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智障:“不然呢?” “……” 陈乐酩也懵了。 对啊,不然呢?不应该吗? 不想哥哥还能想谁呢? “可是我第一次梦遗是想着你,后面每次都是想着你,从头到尾只想过你一个人,是不是不算太淫乱?我不想我在你心里是个浪荡的男人。” 余醉拍拍他脑袋让他放心。 “你不是浪荡的男人,你是浪荡的狗崽子。” - 狗崽子浪是真的,招人疼也是真的。 今晚由陈大厨掌勺,余醉打下手,做了简单又家常的四菜一汤。 这么有限的发挥空间,他还知道照顾下汪阳和秦文的口味。 余醉做的那锅牛骨鸡汤太多了,骨头砍得又大,家里没有碗能装得下。 陈乐酩就从吧台拿来四个喝啤酒的大扎啤杯,把汤装扎啤杯里。 今晚没人喝酒,一人一杯滋补骨汤。 汪阳提议让陈乐酩讲两句。 陈乐酩正捧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牛骨,拿吸管让他哥吃骨髓呢,猝不及防被点名,还腼腆上了,“这么多哥呢我讲两句啊?” “你讲三句也行。”余醉说。 “好吧,那就讲一下。” 陈乐酩把骨头给哥哥,抽出张纸擦手,站起来举起自己的汤杯。 类似的场合陈乐酩经历得并不少。 从小到大很多次开学典礼、颁奖典礼、生日宴会、名流晚宴,他常常被推出来发言。 从不怯场,落落大方。 被哥哥高举过头顶的孩子,到哪里都不会低人一等。 但在自己家里一本正经地说点什么还是头一次。 陈乐酩开口前还清了清嗓子。 “以前每年过生日,我都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因为我的愿望全都被哥哥实现了,不需要等到过生日的时候特意许,哥哥就说:那你就许愿陈乐酩永远开开心心。” “六岁的愿望是开开心心,十九岁了我哥还让我许愿开开心心,我问他,怎么来回来去就这一个词,没有什么更高级的祝福了吗?哥哥笑笑没有回答。” 陈乐酩说到这里,转头看余醉。 灯光在他眼底打下一层碎光。 那两团为哥哥燃烧的火焰跳动得愈加热烈。 余醉也静静地看着他。 如同过去十四年里每次在台下看着他时一样的欣慰和赞赏。 “现在我懂啦,开开心心是特别特别大的词汇,要特别特别爱一个人,才会想他永远开心。” “开心意味着平安,开心意味着健康,开心意味着没有苦难,精神富足。” “开开心心囊括了世界上的所有好事,是对一个人最简单又奢侈的祝福。” 陈乐酩六岁时,余醉让他许愿开开心心,是因为他那时没读过什么书,不认识几个字,更没过过生日,他对生日祝福的所有想象,就只有那贫瘠的四个字。 后来他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无数次刀口舔血殊死搏斗,从大山里打拼出来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人们口中所谓的上流人士,社会精英,他对弟弟的祝福还是这四个字。 但这四个字代表的不再是贫瘠,而是富足。 开开心心,是他拼尽自己的所有才捧到弟弟面前的,最珍贵的财富。 “叮——” 陈乐酩举着杯子在哥哥的汤杯上磕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递到他面前,“我想我爱的人永远开开心心。” 余醉看到本子上写着几个字—— 余醉开心清单。 第1项,冒号。
第73章 献给你的礼物【正文完】 余醉开心清单的第一项,是他用红色圆珠笔画上去的胖胖的爱心。 两周之后,他们收拾行囊,告别朋友,猫咪号重新启程,开始环球旅行。 出发的前一晚是在爷爷身边睡的。 这是兄弟俩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开启一个新的人生篇章,都要来和爷爷报备一下。 今晚的南山很热闹。 月亮低低地挂在天上,朦胧的光晕在空中化开,像一个落了灰的大灯泡。 山里的夜晚很亮很亮,亮到能拿出本书来读,山下村庄回荡着并不吵人的鸡鸣狗吠,山上树影草丛间是不绝于耳的咕咕虫鸣。 恍惚间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儿时的夜晚。 上次来南山是余醉开车,结果走到半路就出了事。 这次他们换了条路,从小时候常走的那条山路上去。 山上人烟稀少,小路也无人光顾,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两侧满是丛生的杂草。 这条路是爷爷带着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 小的时候,偶尔在外面玩得晚了,爷爷就会打着手电出来找他们。 爷爷的喊声粗犷又嘹亮,充斥着一股再不回来你们就死定了的刺激感,哥俩听到撒丫子往回跑。 那时的草丛特别高,高到把他们俩完全埋住,把爷爷也埋住,那他们怎么碰头呢? 爷爷就把手电打到天上。 并不算漆黑的夜色被老人的手电撕开一道明亮的光柱,余醉就带着弟弟往光柱的方向跑。 三人成功会师,爷爷黑着脸扔给他们一人一截玉米。 “天黑了还不着家,大功臣呀,玩累了吧,快吃点东西补补吧。” 爷爷凶巴巴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却还是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掌揉他们俩的头发。 