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门听到这话,即鹿眼睫颤了颤,有气无力地在地上转了半圈,侧身望向厨房,想听听段从祯怎么回答。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忌口吧。
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
毕竟,
他也不太关心自己。
“不用管他。”
段从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敷衍应了一句,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好吧,倒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即鹿没有太多感触,只是心下有些失落,撇了撇嘴,低头看着掌心的浅疤。
陶映头皮都有些发麻,暗暗瞥了一眼被锁在阳台上的男人,莫名有些兔死狐悲的怜悯。
思索半晌,抬起头来,即鹿轻轻敲了敲玻璃茶几的台面。
屋内两人同时看向这边。
“我没忌口。”即鹿淡淡说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段从祯,补充道,“吃剩的也行。”
陶映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说话。
“那就给他吃剩的。”
段从祯淡笑,语调平静,丝毫没有理会即鹿的暗讽,甚至都不打算生气似的,冷漠又无情。
陶映很识相地没有接茬,转身回了厨房。
在流理台上捣鼓一阵,陶映额角有些冒汗,一个不小心,手一抖,鸡蛋应声落下,咔嚓一声砸在地板上,流出清澈透明的蛋液。
“怎么了?”段从祯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厨房。
“啊,没事。”陶映勉强笑了笑,连忙蹲下来清理地上的狼藉,“手抖了一下。”
“太累了?”段从祯笑。
陶映没说话,只轻轻抿唇,不置可否。
段从祯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电脑,起身走过去。
“宝贝,问你。”
陶映不解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你说。”
“你上一次体检是在什么时候。”
“……”陶映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稍微想了想,才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去年年初。”
段从祯垂眸,若有所思。
原本还在迟疑,突然想起什么,陶映猛地站起来,说话都有些局促地支吾,“我、我没病…我都会定期检查的,段哥…”
抬手止住男人仓促的解释,段从祯微微蹙眉,点燃一支烟,塞进唇间,半晌,才微微眯眼,“今天去看看。”
“…看什么?”
“医生。”
“怎么了…”陶映有些茫然。
段从祯沉默片刻,启唇道,“刚刚在床上,看你反应有些不对劲,我怀疑你生病了。”
“我很好——”
“而我,非常讨厌别人跟我顶嘴。”
段从祯一字一顿,语气带上一丝被反驳的不耐,紧紧盯着蹲在地上的人,神色如常,却让陶映隐隐觉出凛然狠厉,吓得立马闭了嘴。
见他识相地噤声,段从祯才又恢复了平易近人的模样,懒懒开口,“不要以为手抖是小事,很有可能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一看。”
咬着烟,从口袋里摸出一叠便条纸,潦草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随便折了折,递给他,“去中心医院挂他的号,直接报我名字,让他给你做一个全面体检。”
“谢谢段哥。”陶映抿了抿唇,接过便条塞进口袋里。
“那你现在就去吧。”段从祯说。
陶映一愣,半天才听出话里的逐客意味。
放下手里的东西,陶映连忙起身,往玄关走,段从祯就站在原地,倚着门框看他。
即鹿听见餐厅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探头去看,正看到段从祯斜斜倚着门抽烟。
灰色的烟雾从修长指间流泻而出,虚虚缭绕着,平添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与诱惑。
即鹿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长得真漂亮,即鹿心想,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来买他的一个亲吻。
陶映走到门口,穿上外套,稍显迟疑地转过身,指了指立式空调机,小声试探道,“段哥,他……现在早上温度低,容易着凉,还是别开冷气了……”
后面的话全都咽在喉咙里面了,陶映望着段从祯过于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神,寸寸成雪般的漠然,一时有些脊背发凉。
“他?”
