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里昂完全不在乎,反倒笑着喝上一口威士忌,谦虚冲他们摆摆手:“我就一个看运气的,比不上我大哥哈。” 调笑着,侍应生回来了,面露难色低头在薛里昂耳边说了几句,薛里昂脸色马上就不怎么好看了,起身出去打电话,留下满桌子喽啰面面相觑。 薛里昂打的是公司财务的电话,电话声响了几回还是没人接,薛里昂换算了下时间,中国应该处在工作时间,而且就算是深更半夜打电话过去,从前财务也从来没有不秒接。 薛里昂不是一个喜欢压榨员工的人,他乐得享受,也乐得大家一起享受,公司挣钱的时候,他发奖金发的公司上下用鞋盒装着现金回家。平常就算是员工有什么不对的,他也不计较,反正公司有职业经理人管着,他不掺和就是对人家工作的最大尊重。 可今天这,有点过分了。 和他一起来玩的都是家里跟薛家生意上下游有来往的一群富二代,说不好听点,这群喽啰围着薛里昂嗡嗡打转,就是为一个利。这事一出,这群墙头草不仅能就地表演个树倒猢狲散,还能含蓄得墙倒众人推,给他编排出不知道什么难听得故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薛里昂得卡里刷不出钱了。 平常负责给他还信用卡的财务也联系不上了。 薛里昂略一琢磨就能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他把腕表扔给收银台结账,也不跟那群狐朋狗友告别了,开车直奔机场,路上就打电话定最近一班的机票回国。打算杀回去跟薛锐算账。 可是电话说到一半,薛里昂突然停住了。 他没钱了啊。 没钱怎么买机票? 挂了电话薛里昂脑子里排练了很多遍砸了薛锐办公室的场面,然后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翻着手机通讯录,下定决心终于按下通话键——跟人借钱。 薛里昂借钱,不能找狐朋狗友,丢面;不能找公司员工,端老板架子;不能找薛家人,那群逼恶心。 思来想去,第一个电话打给的是昨天跟他缠绵一宿的酒吧脱衣舞舞男。 本来人家还挺热情的,意犹未尽想再续前缘,听他说明来意后干净利落地把电话挂了,非常冷静理智。 也是情理之中,正常人哪有跟就见过一面的炮友借钱的,怎么看这也是个烂透了的人渣。 可排除炮友,薛里昂能借钱的人又少了一大半,他在心里骂了薛锐几句,冷静下来,继续打电话。 终于,薛里昂拿着家里保姆微信给他转的钱买了机票,踏上了回国的路。
第2章 “我去跟保姆借钱!我跟五十岁的保姆借钱才回来!”薛里昂控制音量,小声吼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不想人尽皆知。 “你到底为什么要停我的卡?” “你的卡,”薛锐重复了一下这个关键词,浅灰色的眼珠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丝毫没被薛里昂的情绪感染,他平静摘下眼镜折好放在手边,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陈述道:“你的卡谁在还,需要董事办公会决议的支出项目事后补,为了冲账财务全靠想象力编支出,特殊情况说明的单子摞起来一米高。” “而你,在拉斯维加斯一晚输上千万,当然,你的死活我无所谓。如果审计纰漏连累母公司——” 薛锐话说戛然而止,明明坐着的,他抬头看站立着的薛里昂,自下而上视角都带有一种俯视的姿态。 薛里昂看着薛锐如无机质玻璃一样冷漠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含蓄、冷静,同时果决狠戾,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薛里昂不知道这个“如果”后面具体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知道“如果”一旦成立,薛锐会用行动告诉他,并且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真好啊,上位者的品格。薛里昂在心里由衷赞叹。 被威胁的感觉像是抵在颈后的利刃,薛里昂却隐隐感到兴奋。 ——他想要折断那只握着利刃的手。 沉默之后,薛里昂按下内心翻涌的欲望,避其锋芒,开口道:“哥你说的是,我服。这方面的事情也没人教过我。” 他姿势端正:“今晚我就约上市里那几个吃饭,探探口风。” 薛锐没有反对,接内线电话让程越把明天要签的融资租赁项目资料拿过来。意思是薛里昂可以滚了。 薛里昂看着抱着文件进来的程越却站了脚,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了个发泄口,说:“这位是HC的高材生是吧?” “人今晚借我一下,专业的应该更能听懂那边的意思。” 只是吃个饭,无伤大雅。 “下班之后有安排吗?”薛锐问,也给了程越选择权。 “没有。”程越下意识实话回答,这话如果问的跟薛里昂没什么关系的话,他还能答得再快点。 “辛苦了高材生,下班我来接你。”薛里昂得逞后满意走了。 这次他没有搭乘那辆专属电梯,而是跟着西装革履得精英们一起挤普通电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手里转动着那支从薛锐那里顺走得签字笔,冰凉的触感像是没有出鞘的匕首,金属质感低调不张扬,但是手感微沉,应该是掺了黄金,笔帽下方还有R字得花体铭刻。 薛锐的,果然是好东西啊。 晚上,喜来登大酒店,薛里昂的固定包间,圆桌上气氛热烈。 “人前清高人后浪,要的就是这味。” “什么味儿?” “——香啊!” “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菜还没上,莺莺燕燕簇拥着,就着酒就有人嚼起了荤话。 