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乍然听到普通话,束秋顿时觉得如仙乐入耳,回头去看,来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背着一个比她还高的竹篓子,里面塞着满满的草。
大概是很早就出去做农活了,小女孩的嘴唇有些干,有细碎的皮屑翘起来。
束秋从背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小女孩,温和的把之前问过那中年大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用给我,这就是我家,我回去喝,阿爸让我回来的,你坐会儿,我把篓子放下了来跟你说话。"
小女孩的速度很快,束秋甚至还来不及坐下,就见面前的门再次打开了,小女孩打开门口的水桶盖子,从里面舀了一瓢水,先是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下的用来洗手。
束秋见她不方便洗,上前结果水瓢,帮她拿着倒水。
小女孩道了声谢,边洗手边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就在村尾,兰婆婆家门口,我带你过去。"
兰婆婆大概就是终晋南奶奶了吧。
束秋连忙道谢,把口袋里准备的巧克力拿出来,递给小女孩当做谢礼。
小女孩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头上的小辫子也跟着甩:"不用不用,就两步路的事情,不兴给这些的。"
束秋直接塞进她的口袋,对着她眨眨眼:"收下吧,这是见面礼。"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看到束秋脸上暖融融的笑意,愣了愣,推拒的手没了劲儿,巧克力就滑进了她的口袋。
犹豫了一下,小女孩最终还是笑容腼腆地收下了巧克力。
跟在小女孩的后面,束秋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村里的人都质朴,还有个会说普通话的小孩,不然他今天还真是不一定能找到终小南。
即便是二十年的时间,这个村子还是依旧落后,除了个别几家换上了小洋楼,大多数还都是陈旧的瓦房。
沿途看到了很多劳作的村民,小女孩见到他们都会大叫着打招呼,那些人便直起腰回应。
许是这村子鲜少有外地人来,哪怕束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从他们的眼神,束秋也能猜到,他们肯定问到他了。
一路被打量着,束秋成功抵达了小女孩口中的兰婆婆老屋。
确实是很老了,肉眼可见的陈旧,墙皮脱落,屋檐上的瓦也掉了不少,院子的砖墙倒了一半,院子里搭了一个鸡笼子,房屋的门紧紧关着。
"就是这里了,那个哥哥刚刚一直站在这里,看了好久。"看到人不在,小女孩有些奇怪。
束秋道谢,说自己找找看,让小女孩自己去忙,如果有事还会再去找她帮忙。
小女孩笑嘻嘻地跑了,跑出一截路又回头看,和束秋的目光对上,脸蛋一红,这下是彻底走了。
束秋深吸一口气,穿过破败的院门,轻轻敲了敲里屋的门。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回应,但是束秋没走,他有种感觉,终小南就在这里面。
果不其然,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沉凝惊艳的五官从黑暗中剥离,一点点显露在束秋的面前,男人的表情看着有些沉重。
"小南。"束秋唤了一声。
他歪了歪头,唇角弯起露出一抹笑意:"阿秋,你来啦!"
束秋抿了抿唇,眼眶有些发酸,上前给了一个拥抱。
他也不拒绝,就默默地被束秋抱着,清晨的阳光驱散晨间的迷雾,铺撒填满整个小院。
"这里是奶奶家,我在这长大……"拉着束秋的手,给束秋介绍这个他占据了他整个童年的院子,说比鸡教练还要凶的大白鹅,说每天追着他跑的鸡,说在院子里吃西瓜。
他说了很多,一反之前的沉默,在束秋面前描绘出一整个童年的模样。
"这是他给你留的信。"
看着递到面前的信,束秋蕴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跌落,于泥土喧嚣的地上。
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他就知道,终小南已经离开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主人格终晋南。
"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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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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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色的信封, 封面什么都没有写,右上角却贴了一张小小的邮票。
睫毛颤了颤,束秋接过信封,打开, 里面的信纸是很常见的信纸, 在文具店里, 一两块可以买一本的那种, 白纸红线, 就像终小南一样,洁净又拥有一个炙热的心。
和巨大的信纸相比, 里面的内容少的可怜。
[秋:见信如唔, 很高兴认识你, 只要我不辜负你, 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哭,我很荣幸有你参与我的童年时光。]
睫毛上欲落未落的泪珠坠下, 束秋有些难过又有些好笑,这有些语句不通的信, 他却是看得明白。
只要他和终晋南一直在一起,终小南也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就如他所说, 他和终晋南是同一个人,同时也是独立的个体, 只是不同的阶段出现相同的时间。
心里那点如鲠在喉的酸涩蔓延而上。
"不要哭, 我很荣幸,你参与了我的童年。"同样的话被人用说的方式表达出来, 低沉又优雅的嗓音,轻轻敲打在束秋的耳膜。
