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宁熠辉拒绝得很直接,“我想要你从本地带回来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句话逼紧了,宁熠辉又松了下来:“什么时间无所谓,只是觉得当地的才是正宗的,听说c市的兔头很好吃,但我从来没吃过兔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我不是c市人。”沈之行发现,脱掉伪装后,再说出来,似乎已经没那么羞耻了。 反正在这个人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宁熠辉脑筋急转弯了一下,“一个省份的,大差不差。” “之后再说吧。” 宁熠辉不敢再说,只要还能说,还有得说,就有希望。 其实公司到机场很远,也堵了很久的车,但是宁熠辉却觉得这是他开机场高速最快的一次,怎么没一会儿就到了。 他坚持停去了停车场,不然只是送客的地方,他都不能陪沈之行进去。 沈之行都不知道,反正就被绕去了停车场,看着这个人跟着自己下车,帮他把伴手礼拎着。 沈之行想开口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沈之行。” 他听见对方开了口。 “你回去后,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微信拉黑。” 沈之行顿了顿没立马说话,又听到对面继续。 “把我拉黑了,我就拿不到我的兔头了。” “……”沈之行掀眸看向了宁熠辉,对方却非常认真,“我可以到时候让丁然给你。” “过去的那些,都是我的问题。” 宁熠辉需要沈之行,非常需要,需要一个让他活下去的人,需要一个陪着他的人,需要一个他非常喜欢的人。 沈之行回复他的微信,就证明沈之行也依然和过往一样,需要这样一个角色。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所有人都更了解沈之行的情况,无论是他的表面还是他藏起来的内里,他都一清二楚。 “知道你身份是真的,骗了你是真的,故意冷落你是真的。” “但不知道怎么靠近你是真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真的。” “喜欢你也是真的。” 沈之行呼吸一窒,听见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他眼神又下意识地躲闪。 还好机场人来人往,并没有人专门去听两个男人在这说什么。 “……我现在不太想谈这些。” 沈之行说完后,宁熠辉表情有一瞬的落寞。 “但……我相信你说的一些话,我是指……最初的源头都是我的问题。”沈之行不去看宁熠辉的眼睛,“而且一直说你坏话在先的人是我,其实你可以在职场上给我使小辫子的,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比起这些,其实依你的位置,你的背景,其实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整我的,甚至让我失去工作,但你没有做,所以……”沈之行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在巨大的恐慌羞耻落幕之后,也许是因为家里的事接二连三的冲击,反而让他在情绪低落时,能够冷静下来去理他和宁熠辉之间的事。 但答案得出的就是这样,作为一个先说领导坏话在先的人,放在任何一个职场,宁熠辉都算得上是仁慈。 后面的一切,都只能说阴差阳错,意料之外,包括两个人在软件的开始,和那日渐萌动的感情。 “就这样吧。”沈之行摇了摇头,“我先进去安检了,也谢谢你送我。” “嗯。”宁熠辉心口有些发闷,“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一直在。” 沈之行拖着行李去办值机的脚步顿了顿,他听见背后的人又开了口。 “就像你之前说的,你会一直在一样。” 飞机到达,又转高铁。 这一路匆匆,沈之行几乎连睡眠都没有。 他的回去让沈力和崔秀勤都非常意外,沈之行只能说自己是和公司沟通好了的,上司也理解自己情况,去下家公司入职之前,协议的提前离职回来。 只是回来看到沈之游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难受。 对方一直在昏睡中,身高比同龄人矮了一截,头发被剃光了,就这样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非常痛苦,每天醒了就是说身上痛,吃不进任何东西。 这段时间沈之行几乎住在医院里,把洗漱用品都全部带过来了,沈力上班,他就和崔秀勤轮流回家做饭。崔秀勤本来头发就比同龄的白的多,现在更是看不见几根黑发,看起来人都憔悴了许多。 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崔秀勤就躲着偷偷抹眼泪,出来还要装作自己是中午给两个人的盒饭辣椒炒多了被辣红的。 医生说沈之游的情况和第一次比,已经不乐观了,高危复发,肺部细菌感染百分之七十,害怕再做化疗反而会加速恶化,一不小心便是绝路。 每次走进病房,看到沈之游躺在那儿,胸口就像被狠狠压住了一块石头,让他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回响。 理智告诉他,或许放弃、让弟弟不再受更多病痛的折磨才是仁慈;而血脉里那死死紧绷着的亲情,又让他恨不能替对方承受一切痛苦。 一直以来,他对于沈之游的回忆都太少了。 现在占据的也基本都是生病时对方痛苦的模样。 缴完费回来的时候,沈之行都快对金钱没概念了,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就冲走了,甚至听不见个响。 他推开门的时候,崔秀勤却正在打开伴手礼,几个伴手礼,里面装着的东西各不相同,大多都是补品,还有一个全新的ipad。 沈之行回来后直奔医院,一直把这些礼盒放在病床下面,当时只觉得重,就塞进了行李箱托运,压根忘了去拆这些东西,因为整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这是哪来勒?