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 不要说他的家世。 陆家已经够有钱,在宴山亭面前却跟等待皇帝召见的太监一样,毫无尊严。 陆绍元不曾细讲宴家。 许落只能从细枝末节判断,宴家豪富远胜陆家。 许落很少和人攀比。 在他看,每个人的需求都不同,所认为的好和不好就也不同。 对许落来说,吃饱穿暖生活平淡就很美满。 可结婚需要配平。 现实意义的配平,社会的标准就在那。 在这方面,许落在山脚,宴山亭在云端。 许落并不因宴山亭冷漠的质问生出自卑。 喜欢或者爱才会生出这种东西。 而且他生活的世界,首要问题从来都是生存,精神层面的愉悦太奢侈。 许落诚恳的说:“不配,不过我很会照顾长辈,还会很听话。” 强势的人习惯了支配。 而强势的宴总会容忍宴老太太用八字选亲,想必是个很孝顺的人。 许落匆忙间只能争取到这个地步。 当时宴山亭没说话,直接离开了。 许落心里没底,直到陆绍元告诉他,宴山亭临走说了什么。 人还凑合? 总而言之,这件事算是暂时成了。 许落到医院后才反应过来,他其实还是很紧张。 紧张到忘记把衣服换了。 许菱素看到他的打扮却很高兴,旋即又有些酸意:“你爸买的吧?当初他也总给我买衣服。” 可她已经快要死了,许落却还能享福很多年。 许落听出许菱素的不满,不过他不怪她。 这个女人因为陆绍元的抛弃痛苦多年,情绪不好时针对他是经常的事。 可也是她,起早贪黑的打工供他读书。 在小混混欺负他没父亲时,也是她拿着棍子追出去很远,结果跑太快狠狠摔了一跤,瘸了半个月。 从那天开始,许落学会了打架。 爱和恨的界限到底在哪里,许落不知道。 他也很不好,既努力给许菱素治病,也在极其疲惫无奈时想过放弃。 还有过怨恨。 在为了钱去三十几度的工地,在饭局被揩油被灌酒,在大雪天穿着单薄的衣服拍照时...... 许落还怪过许菱素为什么生下他。 为什么非要把他带来贫穷落后的村子,明明他可以留在有钱人家。 许落偷偷的怨恨,又慢慢的找理由原谅。 之后是愧疚和追悔。 如今任何事都没必要计较,死亡面前,一切都要让位。 许落温声说:“他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对我好。” 许菱素有些骄傲的说:“我知道!” 呕吐物腐蚀了她的喉咙,她的声音也很不好听了,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嘶哑,不过这时却仍能听出几分少女式的娇嗔。 许落心里很放松,他想,就这样吧。 许菱素一直说他拖累了她,他毁了她的一生。 如今他就用出卖自己的一生作为报答,这样他们也算是两清了。 那位宴总看不上他,这很好。 许落不需要什么关注。 许菱素的关注像勒住他咽喉的绳索。 二十几年来许落一直背负她惨淡的人生,心存愧疚的努力奔跑。 而陆绍元的关注则像暗中窥视的毒蛇,不想也罢。 十天后,许菱素病情忽然恶化,抢救一天一夜后还是走了。 她死在陆绍元的怀里,神情痛苦又满足。 许落没有落泪,他从来没有因为许菱素的病哭过,没时间也没精力。 很奇怪,陆绍元却哭的很伤心,好像一个深情的丈夫似的。 后续的事由陆绍元的人办理。 许落没有争。 他知道许菱素一直想托付一切给陆绍元,这一生一直都是这样。 许菱素火化后的骨灰被放在殡仪馆。 陆绍元说祖坟那边要打理,许菱素葬进去的时间不确定。 许落不了解有钱人的坟地葬人什么规矩。 不过他猜测陆绍元在说谎。 陆绍元大概在等他和宴山亭确定关系,最好是领证。 尽人事听天命,许落也只有等。 未免宴山亭再忽然上门,许落住在了陆家。 陆星喻经常酸溜溜的念叨宴山亭 许落因此知道了他的名字。 好听的名字,绝顶的家世,宴山亭大概是上帝的宠儿。 许落的名字是许菱素随便取的。 他算起来该是“吉”字辈,但许菱素是外嫁女,许家长辈不准许落名字有“吉”这个字。 许落考上大学后,村里倒有人提议让许落改名上族谱。 这件事得到很多人赞同。 村里人同气连枝,同宗族的人之间不互相拉拔会被人戳脊梁骨,对村里人来说,上族谱是认可,也是荣耀。 许菱素一口拒绝,骄傲的满村子溜达。 许落看的好笑。 有长辈私下劝他改名,他只说:“我听我妈的。” 许落常常想起许菱素的一些事。 他晚上醒好几次,下床后才猛的意识到,再没有要在深夜照顾的人,也再没有去医院的必要。 许菱素去世后一周,他接到照顾许菱素护工的电话。 对方说:“陆太太留了东西给您,您什么时候过来取?” 护工知道许菱素的来历,但还是称呼许菱素是陆太太,知道她喜欢。 没有人纠正这个称呼。 许落去了医院,拿走了许菱素留下的信。 他问护工:“阿姨,我妈妈拜托你办这件事,给了你什么好处?” 护工对上许落黑漆漆的眼神,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她照顾许菱素的收入很高,按说只是带封信,不该再收人好处。 而且护工也挺喜欢许落。 这个年轻人话不多,人勤快,很爱护许菱素。 