抬起头, 束秋和终晋南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大海,眸色很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我很遗憾,我没有见过童年的你,没有和童年的你说过话。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长大,和你读同一个学校,想亲眼看到你穿校服的模样,想和你在校园的林荫小道偷偷牵手,接吻,想和少年的你一起长大。"
终晋南低低地说着话,是他从未表述过的话语,很少长篇大论的他,有些生涩,但仍旧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后,会遗憾不曾见过爱人曾经的模样,会在白发苍苍时,惆怅没有和爱人一起经历最美好的少年时光,翻开泛黄的相册,铺满阳光的操场上没有少年带笑的眉眼。
束秋垂着头,把脑袋埋进终晋南的怀里,他知道这人是在安慰他,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很美好。
他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这个人,又能在这个时间,见到爱人少年时的模样,经历爱人最纯粹的时光。
终晋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环住怀里的人,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他眸中复杂的情绪。
村子里没什么讲究,来的时候又比较赶,两人都没做什么准备,去给奶奶扫墓的时候,也只是找当时束秋遇到的那家人买了点糯米带上山。
终晋南也没说自己是在这个山村里长大的,也没人认出他,那家人不愿意收钱,于是束秋临走前把钱从院墙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为什么是买糯米?"束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家也有祭拜扫墓的习惯,不过他从来不用操心,所以对这些也没有什么了解。
山上的风有点大,呼啦啦地吹过,终晋南将他脑袋上的呆毛捋顺,说:"奶奶喜欢吃糯米。"
奶奶的墓碑很好找,当年终晋南虽然没能赶回来,但是钱是没少给的,给奶奶办了一个很是风光的葬礼,墓碑按照当地的习俗,做的是豪华大气。
长久无人问候的墓碑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周围杂草丛生,看上去有些萧条。
两人来的时候借了镰刀,终晋南沉默着用镰刀去除周遭的杂草,束秋捡了根带着树叶的枝条清除灰尘。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做着事,太阳逐渐升起,升到正中,又缓缓向西沉。
把镰刀放在旁边,终晋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还没拆封,拆开烟盒,终晋南抖出一根烟,衔在唇间,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咔哒"一声,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眼底。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突出,动作娴熟又自然。
烟雾袅袅,将他的眉眼笼住,有种难言的性感。
束秋看得有些愣神,他从来没见终晋南抽过烟,除了偶尔的应酬饭局,也没在终晋南身上闻到过烟味,所以他也就顺其自然地以为这人不会抽烟。
终晋南垂着眸子,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慢远离,一缕烟雾从淡色的唇间飘散出来。
"你会抽烟?"
简单的一句问话,瞬间将这人身上的惆怅驱散,终晋南像是抽烟被老师抓到的小孩,眼神都透露出几分心虚,求生欲满满道:"我读书的时候抽,后来戒了。"
束秋笑了一下,觉得他好可爱,自己又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见他没有升起,终晋南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把烟插到墓碑前的土地。
香烟刚刚飘起,就被山风吹散,只隐约能闻到一点烟的味道,很淡,就像终晋南此时面上的神情,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束秋上前轻轻握住终晋南的手,指尖有些凉,捂着捂着倒也恢复了以往的温度。终晋南手指蜷了一下,低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发旋。
"走吧。"一支香烟燃尽,终晋南开口道。
两人离开了小山村,车在开出山道时,束秋眼尖地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前面的岔路口驶过来。两辆车交错的瞬间,一个女孩正好举起脖颈上的单反,对着外面的风景按下快门。
再次坐着飞机返回京都,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在上飞机前,束秋就打电话和导师,张医生报备了这边的情况,听完,两人皆是沉默以对。
赵七言将手边的档案拿起来,是终晋南的治疗方案,在终小南三个字上用红色的墨笔重重的画了一个圈,这是他工作的习惯,代表疑难杂症,或者说,让人头疼的症结。
默默地将档案对折,撕碎,很碎很碎,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
刚下飞机,打开网络,束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他家大家长的电话,要知道这位大家长没事轻易不会打电话,一般都是直接上门。
操着低声下气地语调,束秋接起电话,送去毕恭毕敬地问候:"母亲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束云女士当家做主多年,气势隔着电流都能清晰传出:"儿砸,你咋不在医院,是在家吗,妈妈过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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