幺儿?”崔秀勤从ipad盒子下面拿出了几个非常厚的红包,她转过头看着沈之行,“是不是哪个诈骗?要诬陷我们?” 沈之行也没想过里面居然会放了钱,他几乎是三两步走了过来,反复确认里面确实是装着钞票,并且有整整六万。 红包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的卡,上面写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对汉字写法不算熟练: 【沈哥,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是我希望能帮到你,哪怕一点点,就像你帮了我一样。】 虽然这张卡上的沈,宁熠辉可能照着抄都抄成了沉,但沈之行也笑不出来。 他几乎大脑几乎过载。 他根本不知道他帮过宁熠辉什么。 这段时间对方也一直在给他发消息,断断续续的,他几乎只有在和崔秀勤轮班的时候才有一点时间看手机,偶尔他会回,但回的非常普通和有距离。 沈之行觉得他也很自私,一边期待着有个人可以在身边,一边又要把人推开。 “这是谁?”崔秀勤探过了头,“不是诈骗诬陷的吧?我记得我看着你提回来勒。” “……同事给的。”沈之行喉头发哑,“我也不知道他给了这些。” “你和同事说了吗?” “……没有。”沈之行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曾在软件上说过,“也不是。” 崔秀勤还沉浸在六万的震惊中。 六万对持续性的治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从天而降的六万那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 沈之行的手也有些发抖,他看着礼盒里的补品还有ipad,突然想起了之前宁熠辉给的那些礼物,整个人突然有一种窝进心尖的刺痛,难以形容,从那个时候起,原来自己就已经在拿他的东西了。 “我出去抽根烟,妈。” “替我谢谢你勒同事们。” 崔秀勤大概觉得这些都是一群同事知道情况后集资买的,她眼睛里包着泪,双手握拳摇了几下。 “以后妈妈一定切好生感谢哈他们,真勒太感谢了。” 沈之行吸了口气,他揣着烟转身出门的时候,沈之游好像醒了,崔秀勤正在研究ipad,想要拿给沈之游看他喜欢的动漫。 他蹲在医院楼下那棵老槐树下,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烟雾在空气里打着旋,像他此刻凌乱的思绪。这两天其实他都没怎么看手机,把软件的通知几乎都关了,因为想要隔绝外界的消息,好好地陪着家里的人。 直到第四根烟燃尽,他才犹豫着打开了微信想要找对方。 他刚打开,一堆消息弹了出来,有知道他家里情况的,最好的几个大学同学在问,也有前同事们发来的消息,宁熠辉的却断在了前天,再也没发了。 他一下有些难以察觉的失落涌了上来,甚至一瞬间已经想了很多了。 只是丁然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之行,你还好吗?> <你怎么也消失了?> 沈之行点开对话框,才看到丁然之前发来的一串。 他们那个小组私下几个关系好的创的群里也是99+的消息,沈之行挨着看了一遍,才发现宁熠辉毫无预兆地突然离职了。 大家都非常震惊,公司内部的论坛里之前也有很多讨论,但帖子都被删完了。 不过沈之行看到了截图,有人说看见宁熠辉被叫进了副总办公室,然后出来的时候,是和副总还有一个男人一起出来的,像挨了打,脸上都是红的,但不确定看清没有,因为很快他们就进了电梯。 还有人说非常确切地听到副总办公室有争执,但是只是路过门前,不敢在附近久待,保洁阿姨还进去清扫了。 丁然他们说,从昨天起宁熠辉就没来上班了,发消息也没回,今早上又调了一个新的组长下来。 沈之行几乎是把截图里那些因为偷拍有些糊的照片放到了最大,想找到是不是宁熠辉被打了的证明,他只能看出对方的脸到脖颈都是红的,不知道是不是争执后情绪激动的血脉怒涨。 沈之行像是想从模糊的像素里继续摸索出点什么来。可除了那些揣测和流言,他什么也看不到。 烟头在指间燃到底,他才反应过来,指尖被烫得一颤,猛地将它掐灭在脚边的沙土里。医院楼下的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都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 他点开了和宁熠辉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天,宁熠辉没头没尾地发了一句,<沈哥,你会怎么做?> 沈之行以为自己能狠得下心,可现在,胡思乱想像一根细针,慢慢扎在他心口上,拔不出来也死不了人,就是无端的难受,喘不上气。 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膝盖上,仰头靠在树干上,微风拂过,叶影斑驳。他闭了闭眼,喉咙像堵了一团哽着的棉花,又想抽烟,却发现兜里已经空了。 他挣扎了半晌,还是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像盯着自己的丢盔弃甲,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敲,删删改改。 直到最后听到外面车辆的鸣笛声,他才吸了口气按下了发送。 <你还好吗?>
第53章 好久不见 沈之行在楼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宁熠辉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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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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