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瑟舟致意:“多谢。”
“不客气,再见。”江屿摆摆手,客气完要走。
夏禾秋突然开口,“慢走啊江老板,天黑路陡,小心看路,别摔了。”
“夏禾秋,”林瑟舟对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感到不悦,“你非得这么说话吗?”
夏禾秋眨了眨眼,装得无辜,“我的话怎么了?没有诚意吗?”
“谢谢你的提醒,”江屿回头,坦然又无所谓,“这条腿得跟我过一辈子,走个路还摔,我后半辈子过不过了?夏先生,你从进门到现在,时时刻刻盯着我的腿,是想证明你自己能耐,还是突显你在我这儿少得可怜的存在感?你要是喜欢这条假肢,我拆下来送你了——你要吗?”
夏禾秋咬着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不要就别惦记了。”江屿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禾秋看着江屿离开的背影,像只斗败的公鸡,颜面扫地,直到他感觉林瑟舟也要离开了。
夏禾秋惶恐中带了点不甘心,在心里互相拉扯,把疑神疑鬼扯到了顶峰,他见风就是雨,脑子里想着林瑟舟和江屿聊天时的‘下次’,于是脱口而出——
“舟哥,你要是对他没那方面的好感,那这算不算是同情?”
林瑟舟脚下一顿,不解:“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他?”
夏禾秋笑了,笑得嘲讽又睥睨,林瑟舟就这么看着他,等他笑舒坦了,就停了。
“我就是讨厌你端得高高在上的虚伪,衬托得我像个没有文化的流氓!”夏禾秋瞋目,“有优越感吗?能接些地气吗?把心里话说出来不好吗?!真他妈累人!”
林瑟舟已经看不懂夏禾秋这一晚上如同精神分裂的行为寓意何为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真诚了,禾秋,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一直都是掏心掏肺的真诚。”林瑟舟言语平顺,逻辑清楚:“心里话吗?江屿是那家餐厅的主厨兼老板,每桌菜不说价格不菲,但也便宜不到那里去,我为了预定今天的这一场,提早了半个月。我不太明白,他有钱有本事,为什么还需要被同情?”
夏禾秋:“……”
林瑟舟继续说:“有话能直说,他比我们活得都要通透和自在。”
夏禾秋带着怒火,大声说:“他没有腿!”
林瑟舟突然不想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了。
夏禾秋看见林瑟舟的表情,血色猛地上脸,他臊得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肤浅?”
“不是,”林瑟舟平静了不少,他说:“想法不同而已。”
想法不同这四个字,包含不少意思。
江屿没有走太远,那边不避开外人的‘大声交流’他听全了。
江屿徐徐扬起嘴角,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第9章 馄饨还有吗?
=
那一天很晚,江屿在床上躺着,没睡着,拿起手机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恰好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添加申请。
江屿打开了。
微信名叫林,头像是一只捏着钢笔的手,骨节分明,十分好看,而且不刻意,像是随便抓拍的。
江屿最近天天在江念尧的班级群内流连忘返,对这个人可真是太熟悉了——
是林瑟舟。
江屿犹豫了挺久,他怕林瑟舟开口就对他来一句对不起。
可是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原本也不关他的事,就算林瑟舟想替身边人道歉,江屿觉得在‘酒香’的那一出戏,夏禾秋根本没占到便宜。
不论是嘴上,还是心里上。
江屿拿着手机烫手,干脆扔了,想下床走走,假肢已经拿掉了,他懒得再装回去。没办法,江屿潜意识里不想装死,哀叹一声后,他再次拿起手机,通过了林瑟舟的好友申请。
手机定格在聊天界面上,江屿认为自己要先给个招呼。然后,林瑟舟状态显示正在输入,江屿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气,来自对方的信息,大大方方地呈现在他眼前。
林:馄饨还有吗?
江屿盯着着五个字,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比较合适,但确实挺想笑的,好不容易回神,发现已笑意满面。
江屿:吃完了?
林:嗯,吃完了,蒋松没吃着,一整天没好脸色,我帮他再要点儿,麻烦吗?
江屿:不麻烦,明天早上弄,新鲜。我让尧尧带去学校,直接给你吗?
林:可以,给蒋松也行。
江屿:行,不吃放冰箱啊,不然串味。
林:好。
这回连谢谢也不说了,一些客气的流程在不知不觉中省略。
林瑟舟跳过了真正的来龙去脉,他掐头去尾,不想给任何人添堵,除了自己。他加江屿的微信没想过道歉,是真的想要一碗馄饨而已——想了一天,如今睡不着了,嘴巴里全是那股子鲜味,安眠药都压不下去。
简短聊天进行得很顺利,谁也没提在‘酒香’里和后巷里的那茬,虽然彼此心照不宣。
所以林瑟舟觉得江屿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至少聊起来不累,也不用想太多。
十分钟后,江屿先道了晚安,林瑟舟应了一句,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场聊天内容,而这天晚上,林瑟舟直到凌晨才浅眠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江屿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小时,他去了趟菜场,挑了新鲜猪肉,回家调了馅,现擀了皮,这些对江屿来说是很寻常的事了,做起来并不费时间。家里的冰箱还有最近刚熬成的酸梅汤,江屿顺手装了三瓶,一起打包了。
等江念尧起床后,这些东西整整齐齐摆在面前。
“干什么?”江念尧不明所以,“春游啊?”
