字,不禁微微蹙眉,才说道:“古时有老鸨为惩罚不听话的□□,把猫放进人裤子里,裤腿全部扎紧,然后用沾了盐水的皮鞭使劲的抽那只猫。”
“猫受惊后逃窜,爪子便会去抓人的腿……”
盛月白说还未完,发现玉兰花眼睛忽然睁大了,脸色也变了。
盛月白话音停顿下来,不再继续描述下去,语气愈加轻缓,问玉兰花:“姑娘曾见过?”
玉兰花犹豫着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发白:“是去年去检查的时候……官府每年都会安排我们集中检查一次身体,以免染上什么病,去年我去医院,碰见一人,她是被人抬过去的,因为腿伤感染,腿肿得厉害,我好奇过去看了看,却听她跟医生说是与猫玩耍时不小心被挠的,我当时还有些疑惑,因为那伤口极密,很吓人……”
“还记得她是哪家的吗?”
玉兰花思索着说道:“……当时她的证上写着纽港路金城馆。”
盛月白顿了一下,眸色微沉,“纽港路?”
玉兰花轻轻点头,“上虞几乎所有妓馆都在梁停路,鲜有人知纽港路那边有一家金城馆,也自称是书寓,但他们从开业起便只接待那些洋人,并不接待国人,很是神秘。”
盛月白开口道:“纽港路是外国人的地盘,不受政府管辖,那家金城馆能独独开在纽港路,有些古怪。”
“这么一说……”
玉兰花似又想起了什么,语速很快的道:“那家金城馆确有些奇怪,他们前几年忽然在纽港路开起来,时间短,想来姑娘肯定是来不及从小养太多的,但那天妈妈跟金城馆的鸨娘叙旧回来,我却听她提及,说那家金城馆一年下来竟比莳花小班赚的还多,很是不可思议。”
盛月白听罢,愈发觉得这家开在纽港路的金城馆可疑,但仅凭脑子想是不可能得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的,便问:“莳花小班和他们有来往?”
“我们鸨娘和她们那儿的鸨娘是旧友,因听说金城馆里挣得更多,刚开始也有许多人从这里跳槽去那边。”
盛月白抓住话里的重点:“刚开始?”
玉兰花转头看了看门口,小声说:“妈妈不许我们传……听说那边虽也叫书寓,但姑娘都是花钱就可以带走的,而且那些外国人粗鲁,从我们这儿去到金城馆的好几个姑娘后来都病逝了。”
“大家也都害怕,因此除非急切需要挣钱,我们这里和旁边红酥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跳去那边了。”
一番话听下来,几乎所有疑点都指向金城馆,盛月白隐约感到,只要去一趟那家神秘的金城馆,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盛月白想了想,问:“金城馆只接待洋人,国人有什么办法能进去吗?”
玉兰花摇头:“很难,金城馆大门有人守着,除非有在洋人那边特别有地位的人领着,否则几乎没有进去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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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是盛月白
跟五个雇佣的侦探分别都见过面,温妮·默里按顺序甄别出在百分之五十概率以上能确定真实性的信息,整理成册后,上楼去跟老板汇报。
她有规律的扣了三下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严南正跟陆政汇报一家名为远洋公司的运输公司财务状况。报告成篇的数据,听起来极为晦涩。
而且以正常人的角度看,严南语速偏快。
这种语速和表述方式无论是对报告者还是对听者都有着极高的要求,显然严南对此游刃有余。
他参与过许多复杂的大项目,对于远洋公司这样规模的企业,温妮完全相信以严南的能力,可以做出一份令上司赞不绝口的完美报告。
除了坐在办公桌对面,正翻动报表,并在上面书写标记的这位上司。
“我不这么认为。”陆政放下钢笔,开口打断道。
陆政重复了一遍严南刚才给出的数据,在严南点头认同后,将手中的纸推到了他面前——在严南报告数据时,陆政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对结论进行了一次演算。
很显然,陆政现场估计出的数值与严南给出的营运能力数据存在很大出入。
用脚想也能知道,出错的不可能是陆政,于是没有准备应对措施的严南立刻承认了自己可能存在统计失误,并表示会再去细致检查一遍。
陆政却将全篇报告扔进旁边的废纸篓,给这篇报告下了最后的定义:“结论脱离现实,分析套用公式,你只是用一篇漂亮的垃圾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它的归宿应该是垃圾桶而不是你的脑子。”
即使说出的话如此难听,他的语气也依旧十分平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跟人平常聊天。
非常符合陆政一贯的风格。
温妮只在旁边看着,都能感到一种呼吸不畅的窒息。
陆政是个绝对的怪胎。
他是美国媒体公认的天才之一,媒体对他的评价是:拥有一个“如同机械般精密的大脑”,以及令人恐惧的数字敏锐度。
他发迹于新兴的金融行业,勇于冒险,擅长投机,在市场仍处于迷茫和观望状态时,他已经从混乱的市场中抓住契机,从中谋取暴利。他对巨额资本的运作得心应手,拥有令人惊叹的胆量,在他“封神”的那场投资里,他甚至满仓加杠杆,赌上手上所有筹码。
外界对他的评价中,不可或缺的都有一个“极端激进”的标签。
但对陆政稍稍有一点接触的人都知道,从陆政身上根本找不到丝毫与激进沾边的因子。
相反,陆政做事慢条斯理,日常沉默寡言,绝大多数时候都展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极端平静,仿佛上帝在设定程序时忘了给他载入其他情绪。
他从不社交,没有朋友,身边追求者无数,却从不与任何人建立联系。
他的个人资产足够买下整个黄金海岸,可他名下却没有一套房产,他在办公室里隔开一个空间,里面只摆了一张床,除去工作,其他时间他都待在那个不到三十平的隔间里。
陆政是一个极端复杂的人,充满谜题、古怪至极。
温妮与他共事五年,最初看到这位年轻英俊的上司,如果说心里还存有一丝心动的话,那么这几年下来,所有的心动都早已幻灭,化为窒息和胆战心惊。
窒息于陆政异于常人的可怕说话风格。
胆战心惊他过于聪明的头脑,以及他突如其来所做出的每一项在外界看来是传奇,在下属眼里与考试无异的决策。
严南心如死灰的回到自己办公位,用“自愿”申请来的加班时间来重做他的报告。
下一个受难者轮到了温妮。
相比严南,温妮要紧张得多。
严南也是头脑异于常人的天才,他对陆政的高效工作模式非常满意,唯一不满的可能就只有偶尔工作不能使陆政满意时的额外加班。
温妮属于被动适应的另一种,她无法跟天才产生共鸣,只能通过日积月累的经验与女性与生俱来的细心来勉强达到陆政的及格线。
温妮开始汇报工作成果,然而才说到一半,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陆政突然中断了工作状态,以一种温妮从未见过的迅速,拿起电话听筒放到了耳边。
温妮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严南桌上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到了老板桌上,牵着长长的电话线,很不符合他的作风。
还没想明白,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温妮发现她竟然头一次看懂了一台机器的情绪。
她听不见听筒里任何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从陆政脸上读出一个信息——来电的不是陆政在等的那通电话。
陆政安静听完约翰在电话对面的邀请,回复道:“不去。”
约翰又继续想再说些什么,被陆政以一句“没有时间”打断。
挂断电话,陆政神色与平常无异,但视线仍盯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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