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熠辉醉得很沉,身子半压在他身上,呼吸很热,说话间鼻息喷洒在他颈边。 一切都很熟悉,也怪不得会熟悉。 “沈哥……” 沈之行手臂发僵,动作却没停,把他一点点扶进卧室,扶到床边。 要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正要抽手,宁熠辉却突然抬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臂。 “沈哥……”那人又含糊地低声喊着,嗓音混着酒意,像是梦呓。 沈之行手臂被人抓住的那一寸发烫,他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对方那双半睁着的眼。 里面藏着太多繁杂的情绪,带着几丝侵略性,又有些懵懂的依恋,还有克制不了的渴望。 之前的情绪又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沈之行胃上翻涌,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宁熠辉却摇晃地坐起来,像是想把他拉近,又好像只是撑着不倒下。 他的脸靠得很近,呼吸里带着酒味,眼神里带着一点醉后的直白。 “沈哥……”他声音低哑,眼神微红,像是真的喝多了,“你今晚吃好了吗?” 沈之行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场荒谬的闹剧。 他忍了忍喉咙深处那股几乎要反涌出来的情绪,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 宁熠辉垂下眸,但是手还拉着他,控制着力气,却不松。 那种醉意里不加掩饰的亲昵和依赖,让沈之行像被人按着脊骨一寸寸地剖开。 他面上什么都没露出来,连眼神都还是平稳的,只有手指在一点一点收紧,像是要嵌进掌心里。 “沈哥……”宁熠辉又喊了一声,像是怕他走了似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带着点拽不清的意味,“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 他语气轻,尾音有些拉长,酒意像潮水一样透过那双眼,浓得几乎能把人裹进去。 宁熠辉身上的温度透过指节传过来,带着酒精的热度,像是火苗慢慢烫进骨头里。 声音太近了,眼神太真了,靠近太自然了,自然得像从来不曾有过任何谎言一样。 “……不是你喜欢吃的吗?”宁熠辉低声说着,忽然凑得更近了一点,像是一直得不到回应有些着急,“嗯?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酒气混着呼吸扑在脸上。 沈之行直直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里却全是羞恼。 眼前的人还在演,像在胡志明醉酒后撞进自己怀里的瞬间。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从哪一步开始就是算计,是那个恰好在茫茫人海里找了自己这个三五账号的瞬间?是故意透露的那些“恰巧一致”的背景?还是第一次和他在深夜话题里拉扯、慢慢向他试探靠近的时候? “我该走了。”沈之行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和冷静。 “很晚了………沈哥。”宁熠辉抓着他不松手,“就在这睡吧……之前不也是。” 宁熠辉不说还好,现在再让他回忆那晚都充斥着故意的嘲弄。 一边让他摸着自己腹肌,一边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一边嘲笑他的自取其辱。 “之前?” 沈之行都快气笑出来了,但宁熠辉却似乎浑然不觉这件事,脸也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磨蹭。 “……陪陪我吧,沈哥。” “我一个人。” “我想听你的声音。” 沈之行听着屏幕那端的人说过多少次这句话。 可现在再听到,沈之行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利用的故意。 所有的愤怒都被压成一块冰,藏在五脏六腑里,不发一声地凝结起来,撑得他胃里发酸,嗓子发堵,连呼吸都像在灼烧。 他死死地忍着,不让自己的手抖。 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哪怕一分一秒,还在意。 “沈哥……” 对方就这样像是无意识的低低呢喃着。 难堪的情绪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他已经快炸裂的神经上。 沈之行好想一拳砸在宁熠辉脸上。 反正和脱光了也没区别,他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那点真实的自我。 但是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宁熠辉的过往便充满了暴力,他再厌恶现在对方做的举动,也不可能再故意让对方陷入痛苦的回忆。 “是吗。”沈之行像是终于按耐不住,“要不今晚我也说一句,要挂麦了?” 宁熠辉大脑迟钝,但是蹭他的动作却在几秒后停了下来,很快,脸上的血色像是一下子退了大半。 “别装了。”他嗓音沙哑,几乎是骂出来的,“你他妈最擅长这个了,不是吗?” “孤独?想听我声音?挂麦?不说话?演戏?软件不回消息?” 他不等对方再开口,猛地抽出手转身,拉开门的动作都重得近乎粗暴。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脊却像是撑着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 反正已经鱼死网破,什么也不剩了,还有什么可以在乎。 “宁熠辉,你真的很卑鄙。”
