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起身,凌脉随他的动作抬起头来。 “以前是你哥护着你,现在他可比从前扭曲太多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凌脉还是没听明白。 周钰怒了努嘴,“现在除了裴丘沉,队里就是你的热度最高,哪怕还没有变现……但也是迟早的事。” 他看着凌脉扬起的脸,好看的长相在娱乐圈太常见,但少年眉眼间流露出的灵动感,像春天裹着绿意的风,轻飘飘吹拂而过,便卷起一片生机盎然。 真如一只初生的羊羔,洁白绵软,蹄下生花。 队内的断网令其实只限凌脉一个人。 开玩笑,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备用机了。 只有凌脉傻乎乎遵循。 不过也正常。他们这糊团本就在解散的边缘打转,凌脉这边要是再不稳住,团队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毕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遮掩住凌脉曾经练习生的身份,在人前制造了“空降”这个热门话题。 粉丝不满,路人好奇,以此吸引更多人驻足。 挨骂几乎成了必然的事,有骂才有护,有对立才能掀起热议。 这么看来,当初裴丘沉念错的那一个字,未必不是神来之笔。 久别重逢哪有针锋相对有意思?观众才不会在乎过去那几年里有什么曲折,要如何娓娓道来,现在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好好铺设完一个完整的故事。 还不如直接一点。 而现在这个话题的中心就是凌脉,他是新的血液、新的生命,舍弃了原有的故事框架,他成为新的锚点。 在镜头前多多跟他互动总没坏处。 “你要提防有人图谋不轨。”周钰故意说的很严重,其实也就是蹭蹭热度、卖卖腐,这在男团里都是常规操作。 见凌脉点头,他满意地笑起来,抬手揉乱少年的头发。 周钰的实力不错,舞蹈和唱歌都还可以,说好听点是全能,现实一点,哪样都沾,哪样都不出彩。 他本人也没什么野心。家里有个和凌脉同龄,小自己五岁的妹妹,去年也到国外读大学了,现在处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五年前凌脉刚刚进入公司宿舍,起初和裴丘沉的关系很僵,又因为练习生之间有小团体,他一上来就和“独行侠”一屋,自然而然被排外了。 整整一个月,每次训练结束他就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有天某个小团体特别派出一个代表“好心提议”:“你不然还是换到通铺吧,新人都睡那儿,你一个人搞特殊不好。” 凌脉把米饭抿到嘴巴里,神情还是懵懵的。 心里想的是,这谁?哪冒出来的?他见过吗? 那人又说:“裴勉傲得很,时间一长,你肯定受不了的。” 凌脉想反驳,但嘴里的米饭没嚼完,怕一张口喷出来。 他和室友相处挺融洽的。 互不打扰,可不就是融洽吗? 裴勉将他视为空气,凌脉又大大咧咧没什么自觉。 都搬出家住了,凌脉也没那么矫情,怕鬼是他自己的事,打扰别人睡觉本来就是他不好。自己去厕所顶多就是腿跑快点,他能克服。 等那帮人走了,年满十八岁,躲在食堂后门抽烟的周钰叫住他,“喂小鬼。” 凌脉拿着餐盘停下脚步,看向周钰。 当时的周钰为了方便打理,理了个特别短的头发,剃毛的流浪猫一样。 “别听他们的,他们嫉妒着呢。”周钰朝他说,“实在受不了再搬。” 凌脉迟疑地点了头。 他本来就没打算听那帮人的。 他都不认识。 周钰又笑,“看你背影真像我妹妹,她前阵子也剪了个这样的头发,说丑死了不愿意见人。” “啊?可我是男的。”凌脉懵了。 “我知道。”周钰随便一挥手,“记好了,自己想搬才搬,在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听别人的话。”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给凌脉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 后来过了很久,凌脉才知道,就因为自己当时的发型像周钰的妹妹,周钰才多嘴提醒他一句。 妹控实锤。 另外,周钰也是艺名。 周岗洋才是真名。 ## 告别了周钰,接下来一整天,凌脉都在练习室度过。 汗水滴落在木地板上,脚下打了个滑,凌脉一个趔趄。 “凌脉,你还是太紧绷了。”有人推门进来,凌脉稳住身子转过头,看到来人。 “小玥姐。” 被称作“小玥姐”绑着深棕色低马尾的女人点点头,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怎么,给你放了整整三天假,都没能调整好状态?” “不是,我……” “再怎么说你都有两年的空窗期,我明白你急躁想要赶上队友们的决心,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玥的态度温和,虽然不久前才被提拔到执行经纪这个位置,但从TAOG出道起,就一直作为助理跟随活动了。 去年她请产假休息了大半年,前不久团队重组,又被重新招回来。 凌青姿不在时,王玥就代表她做决策,其中自然包括与组合成员的沟通调解。 “不要怕出错,你和裴丘沉之间……化学反应很浓重,现在的观众爱看这种激烈的碰撞,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 王玥的本意是安慰,听在凌脉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回事,他当即反驳。 “我和队长关系挺好的,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对上王玥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又补充道:“别说打架,我们连吵架都没有过呢。” “……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 之后王玥就转移了话题,团综第二期已经播出了,明天就准备录制reaction,她负责通知到位。 