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确实是最好听” 认真说着甜言蜜语的林预只能看一眼,第二眼他的脸上就只剩下认真,茫然地认真着。江惟英松开他的手腕,无奈地翻了个身把眼睛闭上“在我不亲自喂你的情况下,你能把那碗粥吃掉吗?” 林预下意识点头,见他看不见,便出声说“好。”江惟英又困又累,林预没立即去喝粥,反而先过来把尚有余温的被子盖到了他身上,江惟英忍住脑子里去抓他手的动作,林预坐在他面前沉思,江惟英只能又把眼皮掀开“怎么了,不想买?” “嗯?”林预摇头“哦,不是。”他稍抬起江惟英的下颌,捏开嘴唇看了看,又去拉江惟英的手臂,江惟英推开他的手,眯眼道“你是不是等着我喂你吃晚饭?” 林预只是皱着眉“你体温真低,嘴巴很白,怎么连牙龈都没有颜色?怎么会贫血这么多?” 江惟英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知道我也是个病人吗?” 林预肩膀松了松,贴心地将被子拉高了些“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 “我..” “喂我”江惟英无奈将睡意撇到一旁,挣扎到床侧“既然你这么闲的话。” “嗯。”林预顺从地把碗拿了来,自从吃完火锅,在床上吃任何东西似乎都可以是理所当然,只不过林预显然不怎么会照顾人,江惟英更是动也不动,林预只顾着往他嘴里一勺一勺倒粥,配菜是看也不看,江惟英面无表情地一口接一口,提都不提。 等林预匆匆喝完粥,坐在床边看着江惟英唇边浮上来的那点颜色,心下稍宽,就是人迟钝得木讷,想往他身上到处伸手,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才能碰。 江惟英看他踟躇为难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哪怕他们再亲密,十分钟前说完甜言蜜语,但话题一停,林预就能离他十万八千里,不是刻意生疏,江惟英也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但他当下累得快困死了,说不动话,察觉林预向他探了好几次体温,又觉得麻烦,顺手把人拽进了被窝,头按在能听见心跳的位置上“听得见么” “什么?” 江惟英叹了口气,他抱得很紧,全然不顾林预是否觉得拥挤“我还能活,你放心。” 胸腔的嗡鸣带起一圈共振,林预侧耳枕上去,把身体调成了更嵌合的角度,他有很多话想问江惟英,可也知道江惟英什么都不会告诉他,或许他眼中的求知的殷切太明显,几次还没张口,都被江惟英提前打断,就像现在一样。 他闭着眼睛,手掌按在林预颈上捏了几下,叹了口气“别动了,安静一点。” “嗯”
第94章 林预独自睡觉的时候,在梦里能去很远的地方。 江惟英在身边,往往没有梦。 医院跟集团的事情让江惟英一回来就很忙了这么多天,他不是没有感受过坐在办公室那张椅子上掌控一切的时候需要承受什么,有时候他都觉得这是江惟英故意安排他去体验的。 但这个体验感太差了,他做不到,做不了,没有那个能力,也是真的学不会。房间的灯在没有声音后自动暗了下去,江惟英的呼吸声在头顶有规律地沉稳着,林预悄悄伸手碰到他的头发。 他不能很用力,却不知道手这么抖是因为克制着力道,还是因为别的,那道疤痕太容易摸到,增生的凸起连成了长长一条,轻微地印在指腹上,林预总觉得心跳得太重,太疼。短发的发尖戳着林预流连在发丛中的手,软刺般,桀骜地温柔着,像它们的主人,可它们的主人江惟英已有了白发,林预看不到,他知道这些白发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多,直到全白,那个时候江惟英就是个老人了,他应该也看不到。林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这么注重形象的人,老了是不是也一样会招蜂引蝶,但真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江惟英醒得很准时,上午六点,离约定的九点还早。 外面的颜色比厚重的窗帘更深,冷空气在玻璃凝结成了白霜,江惟英起床活动了酸麻的手臂,拉开的窗帘犹豫了会儿又拉上了,本应该去健身房跑一会儿,但他离开房间关门时无意瞥见原本睡得挺好的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朝门弓进被子里。 林预微皱着眉,比起疼痛,他神色上更多是习以为常的不耐烦,不舒服的时候他会无法维持平躺,像一只没有生机的虾,江惟英回到床上也没有惊醒他,突发的肠胃痛往往没有任何力气聚集力道,林预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除了呼吸凌乱。 他伸手沿着腹腔上行,掌侧能完全包裹那块疼痛的中心,不能按压,温度覆盖或许能让他舒服一点,林预困倦间睁眼又闭上,说了句“有点冷” 有点冷,那就是很冷,可他身体高热。 打高温度,江惟英看得出无论怎么林预都不舒服,额角隐隐冒汗,身体软得滩在了自己身上,他默默沉静靠在床头,把人捞起来伏于胸前,又在背上裹着被子,腹上温度相贴,江惟英隔着被子托着他的腰,像是抱了个小孩。他抬手翻看林预干巴巴的嘴唇“昨天忘了吃药是不是?” 林预就当没听到,他这个胃烂透了,烂到切都没法切,其实这些年器官衰退的速度很快,他即使偶尔脑子不清楚,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可怜,像一串正在排队的乞丐,挨个等着病变,拄着拐杖拿着铁盆,破破烂烂着,却妄想祈求一点生机。 本来就活不长,这个全切了还有下一个,太累了。这段时间林预吃的药比饭还要多,都是不被告知名字的药,江惟英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吃,本意上他是不希望江惟英生气的,但... “故意的?”