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个好去处吧秦叔,安稳度过后半生,别让我再连累了你。” 秦管家摇摇头,看着寒夙酷似他父亲的面容伤感,“我曾经发誓要追随你父亲,你父亲走了,但是还有你。我放心不下你。” 寒夙轻笑一声, “你留在寒家的时间够久了,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人生,我父亲对你有恩,但是他也死了那么多年了,这份恩早就该尽了。” 秦管家避而不答,他年纪比寒夙父亲小上几岁,脸上也逐渐布满了苍老的痕迹,他眯起眼睛回想曾经,只是物是人非,当年浩浩荡荡的寒府如今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两人。 “你刚出生的时候,时辰很早,那时的天就像现在这般黑,你父亲欣喜过望,因着是早上出生,便给你起名为寒夙。” “那个时候他们还很恩爱,你母亲佯装生气嫌弃这个名字太随意,你父亲却说你的到来也是他长久的夙愿。” 寒夙静静听着,秦管家继续在寒夙旁边说,“我孤身一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去处,能陪着你,也算了却你父亲的一桩心愿,你就当是为了我。” 寒夙蹲下身,捡起河岸旁的一颗石子,朝河里扔过去。石头在水上打了几个水漂后落入水中,发出“啵”的一声,溅起几朵水花。 “他早就死了,你不必事事为他着想。” 秦管家转头看着寒夙,他逆光站在路灯的阴影里,秦管家隔着一层朦胧望向寒夙,看不清寒夙的容貌。 “你为什么要逼着我走。” “胜算只有六成,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谢予呢?你怎么处置他?” “他是谢崇勋的儿子,尽管他之前是联邦身份,一旦他们父子相认,他就相当于在反叛军的地界有了张保全性命的底牌。” “那你呢,只有六成胜算你也要去硬闯吗?” “任何时候胜负都不是百分之百,六成胜算已足够大,我说了秦叔,我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罢了。” 两人沿着河岸继续前行,秦管家跟在寒夙身后,他们之前的身份是主仆,一个地位尊贵的主人,和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而现在他们只是两个被困在过去的人。 “秦叔,你是寒府最能懂我的人,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可都是一心向死。”寒夙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叔,我母亲下落不明,还得劳烦你帮我继续打听打听。” 秦管家越听越觉得寒夙像是在叮嘱遗愿一样,他深呼一口气,觉得胸口有几分憋闷。 辗转回到军区别墅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别墅的灯却还亮着,寒夙刚进门就看到谢予站在客厅,听见门口的动静侧身转头,好像一直都在等候他的到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谢予的视线落在寒夙身上,寒夙犹豫片刻,和谢予挑明,“就这几天的事了,得好好准备准备。” “带上我。” 寒夙忽然就笑了,“你去算怎么回事?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会怎么看?” 寒夙突然调转话题,看向谢予,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他伸手落在谢予肩头,郑重其事道,“我打算让你和谢崇勋相认。”寒夙也有些不确定,“你会怨我吗?” “这是他的意思?”谢予目光晦暗,看不清情绪。 “这是我的意思。” 谢予也该明白的,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将近二十多年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死前翻然悔悟。 “这层身份对你有益,你在这里一天,他们顾及你的身份也不会轻慢于你。” 寒夙收回手,看向谢予平静的眼睛“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人都死了,原谅你有什么用?”谢予皱眉,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当然有用,记得每年来看我的时候,多和我说说好话。”寒夙继续补充,“你大人有大量,别因为过去的龃龉怨恨我。”
第113章 谢予不知道寒夙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还是借此来试探他。 “你是谢崇勋的心腹,也算是无人能敌的二把手,你会有事吗?” 谢予直视寒夙的目光,似乎是不相信他那一套说辞,语气里满是不信,急着追问个明白。 寒夙也迎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反叛军大多草根出身,素质纪律远不及联邦军,也缺乏真正具备军事素养的将领。”怯懦、不守纪律、不服从命令、蒙蔽军情、贪污、走私营利、荒淫无度……这些弊端,不仅旧帝国军队和联邦军会有,反叛军同样难以幸免。 但是庆幸的是,这是一只崭新的队伍,他们在黑暗中持续摸索,也算是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 不可否认。谢崇勋是一个具有强烈军事天赋的将帅之才。这些年来他将寒夙视如己出,该教的都教了,该做的都做了,对寒夙视如己出尽心尽力,托举力度远胜过他的亲生儿子。 经此一役,军中上下也见识到了寒夙的实力,寒夙对于军中利弊看的透彻,低级军官中不乏优秀之人,可大部分师长、军长效率低下,很少亲临前线,也很少核实命令执行情况。对前线夸大或错误的报告不加查证便全盘接受,忽略侦察与警戒,往往酿成大乱。 那些人靠部下牺牲堆砌功绩,遇敌时只会用血肉之躯硬拼,结果要么事倍功半,要么徒劳无功。让那些官兵白白送命,于大局无补,既害了部下,也害了国家。 所以寒夙也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他需要在前期的战役中快速筛选具有卓越素质的军事人才,为战争做好长远的打算。 “旧帝国军校培养不出真正的将帅之才,但确实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军官。”他是讨伐主力,也有出色的功绩傍身,他是谢崇勋最为器重的接班人,这场仗,他得走在最前面。 “我并不怀疑他们对谢崇勋的忠诚,但是作为最后决战的副参谋长,我必须亲自评估他们的作战能力,他们带兵的资格,以及他们配合全盘作战计划、执行命令的意愿。” 夜色沉重,万籁无声。 寒夙从谢予身边走过,谢予跟着寒夙转身,只能听到寒夙浅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既然不能原谅我,那就忘了我。” 秦管家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待寒夙远去,他进门,走到谢予身边,对着站立在原地许久的谢予低声劝慰“夜已经深了,先去休息吧。” 谢予应了一声,回到二楼客房。热水冲去一身疲惫,却让思绪更加清醒。他躺在床上,心事纷至沓来,却始终不敢面对与联邦交战的恐惧。 谢予头脑越很清醒,内心越发觉得空落落的。 说好的一起迎接新世界的到来,谢予就不该信他。现在想来,寒夙说过的话不计其数,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新旧事物的交替,总要付出代价。”寒夙的话在脑海里回荡。谢予觉得寒夙说的很对,新旧事物转换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明明之前他也做好了为战争贡献一切的准备,赌上性命为理想与信念而战,为什么现在却这么胆小怯懦,畏畏缩缩? 他不能自控的开始回想有关寒夙的记忆,一遍又一遍。他还回想到之前他仿佛从瞄准镜瞥了一眼寒夙青葱的模样。他以为那也许是一个崭新的开端,没准之后他就能快速的回想之前有关寒夙的一切。 但是事实并没有如谢予所愿,他依旧回想不起有关寒夙的半点内容。谢予又翻身,觉得今夜大概率无法入眠。他再也不能继续欺骗自己。
第114章 他嘴上说恨,心里却越来越放不下寒夙。 之前他孤身一人,母亲远在战争之外,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去闯一闯,希冀能自己闯出一片新天地,能为自己,也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他能毫无估计的将自己的生命置于不顾,却不能感同身受寒夙,他的心也不是石头长的,不能将寒夙摘个透彻。 他放心不下寒夙。 他明知道寒夙不会轻易受伤丧命,但是寒夙那轻飘飘的两句话却深深钉在了谢予的心底。 谢予在黑暗中焦灼,心底的烦闷愈演愈烈。 夜深人静,谢予躺在床上,拉紧自己身上的薄被,盖住下巴,只留一双眼睛,在黑夜笼罩的卧室里,他头脑越发清明。 谢予拉开被子,他侧头望向床头柜旁的复古壁灯,昏黄的光晕在空气中蔓延,晕染开一处光亮,映出一片朦胧。他举手挡住那束光,试图逼自己平静下来。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恍惚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他再次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借着壁灯微弱的灯光,谢予看清了现在的时间。 凌晨四点。 自昨夜至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寒夙。他的心也不是石头长的。 在当年他义无反顾为联邦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再所不惜,如今却对寒夙可能面临的危险而辗转反侧。 那个时候他内心毫无牵挂,他知道他的母亲在最安全的敌后方等着他回家,但是现在,他对寒夙的担忧比母亲还要多上几分。 谢予多想唾弃自己,怎么能如此懦弱如此无能。 但是一闭上眼睛,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回想有关寒夙的一点一滴。 他曾经在琐碎杂乱的回忆中瞥见了寒夙曾经的冰山一角——在瞄准镜里,那张清冷的面孔,本以为会是重拾回忆的契机,没准他就能慢慢试着回想起有关寒夙的一切。 但是他并没有。 他越想回忆起曾经,就越是抓不住过去的蛛丝马迹,就像现在这样,越想去除脑海中寒夙的身影,却发现寒夙的影子已经根深蒂固地在他心头占据了一席之地。 谢予强迫自己放空大脑,混沌僵硬的头脑才得到片刻舒缓,他才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八九点钟,谢予醒的很早。虽然昨晚失眠到凌晨,今早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疲惫。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寒夙房间走出来的秦管家。 秦管家手里领着一个皮箱,转身关门。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谢予和他打声招呼。 “谢先生,早安。” 谢予回了一声,“叫我小谢吧。” 秦管家没有接话,看着谢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皮箱,解释道,“这是给少爷收拾的一点东西,”秦管家想了想又继续说,“这几天他不回来住了。” “早饭已经做好了,我待会让他们送过来,我先去给少爷送东西了。” 秦管家拎着皮箱出门,坐上停留在院子里的汽车,汽车载着秦管家远去。 谢予来到楼下,寒夙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走,摆放在餐桌上,谢予拿过那杯水,水温适宜,正好的温度。 谢予舒展的眉头又皱在一起,他越发看不懂寒夙了。 谢予正在看今早刚送来的报纸,目前来看还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痕迹,平静的像一湖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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