江屿:“给你们林老师。”
江念尧看了眼那盒馄饨的量,“林老师一个人吃这么多?哥,他给钱吗?”
“一半给蒋松的,还有酸梅汤,你们一人一瓶分了吧。”江屿自动忽略他后面的问题,说:“你要是不想上办公室,直接给蒋松。”
江念尧这两天一听到蒋松这俩字,脑细胞死的就比平时快——林瑟舟不知哪根筋搭错,把他们俩结成了对子,安排成同桌。
蒋松拿着鸡毛当令箭,名正言顺在江念尧脑袋上‘作威作福’。
江念尧最近不敢惹江屿生气,也不能惹林瑟舟不高兴,所以他只能忍着对蒋松的火气,在平时,能绕道走,他绝不会多看蒋松一眼。
今天估计躲不过去了。
江念尧看了眼食盒,没好气地拎着就走,“行了我知道了。”
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知道了’,江屿冷飕飕地警告他:“江念尧,你要是敢把这些东西扔了,我就把你皮扒了。”
江念尧一哆嗦,咽了口唾沫,他猜到江屿和林瑟舟私下有联系了。
商量怎么对付自己吗?
江念尧欲哭无泪。
天气渐热,那瓶酸梅汤倒是解了林瑟舟的渴和半身疲惫,他之前对食物的要求和欲望没这么高,能吃饱就行,口味随意,最近不知怎么了。
林瑟舟自己也觉得奇怪,大概是身心俱疲下的心理需求。
夏禾秋最近依旧不在家,事实上,从那顿晚饭过后,他就没回去过了,林瑟舟也没问夏禾秋去了哪里,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因为林瑟舟太了解夏禾秋,敏感又脆弱,以他现在的疯魔状态,这么耗下去,最先撑不住的人肯定不会是自己。
只是林瑟舟怎么也不会想到,夏禾秋崩塌时的冲击力会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
周五晚自习后,林瑟舟加了一会儿班,夏禾秋的信息就掐着他精神最集中的时候来了。
夏禾秋:你明天在家吗?
林:明天有个培训会,需要一天,最早也要五点结束,你有事?
夏禾秋:有,我想清楚了,把我们之间剩下的事情解决,我顺便收拾行李。
堵塞的大脑通了一个星期,这回算是彻底顺了吧,林瑟舟想。
可他的手指点着屏幕,来来回回删了好些话,最后也只能说一个好。
林:我尽快回来。
夏禾秋:咱俩分手吗?
林:我不拦着你。
这条信息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应了,可林瑟舟却奇妙地松了一口气——
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吵架、冷战,分手被挂在嘴边成了家常便饭后麻木,大家都在熬日子过。
挺折腾人的。
有结果挺好,这样挺好。
夏禾秋这边刚跟林瑟舟约好时间,那边放下手机就去了酒香。没成功进店门,被丁丁以客满为由拦在了门口取号排队。
江屿倒霉,扔垃圾的功夫,让夏禾秋逮了个正着。他顶着头皮走的夏禾秋跟前,才发现夏禾秋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边还有一个看着跟夏禾秋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
“江老板,这是我朋友。”夏禾秋主动介绍。
江屿后厨一堆事,他敷衍地应了一声,又听夏禾秋说:“我朋友刚回国,不太了解本地饮食口味和习惯,我想想,只有你这儿合适,所以没打招呼就过来了,不打扰吧?”
江屿心想着关我屁事,又只能看在林瑟舟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笑脸相迎,然后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座。
今天客人特别多,后厨三个人快不忙过来了,丁丁没去打扰江屿,亲自上阵接待夏禾秋。等江屿忙完自己的事,他差不多已经忘了夏禾秋,丁丁踏着小碎步又黏上了江屿。
“屿哥,”丁丁双眼放光,“他们俩关系不一般!”
江屿没反应过来:“谁们俩?”
“那个姓夏的啊!夏什么秋。”
丁丁送菜时推门而入,屋内两位慌张失措,那样子可不像装的——丁丁狗鼻子灵,眼睛更不瞎。
江屿稍微愣了愣,他没把丁丁见风就是雨的言行放在心上,表示不感兴趣后,三言两语把人打发了。
关系不一般。
江屿的脑子还是被丁丁开了个口子,他想着夏禾秋和林瑟舟相处时的模样,眼前全是夏禾秋和那个男人进门时的状态。但这始终是别人家的事情,江屿不好探究得太细致,而且,以自己跟林瑟舟的关系,也只能聊聊日常吃喝的话题,突然说起隐私,恐怕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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