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为了掩饰脸上的心虚,但江邬以为对方是不想听他解释。 江邬在心里含笑想。 怎么被养得这么娇气? 隔着一层玻璃,雪在江酌霜的身后落下。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江邬才敢肆无忌惮地凝视弟弟。 别的家族里最常出现的利益至上、兄弟阋墙,在江氏并不存在。 旁人猜测,是因为江酌霜身体不好,没办法与江邬争权,两人才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豪门里谈兄弟情深的确有些可笑,但他们的确比寻常兄弟,还要亲近得多。 江邬有时候都会恍惚。 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小猫好像以为他得到的所有爱都来自于亲情的羁绊。 但是小猫好像忘了,兄弟之间的相处,不是他们这样的。 江邬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 忽然想要伸手碰一下弟弟柔软的唇。 恰在此时,红灯转绿。 身后的鸣笛让江邬猝然清醒。 ……没关系。 江邬冷静地想。 只要有众人眼中那一层“兄弟”的身份,他们之间就永远有切不断的羁绊。 他们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永远不会有第三者插入他们中间。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只是有时候江邬还是会忍不住想。 ——“你怎么偏偏是我的弟弟呢?” 在很多时候,他会刻意避免叫江酌霜“弟弟”,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内心的负罪感。 欲望每一天都在膨胀。 江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2章 谢敛 夕阳的光融进玻璃中。 明明灭灭的橙色晕染一团。 苏城的九月依然维持着高气温,闷热的环境让人心情不自觉烦躁起来。 梁程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人真行,报道当天就迟到?” “让我看看是谁?”廖苍看了眼登记册,“我们S大是什么很不值钱的学校吗?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不重视报道吧……” 看清登记册上的名字。 廖苍说到一半的话又顿住。 “呃……但是话又说回来……” 梁程晋:“?” “你又要说什么?” 廖苍将登记册上的名字递给他看。 “是江酌霜,你不认识小少爷吗?” “江德明那个一直在国外治病的小儿子?”梁程晋依旧无所谓,“S大里又不缺他一个少爷。” 不过…… 梁程晋心里想。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廖苍愤愤瞪了梁程晋一眼,嘴里低声暗骂了一句,仔细听似乎是“没品的东西。” “昨天小少爷在国外有演出,今天能赶过来就不错了,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苛刻?” 哪怕在他们这些纨绔的圈子里,江酌霜的名字都很有名,少年音乐家嘛。 廖苍小脸红扑扑:“我和我朋友都很喜欢Frost……” 当然。 他们没有音乐素养。 纯纯是对美人的欣赏。 梁程晋不屑一顾。 廖苍那些好友他都懒得说。 花天酒地,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快。 廖苍这种只爱挥金如土的纨绔,居然在里面都能算得上是清流了。 梁程晋从没有喜欢过谁,他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恋爱上。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两人循声望去,一名肤白如雪的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穿着褶皱轻薄感衬衫,背后的夕阳光透过衬衫,能让人看见一小截模糊清瘦的腰肢。 梁程晋眼睛都直了。 江酌霜望着屋内。 “您好,是在这里报道吗?” 梁程晋:“……” 但是话又说回来。 如今正是谈恋爱的好年纪。 江酌霜下了飞机就直接赶来S大了。 路上没来得及整理头发,蓬蓬软软的头发有些炸,因为路上没睡好,神色恹恹。 梁程晋原本嚣张的坐姿,不自觉变得端正起来:“……是。” 如梁程晋预料之中那样,江酌霜是身上有点脾气的少爷,待人疏离。 但很意外,平日里最反感这种人的他,此刻竟然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 以前他骂“装模作样”。 现在他觉得果然真性情。 江酌霜按流程报道完,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梁程晋:“抱歉,我今天迟到了。” 他注意到,在自己名字下方几位,还有一个人的签名空着。 似乎是摄影系的。 梁程晋身子僵了一下,掌心洇出汗。 江酌霜提着手上价值不菲的礼物,“R家的新款,麻烦你今天等我这么久了。” 只是迟了一会没有动作,边上的廖苍就误会梁程晋是不想收下这份礼物。 为了不让自己的偶像尴尬,廖苍激动地伸出手,准备代替好友接下礼物。 廖苍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偶像的恩赐。 他正准备接过小礼物:“谢谢谢谢谢……你干什么?” 梁程晋抢过纸袋。 他硬邦邦道:“给我的。” 江酌霜早早进入社交界,情商自然不低。 “抱歉,是我没想到多备一份。” 想了想,他摘下手上的腕表递给廖苍。 也是R家今年的新款,卖掉大概可以捐半栋教学楼。 “我身上暂时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了,这是我哥哥送我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廖苍也不抢礼袋了,喜笑颜开道:“哥哥给的啊,谢谢谢谢谢……不是梁程晋你有病吧??” 