江惟英阴晴不定,语气温和,听得林预冒汗,他摇摇头,只好把眼睛睁开,江惟英捏紧了他上下两片唇,不让他说话“我没回家,你这是生气报复还是撒气想让我也不舒服呢?” 他把林预潜意识里藏得很深可能连自己都发觉不了的心思看得彻彻底底,林预没说话,倒是有力气伸手抱紧了他的腰,满足地吸了口气。 汗湿黏在了两个人的皮肤上,江惟英心跳的声音很催眠,林预睡了一阵,他心里笃定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睡着了,江惟英必然是不敢动的,故而就算姿势累人,他还是心安理得地睡着。 94-2 冯泉被阿姨交代了又交代才上楼。 “江总说啦,林先生没有醒的时候不能有大声音,关门也不能有声音,他心脏吃不消的,说是...是什么来的..” 冯泉很少被要求上楼进房间,他提着医用冰箱,心惊胆战地走着每一步楼梯,同时温声答话“心肌缺血,林先生有点心悸。” “是呢是呢。” 江惟英一早上没下楼,门轻轻旋开,阿姨也小心张望,看到里头情形,俩人对视间都有些惊讶。室内温度奇高,林预不知怎么的,趴在江惟英身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睡得很熟,只余一张脸在外面,后者正看着厚重窗帘,手指无意识地缠绕林预的头发,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没动,朝冯泉点了点头。 冯泉这才踮着脚尖走近,这一看就更郁闷了。 除却江惟英的表情,他这个身体才是憋屈的,下陷的床垫和下滑的腰间让他整个人的背脊不自然地弯曲着,支撑重量的只有半个肩膀,肩膀下全在腾空,而林预呼吸清浅,四肢舒展,压着江惟英,将肢体均匀垂落在对方身体上。 “江...” 江惟英摇摇头,他伸手固定了下林预,龇牙露出了个费劲的表情“过来帮我一把,手麻了。” 一把就可以把人推到一侧,冯泉衬衫都快湿了,热出了一头汗,帮着江惟英把林预平移到了旁边。 他曲起腿舒了口气,衬衫全是褶皱,冯泉低声问道“一夜没睡?” 阿姨过来收拾了床边没怎么动的饭菜,看了林预一眼“又发烧呀?每次胃痛就要发烧了” 江惟英按了按腰又忍着酸痛扭动手臂“没事。一会儿等他醒了把药补上就好了。” 他揉了把眼睛,示意冯泉把药箱拿来,看着床上的人道“睡不到太久了,先把血抽了吧。” “要抽血呀?”阿姨小声问。 江惟英没说话,自然是要抽的,整整两排取血管罗列在冒着冷气的箱子里,眼睛看着都艰难。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抽林预的血,还得那么多血,但又有什么办法。 阿姨被支开下楼,江惟英抽出林预的手臂,他这段时间用药猛,能压制绝大部分疼痛,用来修复造血,提高机能,缓解精神上的紧绷焦灼。他的基因不完整,造成的一系列机体障碍已经成了陈年病根,除此之外,林预是很不典型的complex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在心理医学上也叫CPTSD,极少被确诊。他不典型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他生长环境不同,亲近的人几乎没有,也因此格外粘江惟英,连被骂了林预都无所谓,一方面潜意识把江惟英当救命稻草,绝不能失去,所以偶尔乖顺,一方面又知道江惟英对他感情复杂,不能割舍,隐秘地肆无忌惮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嚣张。 想想其实也挺可恨。 江惟英黯淡地笑了下。 他净手消毒,林预血管根根明显,就是干瘪,那次胃出血在医院,他所有的血管都塌陷,甚至要用上骨内输液,想想真是什么罪都受过。 江惟英将针扎进干瘪血管,血液回流偏慢,看久了都觉得那颜色都偏淡。 十二管血,其中一半要在一小时后送上飞机,江惟英自己也被抽过很多血,更多,但看着血从林预的血管里被抽出来还是别开了视线。 这时候林预却突然睁眼,吓了冯泉一跳,他清醒速度很快,陡然看见床边站了人,脸上血色褪尽,再看见有人抽他的血,瞬间整个人就弹开了,导管的血溅在床单上,林预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胸腔起伏,渐渐回神,嘶哑道“你..你们..” 血液被浪费很多,沿着林预的手臂往下流,江惟英低头拽他一把。 “这...林预...”冯泉怕失效,第一时间把能取到的血样封好,试图解释,而林预看着他,几秒后已是明显松懈,平缓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没有防备,乍然惊恐。 对此他竟张不开口安慰,尴尬着“只是体检,别担心。” 江惟英摆摆手“没事,你先回医院。” 林预神色趋于寻常,他看见冯泉脸上的歉意,清醒得很快,想清楚了这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后生出很多后悔,冯泉刚打算走,听见林预哑声开口“抱歉...我..” “没事没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怕吵醒你。” 话说到这里,冯泉捧着药箱就要赶往机场,江惟英收拾了手边的医疗垃圾,交代了几句“今天我不去院里,集团那边也对接好了,打算后天开会,还剩两天时间,你要辛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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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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