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把手机夹在耳边,骨节修长的手指拿起玻璃壶,给他倒了杯热牛奶:“早餐在桌上,培根三明治。” “我今天要出去,”顾思意接过牛奶,闻了闻,避开了他的三明治邀请,小声说,“我要去买电话卡。还没办卡,我还在用漫游,我查了攻略,应该可以自己去,如果你有工作要忙的话……” 陈玦挂了电话,看了看表:“我十点半有个见面要谈,可以先带你去买。” “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陈玦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吃完我们就走。” 今天的秋日照例地没什么阳光,阴郁微风。陈玦先带顾思意去了手机店,帮他选了套餐。 “想吃冰淇淋吗?”办完手续,陈玦问。 顾思意:“现在可以吗?” “嗯。”陈玦带他进了麦当劳,帮他点了餐和冰淇淋,同时回复手机信息,对他说,“你坐这等我,我去对面见个人,很快,可能半个小时,别乱走,看好自己的手机。” “好。”顾思意捧着圆筒冰淇淋,“我不乱走,我会抓紧手机,不让人抢走。” 陈玦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吃太快,小心脑子冻住。” 顾思意看着陈玦穿过马路,隔着M记的玻璃窗,能看见他和一个穿着灰色帽衫的年轻人说话,年轻人有些局促,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似乎是个亚裔。 顾思意知道那大概是陈玦的当事人,便收回视线,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打开手机里的辩论赛资料看。 咖啡厅。 陈玦脱下高定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亚伦,能告诉我更多细节吗?” 男生摇摇头,眼圈有点红。 “我知道很难,”陈玦的声音低道,“但你不说,我没法帮你。” “他们……”亚伦的声音在发抖,“他们说华人都是……” 陈玦在本子上记录着,这很显然是一场涉及种族歧视的校园霸凌案件。陈玦时不时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咖啡店里人来人往,服务生端着托盘从他们身边经过。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玦忽然用中文问,“小洛?” 亚伦猛地抬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这是他的中文名字,而且很久没有人这样喊他了。 陈玦递过纸巾,眉心轻皱。他等亚伦平静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亚伦说了些什么,陈玦的手顿住了。 钢笔在纸面上洇出一点墨渍,他抿着唇,神色变得很冷。 “我会处理,”他说,“你先回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让警方安排保护你。” “陈律师……”亚伦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陈玦放下笔:“我理解你的顾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有责任为你保密。但要推进这个案子,我需要我的助理协助调查取证。记得他吗?上次在律所见过的。” “我知道,”亚伦点点头,“我相信您的判断。只是……” 目送亚伦离开,陈玦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他掏出烟,又放回去,最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杰克,我需要查一下这几个人。”陈玦的声线冰冷,“尤其是他们的社交媒体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性//侵指控?Drake,这case性质就变了。你打算怎么走?” “两条线,”陈玦说,“首先是hate crime。受害人是亚裔,性侵与种族歧视有直接关联。” “Crown Court?” “对,但我需要更多证据。”陈玦拿起笔,“其次走民事赔偿。英国法律对性/侵案的赔偿额度……” “等等,”杰克打断他,“你知道这有多难吗?证据呢?” “受害人的心理咨询记录,还有他转学申请上的理由说明。”陈玦说,“我会去找校医,他们有义务保存相关记录。” “学校那边……” “学校肯定想和解。”陈玦面无表情,眼底充满了厌恶,“但我们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关。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霸凌了。” “你确定要继续?免费的法援……对面还有顶尖的律师团队,咱们够呛。” “就这么决定。”陈玦说。 挂了电话,陈玦又翻开卷宗。 警方的记录显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惹事,但之前的受害者都因为害怕而撤诉,因为被告是惹不起的阶级。 他快速浏览着资料,三个男生,都来自富人区,其中为首的那个金发碧眼,外貌出色,眼神傲慢。卷宗里还有几张现场照片,图书馆的监控,以及受害者的医疗记录。 陈玦正要合上文件,抬头却看见街对岸,顾思意背着书包,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那人背对着他,金色的短发,穿着格子衫,身形与照片上的人重合。 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玻璃门被他用力推开,风铃叮咚作响。马路上车来车往,一辆黑色的计程车差点擦到他的西装,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但他顾不上这些,修长的双腿几乎是跨着步子冲过去。 陈玦一把将顾思意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哥哥?”顾思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掉了。