两个孩子像两根保龄球似的被揉得东倒西歪,啃着玉米慢悠悠走回家。 孩子们在前面走,爷爷在后面跟,手里的手电筒远远地打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陈乐酩喜欢一蹦一蹦地踩手电筒落在地上的光圈,余醉就稳当一些,每一步都四平八稳的,边走边留神观察草丛里蹦出来的蚂蚱。 看到就抓了,攥在手心里。 走这一路他能抓到一小把,回家给陈乐酩炸着吃。 后来爷爷生病了。 他们就再也没有晚上出来玩过了。 后来的后来,很久之后的后来。 爷爷老去了,他们长大了。 这条路再没有人走过了。 它随着童年的回忆一起,在两人的心中荒芜。 “原来这个草才这么高呀!” 陈乐酩挤在被杂草盖住的羊肠小道里,用手比量堪堪只到自己胸口的草叶,眼睛亮亮地看着哥哥,“我小时候觉得它高得吓人,比天还要高,都能把我们埋住。” 余醉正拿着棍子挥打杂草开路,闻言随手揉揉他脑袋。 “小孩子就是会被草埋住。” “那爷爷呢?我记得爷爷也被埋住了。” 余醉的动作停顿了下,轻声说:“因为我们遇到爷爷时,他已经很老了,人老了会变得很小。” 陈乐酩抿抿嘴巴,有点难过,扑上去抱住他。 “哥哥也会变老变小吗?” “会的。”余醉坦然承认。 他不再畏惧向弟弟展露自己的脆弱,也不再恐慌他们之间不对等的时间。 因为弟弟有教给他,爱一个人不是爱他光鲜亮丽的强大时刻,而是即便见到他最不堪狼狈的一面,却不会嫌弃他那时的无能或怯懦,而是心疼他紧捂着不肯放开的伤口。 果然,弟弟哼哼哧哧地往他身上一跳。 “那等哥哥变小了,就由我来做哥哥吧,我给你抓蚂蚱吃。” 余醉失笑:“这么孝顺先从我身上下来呢。” 陈乐酩嘿嘿乐:“不下,哥背,我腿上给咬了好几个包。” “让你喷花露水。” “我喷了!” “嫌味道大就喷那么两下。” “之后还不是被你抓过去狂喷一通么……” “哎哥哥哥快停下!我看到一只蚂蚱。” “抓到啦!天呐它好肥啊!” “不肥也不能被你抓到。” “嘿嘿,哥你说爷爷会不会时不时过来吃个蚂蚱?” “着火的时候应该能吃到。” “哇!那很有口福了。” …… ……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爬上山。 好不容易从草丛里钻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他们家的别墅。 别墅旁边陷在清辉月光中的墓碑,像一个坐在树墩上抽烟斗的老人。 陈乐酩从哥哥身上跳下来,举着手里的蚂蚱边跑边喊。 “爷爷!爷爷我们来看你啦!” “好久不见了我可想可想你了!” “我还给你抓了蚂蚱!” 一只蚂蚱给哥吃又给爷爷吃,最后多半是进他自己的嘴,买卖做得可真不亏。 余醉在后面看着那倒霉孩子边跑边扭搭的屁股,特别想给他一脚。 就这么几步路陈乐酩就跑得气喘吁吁,临到跟前时还差点摔倒。 他顺势往地上一滚,给爷爷行了个大礼。 被哥哥揪着衣领滴溜起来。 “这么大了还没个稳当劲儿。” 钻半天草窠,陈乐酩身上已经脏得没法看了,好在他也不怎么讲卫生,拍拍屁股蹁腿坐在地上,翻出自己背的大包,“爷爷你睡了吗?没睡就出来吃宵夜。” “睡了也出来吃宵夜。”余醉说。 陈乐酩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爷爷面前。 “猪油渣,我炸的,我现在炸得可好可好了,香喷喷!玉米和红薯是哥哥烤的,他手艺和我比就稍显逊色了,也就烤个玉米红薯吧。” 话音刚落就被某位手艺逊色的哥在屁股上踢了一脚。 陈乐酩舒坦了,揉揉屁股,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捧出来个东西。 “铛铛铛!!!” 爷爷酿的高粱酒,还剩最后半坛。 哥哥说过,这是留给弟弟的喜酒。 但他们第一次结婚是假的,没有喝喜酒。 第二次在酒吧,哥哥哄着他喝了一小杯,陈乐酩傻乎乎的只觉得好香好辣。 “这还是你以前酿的呢,爷爷。” 陈乐酩的情绪低落起来,头顶聚集一小团阴云。 他垂着头,摩挲着油亮亮的酒坛,又去摸墓碑上爷爷的照片,看照片里老人英俊的脸。 “我小时候生病,哥哥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连你的烟枪都卖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你的东西了,现在连这坛酒都要喝完了。” 余醉的心也跟着抽痛。 “小咪。”他把弟弟搂进怀里,亲亲毛茸茸的发顶,“别这样,他看到会担心的。” “哦……”陈乐酩用力抹掉眼泪,又挤出个圆圆大大的笑脸。 “不过这是我和哥哥的喜酒呢!我们一起喝吧。” 他背包里掏出三个杯子倒上酒,余醉掏出三个木头小碗,倒上猪油渣。 三个碗上分别刻着小猪、小鱼和小树。 只不过不是他们小时候爷爷给做的木头小碗了。 那个已经破得没法再用,这三个是兄弟俩前阵子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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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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