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你自己找不到对象是你活该,拉我们全班下水干嘛?你看看陈徵,那是缺对象的样子吗?” 桌对面专心吃饭的陈徵被点了名,抬头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桌上的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这是陈徵进博士班的第二年,这两年里从本科到博士,从经管到美院,来物院实验楼下面堵人的女生陆陆续续就没断过,但陈徵一直单着,怎么问都是单身。 有个学姐剥着手里的水煮花生吊儿郎当地问他: “究竟怎么回事儿啊小陈,你这是真的准备存天理灭人欲,和物理相伴终老了?” 陈徵还是老样子,闭起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今天人多,黄仁杰酒精上头筷子一拍,脑子闪过一丝灵光,恍然大悟地问他: “你该不会还想着那个叫韩……韩什么来着?我记得你上次还说和他出去吃饭了!” 瞬间桌上七八道目光全部聚焦在黄仁杰身上,甚至包括物院年过50德高望重的导师钱教授。 “操,我就知道有情况!” “快说快说说,我可太想知道咱们物院高岭之花的情史了!” “果然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无情道……” 这个情况下陈徵反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了,韩疏阅与他而言也并非什么绝不能提的密辛,过往不提只是懒得多做解释,今天黄仁杰想起来,索性就让他说了。 黄仁杰把大一陈徵主动和他搭讪说的话添油加醋地回忆了一番,又把陈徵头两年被追着骂渣男的盛世光景绘声绘色地造谣了一遍,期间陈徵只是安静听着,他说得实在过分了才会出声纠正一两句,却也不知不觉给自己倒空了一瓶啤酒。 陈徵喝酒的经历屈指可数,他对自己的量没个把握,今天这黑麦有些度数,他喝完一瓶脑子已经开始犯晕了。 黄仁杰在那头终于讲完了故事,各位读了二十来年圣贤书的物理博士听了皆是一番唏嘘,轮番过来和他喝了一杯,跟他今天失恋似的。 学长的女朋友真的来接人了,进了包厢之后挨个和教授还有同学们打了招呼,一帮子人用羡慕又鄙夷的眼光看着装醉哼哼唧唧的人揽着女朋友出门,想起恋爱故事十分苦情的陈徵,心里更加不忿。 不行,今天必须让寿星过个好生日! 此刻包厢里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众人七嘴八舌地指挥陈徵打开手机,找到韩疏阅的号码,不知道谁眼疾手快地一点,电话真的播了出去。 对面接得很快,应该是本身就在看手机,连反悔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喂,陈徵?”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甚至有人蒙头蒙脑地屏住了呼吸,脸涨得通红。 学姐在拼命给陈徵打手势和对口型,“让他来接你!张嘴啊!” 陈徵认命地呼出一口气,他沉默的这几秒韩疏阅也沉默着,电话通着,陈徵能听见他那边呼吸很轻,说不定是已经洗漱过躺在床上了。 “疏阅,我……喝多了,不能开车,你能来接我吗?” “啊……”电话那头的韩疏阅愣了一下,花了两三秒消化了一番陈徵刚才的话。两三秒足够让陈徵后悔刚才的冲动了,正准备撤回自己的醉言醉语,却听见韩疏阅说:“好的,你把餐厅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等我一会儿哦。” 电话挂断了,陈徵还呆坐着,钱教授看见学生的慢半拍的样子实在忍不下去,拿过手机帮他把餐厅地址发了出去。 班上有个今年刚刚升入博士班的学妹,比陈徵还要大上一岁,但在这里也算是很年轻的小孩,捂着胸口感叹: “好好听的声音,好温柔,我恋爱了……” 陈徵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猛然转过头看她,旁边的学姐察觉到陈徵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她的背,教训道: “不要什么人都随便恋爱,那是你能恋爱的人嘛?” 学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朝陈徵嘿嘿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赔罪。她是今天这桌上最大的酒蒙子,一人喝了大半件啤酒,这会子意识早不知道飘到哪个星球上去了,喝前还不忘对陈徵说: “你有戏,有大戏。” 陈徵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和她隔空碰了碰,问: “什么意思?” “女人的第六感,准到是连目前量子物理都无法解释的纠缠态。你别管,信我就得了,他绝对不是对你没感觉。” 陈徵姑且真的信了她的话,等韩疏阅来的时间里,周围一帮没什么成功恋爱经验的臭皮匠又开始向他传授没用的经验。 “男人三分醉,演到他流泪!你看看刚才学长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你就演!演酒后吐真言,保准能行。” “我说还不如干脆抱着哭呢,咱们陈徵这张脸,哪个性取向为男的人能遭得住他梨花带雨一顿哭啊!” “就是!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徵只觉得自己的求知欲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强烈过,什么有用的没用的都被他记进了脑子里。 二十分钟后韩疏阅来了,来的比刚才学长的女朋友还要再快一些。 