此刻,廖苍看梁程晋的眼神就像在看强盗。 礼袋抢了就算了,凭什么连我偶像戴过的手表都要抢?! 江酌霜搞不懂这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抢,但只要自己这方挑不出错就好。 签好字后,他朝梁程晋伸出手。 脸上的笑礼貌疏离:“今天麻烦学长了。” 梁程晋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攥得更紧。 掌心好像洇出了汗,又好像只是错觉。 他不确定自己此刻是否能体面地和对方握手,只是望着对方细长白皙的手指,梁程晋就觉得心如鼓擂,呼吸也不由急促几分。 然而他迟迟不伸出手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给江酌霜下面子。 少年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旋即毫不犹豫地放下手:“我还有事,不打扰学长了。” 在江酌霜转身后,梁程晋焦急地站起身。 面前的桌子因为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哪怕是这样大的动静。 江酌霜也一次都未回头。 口中挽留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梁程晋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了下来。 廖苍也看不透他了:“刚刚霜霜伸手,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把握住,现在悲痛欲绝给谁看?” 越说越来气,廖苍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恨不得揪着梁程晋的衣领给他一拳。 “天哪,这辈子能和偶像上同一所大学已经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要不是怕霜霜觉得我是神经病,刚刚我就抢着握上去了!” 室内无声无息。 梁程晋面无表情。 从前嘴巴毒得能把自己毒死的梁程晋,面对廖苍的冷嘲热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廖苍:“……嗨?还活着吗?” 别这样,我还想抢你表呢。 啧啧,你们这些直男啊。 明明没见到小少爷的时候,还可劲嘴硬说“不认识,没兴趣”,现在真见到人家,开始念念不忘了。 梁程晋,你可真不值钱。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变态。 廖苍觉得梁程晋迟早占一个。 * 离开报道室,江酌霜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早知道梁程晋是这样的人,他就算把R家的表拆成零件卖废品,也绝对不会送给这人。 从小就被人家里人千娇万宠养大的小少爷,半点也受不了被人忽视的委屈。 下楼的栏杆上有一层薄灰,江酌霜不慎摸了一下,指尖顿时黑了一片。 他抽出湿巾将灰尘擦去,从二楼的楼梯间走出,准备找个垃圾桶。 刚走出楼梯间,就看见一人靠在墙上,正在垂眸无声地调试相机。 他宽肩窄腰,五官轮廓利落清晰,眉眼锋利,带着很重的压迫感。 明明天气闷热,却穿着一件外套。 很普通的一件外套,混进人群里完全不显眼。 这个点了,学校里还有其他人? 江酌霜瞬间就想到,刚刚在报道单上还没签字的那个摄影系新生。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去报道,却躲在这里拍照?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谢敛? 江酌霜来了兴致,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对方这么着迷,连报道都不去也要拍下来。 不过顺着对方镜头的朝向望去,只能看见从这栋楼一直到校门口的那块空地。 空空如也。 都说艺术生之间,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心有灵犀。 但江酌霜觉得音乐生和摄影生之间的默契,还是太小了。 片刻后,行政楼的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是被梁程晋赶出来的廖苍。 谢敛迅速举起相机对焦,看清不是他等的人后,又重新放下相机,顺便擦了擦镜头,重新沉默地调试相机。 江酌霜手上的湿巾都快干成抹布了。 他走到垃圾桶边,将手里的垃圾丢了进去。 谢敛专注到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听见,更加勾起了江酌霜的好奇心。 他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拍了拍谢敛的肩膀。 江酌霜好奇又直白。 “同学,你在偷拍谁吗?” 听到身后声音的刹那,谢敛猛然回过头。 手上捧着的相机,也随着动作迅速往后藏。 镜头玻璃磕在栏杆的铁拐角片上,应声而碎,碎片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江酌霜:“……” 不是说相机是摄影系同学的命吗? 你的命看起来,没被好好珍惜呢。 谢敛做梦一般,紧紧盯着江酌霜的脸。 几息后,他迅速垂眸,敛起目光里的惊慌。 江酌霜不怎么了解相机,但他见过这款相机,好像三十来万? 看谢敛的衣着不像是富家公子,衣服的材质肉眼可见的廉价,相机却被保护得很好。 江酌霜头疼:“相机我会赔你的。” “不用。”谢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只是UV镜碎了,我回去换一个就好。” 等下把碎掉的UV镜拆下来,还能继续用原装镜头拍。 江酌霜不喜欢欠人情:“我不缺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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