他从陈玦肩后探出头,看见那个金发男生转过身——是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孩,拉丁裔的长相,显然是南美人,正困惑地看着他们。 “抱歉。”陈玦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但依然挡在顾思意前面。 “没事,”男生后退,“我只是在问路。” 直到那个男生走远,陈玦才转过身。顾思意仰头看他,有些困惑:“刚才怎么了?” “认错人了。”陈玦说,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腕表带,低头道,“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那个人为什么找你问路?” “啊?”顾思意解释,“……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会抢他手机的亚裔。你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陈玦看着他无辜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背影像我案子里的重要嫌疑犯。”陈玦解释原因,“算了,走吧,带你去买几件厚衣服。” 顾思意问他:“什么嫌疑犯?” 陈玦:“要保密的。” “好吧。” 服装店里,顾思意站在试衣镜前,风衣的下摆刚好到膝盖上方,快一米八的身高,比例标致,但在陈玦身边还是单薄了些。镜子里,一旁的陈森*晚*整*理玦在看手机,低着头不断发消息,他比顾思意高了十公分,肩宽腿长,高级定制的西装勾勒出常年保持健身的衣架子身材。 “选好了吗,我结账。”陈玦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他主动带顾思意买衣服,但显然没什么耐心帮他挑选。 “有一点点大。”顾思意走到他旁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混合烟草气味,顾思意脑袋拱过去嗅了嗅,顺便快速地瞥了眼他在跟谁发消息。 一个叫Garcia的男的。 “你是小狗吗?”陈玦把他的脑袋推开。 “我是啊。”顾思意说,“你和谁说话,怎么聊不完的天,密密麻麻的消息。” 陈玦头也没抬:“我助理,工作上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顾思意反问:“你助理不是叫Jack吗?” 陈玦抬了下头:“Garcia是他的姓。” 外面开始下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 伦敦的秋天就是这样,一丁点可怜的阳光转眼就被云层吞没。 顾思意挑好了衣服。 陈玦顺便让柜员给他拿了围巾和鞋,还买了几件冲锋衣,刷卡付款,柜姐贴心地用HM的袋子帮忙把里面的盒子打包封了起来。 陈玦不是很擅长关心人。 他关心顾思意的方式就是买东西,顾思意从楼梯摔下来受伤那阵,陈玦给他送了很多东西,不管他用不用得上。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顾思意忽然出声。 陈玦稍稍别开头,声音淡淡的:“给你买两件衣服,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 “我身上这件也是你买的,”顾思意轻轻地说,“你有没有发现啊?” “是么?”陈玦扫了一眼,认出来确实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品牌,“很旧了,怎么还在穿。” 顾思意身上的衬衫洗得有些发白,有些紧绷,但被保养得很好,像顾思意人一样清清爽爽。 布料依然挺括,只是领口处已经有些磨损。 顾思意低声说:“是你三年前回国买给我的,当时穿有点大。我穿三年了。” 陈玦没说话,只是下颌紧绷了起来。 走出店门,陈玦停下脚步,看着他说:“衣服穿旧了就丢了吧,再给你买新的。” 顾思意仰头说:“你买的,我不丢,而且很合身。” 陈玦:“你还在长个子,总会有穿不下的一天的。” 顾思意马上说:“我不长了!” 陈玦偏头盯着他:“你怎么回事,小时候总说要长大长高,真的长大了,又不想长了?” 顾思意苦瓜脸:“我已经很高了,再高万一比你高了怎么办……” 陈玦低头看他黑色的发旋:“那不可能。”陈玦十八岁就现在这么高了,以顾思意的骨架,就是打激素也不可能长到快一米九的。 街道旁,两人路过一家黑色的Tatoo店,顾思意驻足了一会儿,探头往里瞧。 “看什么,你要去纹身?”陈玦跟着停步。 顾思意点头,转头问他:“有点好奇,纹身疼吗。” “不疼。”陈玦说。 “纹的时候也不疼吗?” “不。” 顾思意没再多看纹身店,继续往前走:“你身上纹的是什么?” “树。” 顾思意:“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是谁的名字吗?” “和人无关。”陈玦说。 “那为什么纹这个。”顾思意追问。 “……没什么意义。” 当然是有意义的,但陈玦没有告诉他。 顾思意撇嘴:“你又敷衍我……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真的不是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他言简意赅。 顾思意立刻抓住他的袖子:“真的吗,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陈玦偏头,“你要是想纹的话,好好考虑清楚,很难洗掉的。” “知道了。” 他其实有考虑过把陈玦的名字纹在身上。 但顾思意考虑到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其实不是很大,倘若失败,以后还得和未来男朋友解释CJ是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代表自己很纯洁的意思了。于是顾思意立刻马上打消了这个失控的想法。 “你的纹身好看吗?”顾思意又问,“是黑色的吗,还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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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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