为了防止第二天录制水肿,当晚凌脉早早就睡下了。半夜起床上厕所,周围黑漆漆的,客厅沙发上坐了个人。 那一秒钟,他把所有看过的鬼电影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多亏裴丘沉的身形很好辨认,坐的方向又正对着楼梯。 眼睛适应了光线,凌脉一眼认出了对方。 但凌脉还是很惶恐。 恐怖片里那种冒充熟人的鬼不要太多!! 第七章 应拍摄需求,租下的别墅面积很大,客厅空荡荡的又没开灯。 黑暗里见到裴丘沉,凌脉腿都软了,扶着栏杆,颤巍巍问:“哥?是你吗?”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裴丘沉给了他一个分外诡异的回答。 他说,睡不着,出来透透风。 凌脉后脑勺都发麻了,也不敢靠近,也不敢拔腿就跑。 开什么玩笑,背对着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裴丘沉,他小命就没了! 结果裴丘沉主动开口道:“你不去厕所吗?” 凌脉内心化作吶喊肖像,更加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 裴丘沉一顿,没有出声。 凌脉彻底绷不住了,瘫软在楼梯上,双手合十,开始拼命拜拜。 裴丘沉:“……” 十一点刚下飞机,心情本来就烦,看到把自己当鬼的凌脉更烦了怎么办? 他起身,凌脉狠狠一抖,根本没有抬头的勇气,很怂地把脑袋压得更低。 好怕看到一张血腥的脸。 电视里都这么演! 直到眼前一道黑影压上,凌脉狠狠一哆嗦,一只手探到他的脸上,温热的。 凌脉的脑袋被抬起来。 裴丘沉:“我是人。” 凌脉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 裴丘沉彻底僵硬了。 凌脉却迸发出拨开云雾见天明的喜悦之情,两只眼睛还在掉眼泪,却闪出光亮来,水粼粼地映着眼前人的身影。 太好了,是人,不是鬼! “你咋回来了?”凌脉一边抽搭一边问,要不是记得今天裴丘沉不在别墅,他也不能怕成这个德行,眼泪纯粹生理反应。 劫后余生啊有木有! “明天录制。”裴丘沉简短回应。 “我去,吓死我了。”凌脉还心有余悸拍着胸脯道。 裴丘沉垂眼看他,凌脉睫毛上沾了泪珠,像潮水褪去,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一提到鬼就怕的不行。 哪怕不再是滑稽的瓜皮头,哪怕不再敞着鸭子嗓嘎嘎乱叫。 哪怕交到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人生…… 这一刻,还是和好久以前重迭在一起。 “没有故意吓你。”他说,“你不一直都会在这个时间去厕所吗?” 凌脉:“呜呜呜嗝,是喔。” 他有起夜的习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都要去一趟卫生间。 “……别哭了。” 裴丘沉看不过眼,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指尖粗糙的纹路磨得凌脉的眼角生疼,但他没有躲。 虽然裴丘沉本人和“温柔”一点都搭不上边,可相处的那三年同样掺不了假,有些肢体接触就像肌肉记忆,没办法戒备和排斥。 裴丘沉要拉他起来,凌脉连忙摆手,“等一等,我现在腿软站不起来。” 于是裴丘沉站在一旁等着。 凌脉坐在楼梯上,缓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哥,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你说呢?” “要我说应该还行。” “你开心就好。”没有正面回答。 那就是糟糕。 凌脉挠了挠头,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知道眼前的是个大活人,他的思维立刻活跃起来。 “都出外务了,心情也不好吗?” “谁跟你说工作会让心情变好?” 这个没办法反驳,凌脉只能另辟蹊径:“那你都肯跟我说话了。” 裴丘沉弯下身,靠得更近一些,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凌脉,“你的意思是我和你说话心情就会变好?” 那未免太自恋了。 凌脉刚要摇头,就听裴丘沉说:“快点起来去厕所,别一会儿尿裤子。” “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才不会。”凌脉立马反驳,起身后拍拍屁股,忽然又一僵,随即强烈控诉道,“都怪你,我尿意都被吓没了!” 裴丘沉:“……” 最终还是去了趟,出都出来了,不去亏了。 凌脉拎着一双湿漉漉的手从卫生间出来,裴丘沉还在,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既然这么困,为什么不直接回房间休息? 他走过去,观察起对方的眉眼。 离开圆娱时凌脉十七岁,裴丘沉的生日晚,是天蝎的尾巴,那年十九岁。 骨骼发育还未停止的年纪,他们先学会告别。 曾经是会半夜叫对方陪自己去厕所的关系,后来变成只能在荧幕上看到的人。 人是会变的,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裴丘沉身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成更加光鲜亮丽,更引人注目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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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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