薛里昂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他背靠椅背,有点走神。 在座的几个,确实多少沾点体制人脉,但是肯定也不是真正手握权柄的大佬,这点薛里昂是清楚的,所以看着他们因为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觉得这群人实际行动践行着酒囊饭袋这个词,别说比薛锐,连薛源都比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薛少,你的那个什么什么高材生是怎么个路数啊。” 看薛里昂兴致不佳的样子,有人直接把话引了过来。其余的人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说话的叫张金鹏,薛里昂认识。这种半荤不素的社交场合,薛里昂十次里能看见他八回。没听说过这个人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能力看起来也是了了,但是活泛气氛,接话递话,确实是术业有专攻的人精。 “不是我的,”薛里昂后背靠上椅背表情暧昧看了一圈,“我哥的人。” 满座都是脂粉堆里扎过猛子的健将,听这话心里想的没一个干净的,互相换了个眼神,但是碍于薛锐这个不是这群人能跨级碰瓷的角色,没人敢把肚子里的龌龊念头说出来。 薛里昂和薛锐是不一样的,薛锐的谈判桌上没有上限,是薛家的权杖和眼,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出手就是志在必得。薛里昂的饭局里没有下限,是薛家弥漫着的若有若无铁锈味和无处不在的触手,他能跟街头小混混踩着箱喝啤酒然后把某个碍了薛家眼的傻叉按进下水道。 尴尬的沉默里,薛里昂咧嘴一笑,说道:“就我哥一个实习助理,我看着挺有意思。” 有两个意思,这个人不是什么薛锐看中的人,这个人薛里昂对他有心思。 话都说到这了,听不懂的也就白混了。气氛又松快热闹了起来。 张金鹏故作诧异,拖着嗓子啊了一声,按住了自己的衣兜,等全场目光往他那聚集,他道:“啊我的那个烈女乖乖药找不着了,薛少你可千万别捡着啊——” 说着,他把兜里一排铝皮密封包装的胶囊掏了出来,放在了薛里昂面前。 薛里昂没接,挑眉看着桌上板没有标明具体成分药效的胶囊。 “上个月,城南KTV里两个‘喝死’的女高中生,就是吃了这个?” “哪儿能啊,那种虎狼猛药我能给你薛少找麻烦?”张金鹏洋洋自得眯着眼睛拍了桌上的药,献宝似的,“改良过的,吃不死人。” 有人物类其伤,闪烁了几下假睫毛,有人摩拳擦掌,恨不能今天就试试。 薛里昂没碰桌上的药,表情在笑。 张金鹏摸着铝质包装的药,跃跃欲试想进一步推销,却被打断了。 程越到了。 他先是礼貌和引路的侍者道谢,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站定在空座前,看了一眼薛里昂,微抬下巴,冲一桌人道:“我是程越,现在就读HC,目前在启辰任财务助理,今天晚宴是我的直属领导薛总希望我参与的,诸位幸会。” 桌上几瓶开着的酒,有满脸通红的酒蒙子贴着女伴揩油,有妖娆少年没骨头似地靠在金主肩头。程越这种故意为之的格格不入确实让人不怎么舒服,有人悄悄翻了他白眼。 “坐吧。”薛里昂发话。立刻有人在他旁边的空座位上摆上了餐具。 程越坐下依然身形端正,自然而然拿起筷子,像是在公司食堂吃饭一样,视满座的牛鬼蛇神如无物。 “程越……还是在校大学生啊,自己开车过来的吗,路上堵不堵啊?”张金鹏一边说话,一边拿起酒瓶在程越面前的酒杯里满满倒了一整杯,白酒,53度的飞天茅台。 “坐同事的顺风车。”程越皱了眉头,缩回了手,明显表现出了对喝酒的抗拒。 可是张金鹏是谁,连个没毕业的小孩都搞不定估计也没脸再出来玩了。他假装没看出来,笑么呵的像个长辈:“小程很厉害嘛,这么快就和同事打成一片了。我看你这种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轻人,真是喜欢。我也不敢说配你叫一声哥,这杯欢迎你,我先干了。” 说完,张金鹏仰头就是一杯,程越拦他的手只来得及伸出一半。 紧接着张金鹏又满上了第二杯,“薛总身边亲信我们见到的机会也少,这杯咱就敬薛总了哈。” 话说到这,酒桌上其他人也跟着响应,纷纷举杯说要“赞助一个”,“敬薛总”。 程越下意识也握住了酒杯,又意识到这是让他喝酒的计。 张金鹏又是一个低头一个仰脖喝光了酒杯,桌上的人叫好,各喝各的,只有薛里昂晃了晃酒杯,倒在了面前的餐碟里。明目张胆,不敬薛锐。 同桌人都视而不见,程越仿佛被刺了一下,看薛里昂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夷。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有一半的血脉相同又怎么样,还不是养不熟的狗。除了自己,薛锐身边能有几个真心对他的人。 程越这次没有放下酒杯,环顾一周,心里有了个将计就计的主意,于是,喝下了一口辛辣的液体,。 有了第一口,就好办了。张金鹏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意朝着薛里昂一挤眼,一副您看好吧的样子。 薛里昂其实挺无所谓程越喝不喝酒,他只是不喜欢这个人,所以由得这些人折腾他,也不介意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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