第49章 真的喜欢 没等对方回应,沈之行几乎加快脚步,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他就在软件上拉黑了对面,拉黑之前还没忍住又看了一遍两个人过去的对话,越看越觉得可笑,宁熠辉大概真的觉得逗他很好玩吧。 想暧昧就暧昧,想远离就远离。 自己看得无比重要的关系,对别人来说只是取乐的工具。 拉黑完之后,他立马卸载了软件,很快把宁熠辉的微信也删了,只留下了企业通讯软件,以便工作使用。 一晚上,沈之行躺在床上都没能睡好,他翻来覆去地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 他在企业软件上提交了居家办公申请,理由是身体不舒服,找之前何呈在大学推给过他卖假病历单的人伪造了一个生病证明上传上去。 他实在不想明天第二天见到宁熠辉,也不想见到他的同事。 只想把自己藏在出租屋里蜷缩起来。 当晚,宁熠辉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发送了很多次好友申请,沈之行一个都没理。 他现在大脑很乱。 乱到没有办法思考。 上学很苦很累,他挺过来了;一个人在外上学回不了家,他挺过来了;家里最穷的时候需要打工,他挺过来了;家里堆欠的债务成山,他挺过来了。 哪怕很累,但沈之行都觉得没有关系,人生就是这样,慢慢努力,或许总有一天会好的。 但现在沈之行却觉得他挺不过去了。 他非常害怕。 他承载着整个家族的期望,是他们那个小城里所谓“混”得最好的那种年轻人,还算不错的学历,在繁华的b市,有着体面的大厂工作,赚着高薪的工作,还能够补贴家里。 父母总是以他为骄傲,弟弟也总夸他厉害,就连相亲介绍的也会把他吹得天花乱坠。 那样闭塞的小城市里,同性恋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天天盼着他谈恋爱结婚的家里,同性恋又是什么概念呢。 他至今都不会忘记,第一次暗恋直男时,别人嫌恶好笑的视线,像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嘲笑着他的恶心。 沈之行靠在床边,烟一根一根地吸。 他太恐惧了。 恐惧被人看穿。恐惧窃窃私语变成公众的现实。恐惧父母长辈眼里的骄傲,一夜之间变成失望,甚至……厌恶。 这种恐惧比高考交卷前发现涂错答题卡更致命,那 时候最多毁掉自己,而现在,他可能拖着全家人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让他们失去颜面,被人指点。 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到指尖,他猛地一抖,过了半晌才掐灭。 沈之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崔秀勤和沈力在看电视,沈之游已经睡了。 “咋了,幺儿,最近咋样?”崔秀勤举起手机,“你们那边回温没得。” “回了。”沈之行垂下了眸,胸口堵得发痛,“你们最近怎么样,还有沈之游呢?” “哎……骨头拍片没什么问题,但这段时间胃口一直都不好。” “可能天逐渐热了,不想吃。” “可能吧,他这几天球也没踢了,说不想踢没精力,睡得也早,一学习就喊头晕。”崔秀勤看起来也头痛,“所以你在那边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嗯我会的。” 崔秀勤视线却隔着屏幕描摹着沈之行的脸:“咋了?不开心?看起来有心事。” “没什么。”沈之行笑了一下,笑意没进眼里。 沈力一听就探过了头:“心情不好?职场受欺负了?” “没有的事。”沈之行赶忙摇头。 “你这豁不到我们哦,你有撒子情况,我们看一眼都晓得,你是妈老汉儿勒幺儿都嘛。” 沈之行突如其来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点想哭。 “我想换公司。” “为撒子?你真勒考虑清楚了吗?” “嗯,两边都有各自的好。” 崔秀勤叹了口气:“你就烦恼这个啊,那跟着本心走嘛,我不懂也给不了太多建议……但我觉得你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娃儿,我和你老汉儿肯定不想你离开这么牛逼勒公司,进切都好难嘛,但是你一直纠结,想走肯定有你勒理由,那就做吧,但前提是个人考虑称头再走,凡事莫冲动。” “嗯……” 几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 “也不晚老,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莫影响你老。” “好,晚安。” “好,还是那句话,身体身体身体,没得撒子比身体健康更重要。”崔秀勤又老生常谈地反复叮嘱,“个人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就找个伴,互相照顾。” “晓得了。” 挂断电话后,沈之行就跟卸了力一样,眼睛发涩,喉咙也干。 如果之前胸口只是像石头堵住,那么现在整个人就像被一座山压住一样,连动弹都困难。 如果可以的话,沈之行真希望没有明天,这样就可以不用醒来。 第二天,他居家办公的批复下来了。 鉴于是企业通讯软件,大部分都被监控着,宁熠辉在上面只是公事公办地给他发工作消息,顺便问了他生病的事。 沈之行回得礼貌但也僵硬,现在光连看到这三个字都让他感到一阵难堪。 其他同事也发了消息问他怎么病得这么突然,昨晚就他没喝酒好好的,怎么还生病了。 沈之行只能借口着说半夜的时候才觉得不舒服,可能是去朋友家拿东西时被传染的。 只可惜居家办公最多也就躲这两天加一个周末,下周一回去他还是逃不掉地要见那个人。 不过,在沈之行回公司前,他先得到了沈之游重新住院的噩耗。 那日电话之后,沈之游低烧不断,一直喊骨头痛,吃两口饭就开始牙龈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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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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