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逐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两圈,落在严峪身上,冷冰冰问道:“叫我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父子相见,却像陌生人一般,严峪起身拍拍衣角,说道:“我要走了,医院要求留一个亲属,你留着送你妈进病房。” “陈叔呢?” 陈叔是严家的管家,算是他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严逐也不想留下,却没想到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大包药和票据进来,见到严逐先是震惊,接着老眼就渗出泪来,抖着声音说道: “少爷,你来了。” 严逐冲他点点头,接着转头对严峪说道:“既然陈叔在,那我走了。” “留下,”严峪有些生气,“医院要求留一个亲属,更何况,这是你妈!” 严逐听着想笑,一个人的逻辑往往能暴露他的思维,严峪要求他留下的首要原因是医院要求有个家属,而他自己要走,所以拉严逐来顶替,其次才拿出血脉亲情来道德绑架。 “那你怎么要走?这还是你老婆呢。”严逐说道。 严峪显然懒得和他再辩,晚上跑来医院已经打乱了他的行程,他没再说话,拿起包起身离开了病房。一旁的陈叔看站着的严逐面色不善,生怕他也走了,一会转病房需要家属签字,于是小心说道: “少爷,您再留一会,我刚刚催了护士,很快就能转病房了。” 严逐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严峪刚刚的那个位置,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祁兰苍白的脸,从楼梯上摔下来,正好磕到了牙,嘴唇至人中缝了三针,整张脸只有没擦干净的血是红的。 祁兰是很单薄的长相,单眼皮,长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严逐几乎完美继承母亲的全部优点,并且发挥的淋漓尽致,组合在骨相明显的面皮上,更显薄情。 薄情是他们严家的最大特色,与其说是薄情,不如说是重利,祁兰和严峪联营,结婚第一年生下严逐,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以投资的眼光要求严逐按照他们的计划成长,不幸又幸运的是,严逐长歪了,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心智,于是在严逐义无反顾地要学艺术当导演之后,很快被严家当成弃子,转而投资其他孩子,不留半分情面,断绝一切关系。 他生在首都,家境优渥,却被抛弃,无论是毕业住在楼道,还是打工为金柏治病,严家没有帮过半分,严逐也没有动过一点求助的心思。 他是真的当自己的父母都死了,此时躺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严家的夫人,祁家的大小姐。 严逐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很快来了一个小护士带他们去病房,严逐急着回家,甚至没有跟着床走,直接让小护士把一切需要签字的东西拿来签完,和陈叔道了个别,然后就离开了。 天边已是微明,严逐心烦意乱,点开手机看了看: 他给金柏发了三十四条消息,可是一个回复都没有。
第12章 金柏给手机充上电,亮屏的那一秒,严逐的消息便挤了进来。 蛮新奇的体验,金柏点进对话框,四十多条消息,严逐从昨晚零点开始一直到早上六点,都在不停地问他在哪。 姜璨在旁边揣揣不安地看着,金柏也有些心虚,还不等他俩商量对策,严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在哪。” 男人的语气没有起伏,平静得听不出来情绪,金柏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外面。” “和谁在一起。” “姜璨。” “一晚上都是吗?” “……嗯。” 一问一答很快,金柏还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告诉严逐昨晚肠胃炎住院的事情,对面就挂了电话。 捧着电量只有4%的手机,金柏和姜璨面面相觑。 金柏昨晚做了一连串的蠢事。 这两天他因为严逐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和对方冷战,但是每晚都会问他回不回家,昨天夜里忽然有一口气顺不下去,想着凭什么自己每天要求着男人回家,显得像一只舔狗,于是秉持着爱回不回的原则,一直直播到很晚,一条消息也没发。 他不发,严逐不问,金柏一边打游戏,一边火大,后来气得直接从酒柜里翻出严逐藏的宝贝,拆封就喝。他不是很会喝酒,平时顶多和朋友们喝喝啤酒,再加上当年的爆炸有些伤到根本,后来严逐管着不让他喝,酒量就越来越差。 喝闷酒很容易上头,他在直播间玩性大发,喋喋不休,粉丝都说他今晚发挥格外优秀,结果一下播就开始上吐下泻,几乎把整个肠胃都翻过来了。当时金柏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严逐还没回家,更没消息,他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脾气,宁肯叫120也不愿意给人打电话。 之后就被昏昏沉沉地拉去了医院,手机也没电,甚至在关机前秒他还梗着脾气给姜璨发了求助信息,接着就在输液的椅子上昏睡过去,直到今天一早姜璨看到消息,火急火燎跑过来,给他带了充电宝,金柏这才清醒过来,昨天晚上那些脾气烟消云散。 而在看到严逐发的满屏消息,意识到男人找了他一个晚上之后,心中的愧疚更是泛了上来。 但愧疚是愧疚,适才电话金柏也不敢和严逐如实交代,要是男人知道自己偷酒喝进了医院,还赌气不找他,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身上还是有些疲软,坐着输了整晚的液,金柏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但此时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他得先把老公哄回来。 “其实有些时候,感情上的事情计较不得,总得有人让步。”知心大哥哥姜璨又开课了,他没谈过恋爱,但是听到金柏说因为心里赌气而不肯求助严逐,直觉上觉得这样不对。 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怎么还真较上劲了呢? “我知道——”金柏欲哭无泪,他现在顾不上委屈,只在担心严逐知道他偷酒喝,男人是那种老爹一样的性格,平时见不到他生气,但一旦发起火来十分吓人。 这下姜璨也没办法,半晌,憋出来一句:“那你好好哄哄,就说昨晚生病了,严导肯定会心疼你的。” 金柏只好鼓起勇气,打了半天腹稿,小心翼翼地拨通了严逐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对面接了,金柏第一句台词刚冒出个头,却听到对面不是严逐的声音。 “喂,请问您找谁?” 声音清亮好听,金柏立马就认出了这是那个白无常的破锣嗓子,他不说话,听到对面好像走了两步,小贱人将电话递出去。 “严哥,你的电话。” 接着电话就到了严逐手里。 金柏这下什么腹稿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那句严哥,下意识也跟着叫了一声: “严哥……” “金柏,好好说话。” 严逐声音很冷,甚至还有些不耐烦,金柏神智立马回笼,想着哄老公回来才是第一要务,可支支吾吾还没说出两句甜蜜的话,就被对面打断了。 如果说刚刚那句还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一句就是实打实的不耐烦: “金柏,我早上八点半要开会,现在是六点二十五,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从泗水到恒通路需要一个小时二十七分钟,但我还需要半个小时洗澡换衣服,你有三分钟的解释时间,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三分钟,不够金柏诉苦,更何况严逐连三分钟也不给他。 “我很累,金柏。” 严逐好像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疲惫。 “能不能不要给我添麻烦。” 金柏说不出话来,严逐在对面等了三分钟,六点二十八分挂断电话。 姜璨看着金柏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机,担心地想要问候,却看到金柏冲他笑笑,只不过笑得实在难看。 “我就说他生气了很吓人吧。” 金柏像是在吐槽,又像在安慰自己,笑容在嘴角挂不住,双目无神地垮下来。 姜璨看得有些心疼,却手足无措,刚想抱抱安抚,却听到金柏问道: “我是个很麻烦的人吗?” 金柏不觉得自己是个很麻烦的人,尤其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平荫县水沟村里哪家哪户不知道金家的儿子是最懂事的儿子,父亲酗酒家暴,母子俩相依为命,后来金柏八岁的时候家里来了警察,说妈妈原本是城里的大学生,现在要回到她自己的家去。 当时那一批解救,很多女人因为孩子的哭闹心软留了下来,他爸当着警察的面威胁金柏让他哭,可小孩大腿都被掐紫了也没有吭一声。 没了妈的孩子橡根草,但金柏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他爸打他,他就敢拎着树棍对着干,一开始会被打得很惨,全靠奶奶的哀告才活下来,后来拳头越来越硬,不止他爸打不过他,学校里村子里没人再敢欺负他。 金柏靠着自己的实力在黑暗丛林生存,离开水沟村,离开平荫县,靠着自己凑够来首都的车票,绿皮火车他坐了一天一夜,留在首都扎根也没有靠过旁人。 怎么从八岁开始赤手空拳了二十年的小孩,到了二十八岁被人嫌弃是个麻烦鬼了呢?
第13章 挂了电话,严逐将烟收进怀里,冲沈岫林道谢。 说来也巧,昨晚他离开医院后发现联系不上金柏,回家了也没找到人,正好沈岫林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情急之下就求助了对方,男人一边安抚他,一边派人去查,还亲自来和严逐一起找,两人刚找到泗水,金柏的电话就打通了。 严逐在电话里听到金柏完好无损的声音时,心中猛地怒火窜天,既放心金柏没出什么事,又觉得自己整晚的寻找像一个纯粹的笑话,所有的情绪反应在最后只表现为挂断电话,之后把外套丢给沈岫林,自己出去抽烟。 他烟瘾不大,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情况下才会抽,比如连天高强度工作后深夜又被垃圾爹妈叫去医院爱人还无缘无故消失整晚后的早晨,且两小时后他还有会要开。 所以在沈岫林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他的时候,严逐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和金柏说。 “万一金老师昨晚出什么事了呢,要不要问一下啊?” 沈岫林在旁边劝,可严逐只是摆了摆手,他没时间耗费心力在这件事上了。 严逐的偏头痛持续了一整天,期间沈岫林注意到他状态不对,让他去休息室躺了半个小时,到了晚上七点,公司的人已经走光了,严逐也不打算多留,刚关上电脑,便听见沈岫林敲了敲他的桌子: “一起吃饭吗?”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金柏:今晚回家吗? 金柏:可以早点回来嘛/跳跳 严逐收回视线,熄灭屏幕,起身冲沈岫林笑道: “走吧,我请客,昨晚麻烦你了。” 他难得在晚上七点就离开了公司,夏夜晚风舒朗,头痛终于缓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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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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