他随意套了一件浅灰色的长袖针织衫,料子不厚,但摸起来应该很柔软,头发柔顺地耷着,看起来是刚刚洗过,把人的气质也衬得温柔了一些。陈徵没猜错,他接到电话的时候确实已经躺在床上了,换衣服的途中顺便用手机叫了车,所以才来得这么快。 韩疏阅长得好,是和陈徵不太类似的漂亮,骨相没有陈徵深刻,但皮相更精致一些,眼尾上挑,鼻骨很直,看起来冷清又倔强。整个博士班还在场的人都呆愣愣地看着他,学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到底是压住了自己的不矜持。 半小时之前的事几乎一模一样地在包厢重演了一遍,韩疏阅抿着嘴和桌上的一圈人欠身打了招呼,陈徵却比学长还要赖,坐在椅子上根本不肯起身,等着人走过来。 韩疏阅绕过两个人走到陈徵身边,双手撑着膝盖观察陈徵的眼睛,那双眼睛远不及平时锐利,像是散着一层雾,水蒙蒙的,看起来比平时纯良温柔了很多。 “陈徵?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韩疏阅声音低低地叫他,陈徵知道他平时和别人说话声线会更冷硬一些,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好半晌才伸出一只手让韩疏阅拉他起来。 包厢里剩下的人悉数用饱含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出门,还偷偷打了个赌猜陈徵今晚究竟能不能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陈徵那时候就已经买了车,在学校外面租了个一室户的公寓,有时候住寝室,有时候住外边。外公早就想给他在海市买房了,陈徵自己因为之前卖给了Trillion一个专利模型也并非拿不出钱来,只是他当时还没想好房子究竟要买在哪里。 他太想买一个韩疏阅愿意住的房子,于是这事儿就一直耽搁了。 韩疏阅扶着陈徵找到了他的车,估摸着他喝多了也翻不到车钥匙在哪,特斯拉能用手机直接开车锁,他从陈徵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让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解锁。 陈徵趁醉装疯,用一个极不舒适的姿态把额头贴在韩疏阅的侧颈,闭着眼给手机解了锁,他现在没空关心这个,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是哭还是不哭。 所以他也没看见微信界面的弹出来的信息,韩疏阅手一抖就点进去了,来自一个备注叫乐江羽的人: ——阿徵生日快乐!我在巴黎每天都好想你,真希望现在就在你身边。 韩疏阅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打开了车门,把陈徵放到副驾驶坐好,俯身替他系好安全带,最后才将手机放回他的手上,淡淡开口: “你有条微信消息。” “嗯。”陈徵迷迷糊糊应了声,打开手机划了一眼,根本没点开微信。今天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生日祝福,他的人设一向高冷,不回或者回得晚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一条他干脆也没有管。 送陈徵回家的路上韩疏阅始终很沉默,陈徵也一直在给自己打腹稿,两个人竟然一路都无话。 直到车稳稳停在了陈徵住的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韩疏阅一言不发地停车熄火,绕到副驾驶要扶他起来,却被踉跄站起身的人一把抱住了。 手臂贴着韩疏阅身上柔软的针织衫,牢牢锁着怀里的腰肢,把抱得太紧,像是要让韩疏阅身上也沾上酒气和自己一起醉下去一般。韩疏阅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回应他,就这样待在他的怀里,很乖,但又有些冷。 陈徵的眼泪不全是演的,至少有九分真情实感在里面。 重逢的两年,他和韩疏阅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偶尔借着李一鑫攒的局出来吃顿饭,韩疏阅总是表现得不咸不淡的,陈徵连他是不是弯的都不敢确定,说话也多会瞻前顾后。 少年时代的混沌最终演化成为了一场酝酿经年的暴雨,如同上古洪荒的海洋一般倾泻而下,陈徵重逢后的每一天都迫切想要靠近他,却又畏惧这场震风陵雨真的伤害他。 最终这场无止无休的暴雨只化为了几滴眼泪,在韩疏阅目光的背后,温热地滴落在了他的肩颈之上。 陈徵打了很久的腹稿,往常若是这样长的时间,他或许都能算出下一个离子的运动轨迹,那一晚却只哑着嗓子说了六个字: “我好想你,阅阅。” 想到两梦三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韩疏阅听完只是抬手缓慢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上楼为他煮了一碗醒酒汤,一句回应都没有留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二天博士班的同学再想来打听时,看见陈徵一脸的低气压便什么都懂了。 众人感叹人生果然有失必有得,什么都有的人注定没有爱情,大道如青天,大家都不得出,非常公平。 但大道只多困了陈徵一个月便放了他,韩疏阅在11月两人的一次电影约会中答应了陈徵试一试的提议。 往后恋爱的过程虽然总感觉到韩疏阅不愿意太投入,但陈徵还是总体满意。除了两年半之后的情人节,韩疏阅在他掏戒指之前突然提出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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