她也有这么大的儿子,但她的儿子现在只知道打游戏。 谁知许菱素平常小气的很,连水果都看的牢,这时却大方,还坚持让她收下金镯子。 护工怕许落往回要那个大金镯子,含混的说:“没什么,就一个镯子。” 她暗道自己正好有个银镯子,不值什么钱,若许落要镯子,把银镯子给他,反正死无对证。 许落有些意外,镯子么,金镯子? 他说:“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我妈给了,您就好好收着。” 许落清楚许菱素的一切。 许菱素常年在乡下,认为最值钱的就是金子,许落挤出钱给她买过一对金耳环。 一口价的金饰不划算,可按克数的不好看。 许落犹豫好几天,最终做了赔本的事,选了一口价的漂亮金耳坠。 许菱素高兴的一周都是好气色。 那耳坠子如今许落收着。 还有许菱素的其他首饰,他打算回头全放进许菱素的坟墓。 陆绍元出现后,许菱素有了很多金首饰,她只要金子。 金镯子就有好几个。 许菱素吃够了没钱的苦,很小气,却舍得拿出一个金镯子给护工,只为给他留下一封信。 许落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他在病房拆了信。 信有好几页,纸张的折痕新旧不一,似乎写了不少天。 字迹笔力弱,整体看着却清秀干净。 许菱素在信里说,她已经叮嘱过陆绍元,陆绍元答应会好好照顾他,让许落听陆绍元的话,如果后妈欺负他,要跟陆绍元说,不要总闷不吭声。还有,不要太老实,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人家不给就不要,这样会吃亏。 许菱素还说,让许落不要记恨他。 说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妈妈,当初坚持带走许落也不是因为母爱,是想用许落做筹码和陆绍元保持联系。 许菱素最后说:“你爸心肠不坏,但是见利忘义,你不用太孝敬他,要多多捞钱,无论什么,攥在手里的才算自己的。看在我的份上,他总要心软,你要能靠陆家娶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还有那些金首饰,都留给你,拿去卖了,好还账。对不起啊落落,拖累你这么久,妈妈爱你。” 天气很好,阳光落进病房,明亮又干净。 许落蹲在地上,无声无息。 他双手捂着脸,可眼泪还是从手指的缝隙漫出来。 这一刻,许落深刻的面对了现实。 他没有亲人了。 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离开了。 尽管这爱很稀薄,还掺杂着恨,还带来很多压力。 可这是他仅有的了。 收了金镯子的护工不放心又回来,她守在门外,直到许落不再保持蜷缩的姿势。 十天后的傍晚,宴山亭派人从陆家接走许落。 许落被带到宴山亭的私宅。 他一直觉得陆家的别墅像宫殿,但陆家的房子和宴山亭的住所相比就差的远。 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陆家是明亮的灿烂的,但宴家,有种内敛的贵气。 而且京市繁华,寸土寸金。 若非亲眼所见,许落很难想象,有人能在市中心拥有这么大的房子。 暮色四合,宴山亭才回来。 他对等在客厅两个小时的许落说:“明天去领证,身份证带了吗?” 同性可结婚的法律施行十二年。 结婚只用提供身份证刚施行一年。 要领证了啊。 许落恍惚一瞬,点点头,身份证他一直随身携带。 宴山亭刚下班,还穿着西装,有种端正挺拔的好看。 这种好看有种遥远的冷漠,他波澜不惊的说:“领证之前,我要先验货,跟我上楼。”
第4章 他是玩物。 许落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 但他为着挣钱打过许多任务,很多工作都在底层,人又长的好,没少受或粗俗或下流的骚扰。 验货什么意思,许落知道。 一剎那心里涌出许多难堪。 许落垂下眼,睫毛像一层屏障,让他不至于在这个明亮温暖的大房子里四分五裂。 许落跟着宴山亭上楼。 他并不乱看,只在宴山亭进入一间卧室后,停留在卧室门口问:“要不然,我先洗个澡?” 许落里面是一件薄毛衣,外面穿着羽绒服。 在温暖的室内等了两小时,他出了汗。 许落怕被嫌弃,许菱素还在殡仪馆等他。 卧室很大,分了很多区域,休息区放着沙发和茶几。 宴山亭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随意解开西装扣子,但这并没有让他变的和蔼可亲。 他说:“可以,就在这脱。” 许落楞了两秒,往里走了两步,关上了卧室门。 房间的各种摆设都有种说不出的高贵。 最高贵的是大马金刀坐在那的男人,看着还很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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