段从祯眉梢轻抬,稍稍仰头靠在门框上,遥遥望向坐在地毯上,冷得颤栗不止的人,语气中都染上一丝轻蔑与不屑,敛眸望进即鹿的眼睛,缓缓开口:
“他犯错了,又不肯认错,当然只配得到这种对待。”
第3章 我渴望他的亲吻、疼爱与鞭笞
七天前。
「暮色」酒吧。
晚十点二十五分,一只蚊子落到了光滑的桌面上。
即鹿缓缓垂眼,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划,将那只蚊子驱走,顺手拿起一个威士忌冰球杯,用力擦拭着。
他的心脏在飞速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血脉偾张至勃发而出。
即鹿看着手里剔透的杯盏,上面映着酒吧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繁华与嘈杂。
三分钟后,他再也忍耐不住。
缓缓抬眼,望向酒吧的角落。
那边气氛正盛,穿着性感的女人撩拨着火红卷发,举着酒杯,如同狩猎的毒蝎一般缓缓靠近身边的男人。
刺激火辣的景象,伴随着麦克风边震耳欲聋的摇滚,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即鹿心上,捏着酒杯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左边,男人坐在沙发上,懒散地支颐,望着面前纵情声色的人群,嘴角带着淡淡轻蔑的笑意,目光稍有涣散,像是已经喝了不少。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各戴着一枚做工精致考究的曜石戒指,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这个发现,让即鹿心里松了口气。
他已经盯着那个男人,整整一个晚上了。
目光缓缓下移,落至男人领口,形状好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胸口的衣料被劲瘦的胸膛撑得略饱满,袖口微卷,服服帖帖地箍在手臂上,小麦色的肌肤上,还能依稀看见青筋和血脉。
光是遥遥看着,即鹿就觉得整颗心脏都在发烫。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即鹿正要抬手拭去,突然左肩处传来锥心刺痛。
手里的杯子蓦然磕到桌上,一声痛呼死死压在喉间,虽然被即鹿勉力抑住,却仍闹出不小的动静。
好在酒吧本就人声鼎沸,并没有人注意到吧台这边。
“怎么了?”
另一个服务生听见动静,看了他一眼,关切询问。
“啊,没事。手滑。”
“小心点。”
“嗯。”
即鹿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唇色有些苍白,缓缓抬手,按了按左肩的位置。
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的痛楚。
每到动情之际,那片刺青就会像钢针扎进去一般,穿过他的骨髓,刺进脑子里。
肩膀还在颤抖,整条左臂都是麻的,眼前的昏黑渐渐散去,即鹿深深地呼吸着,紧紧握拳,待到颤栗褪去,才重新拿起柔软的布料,擦拭手中酒杯。
“我先走了。”
服务生收拾好东西,跟他打了个招呼。
即鹿正低头收拾酒杯,没有说话。
对方上下午班,从三点到十点半,而他,则从十点半到明天三点。
这样的工作时间,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但今天,对即鹿来说,稍微有些不一样。
这是第一次,他在酒吧碰见那个人。
将擦好的威士忌冰球杯放在银质盘中,每一个盘子里可以放四个,一共有五个盘子,即鹿的左手边放三个,右手边放两个。
伸出手指,指腹点在杯底,一个一个划过刚刚擦好的杯子,嘴唇小幅度翕动,从“一”数到“二十”,即鹿脑子里那股攒动不已的焦虑才渐渐安定下来。
深夜的酒吧,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荷尔蒙气息,焦躁、律动、酒意,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烘得人脑子都有些微微发热。
即鹿往后看了一眼,足尖勾过凳子,慢慢坐上去,游目四顾,环视酒吧里发生的一切。
从东青山出来,已经有半个月了,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即鹿每每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种种惨状。
他甚至无法在夜晚安稳入眠,好在,还是有地方招夜班侍应生的,譬如这间酒吧。
灯光缓缓流转,落到地板上,晃得眼睛生疼,即鹿轻轻闭眼,小幅度转动眼球以缓解干涩。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吗?那你想来试试吗……”
声线微哑,带着一点慵懒的酒意,喉间气音似乎在顽劣地淡笑。
即鹿猛地睁眼。
酒吧的角落,暧昧气氛愈演愈烈,年轻纤瘦的男孩端着酒,走向沙发侧面,自始至终都不曾参与玩乐的男人。
那边,人群悄然安静,而后爆发出若有若无的哄笑声,似乎在等着看这无畏大胆的男孩要如何挑逗整个夜晚最难以接近的男人。
“段医生。”
男孩温和地笑着,眸光流转,缓步走近,屈膝跪在段从祯的腿上,缓缓俯身,伸指勾了勾领子,“有人拽过你的听诊器吗?”
段从祯面不改色,笑容仍旧疏离,稍偏头,躲过男孩落下的吻。
“知道吗?”段从祯轻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你太瘦了。你的膝盖硌得我有些痛。”
“那是因为您喝多了。”男孩没有知难而退,手指在他的衣服上若有若无地划过,“我知道一个解酒的好办法……”
“是吗?”段从祯偏头,淡淡地看着他,眉梢微抬,“恰巧,我也知道一个。”
……
掌心愈发刺痛,即鹿收回目光,回过神来松开手,掌心早被指尖刺得伤痕累累。
新伤叠旧伤。
眉峰微蹙,即鹿没有过多反应,盯着轻易就被拧出血的掌心看了一会,随手抽纸擦了擦,从口袋里摸出酒精棉片,打算去洗手间消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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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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