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院里肯定是会重视和处理的,李主任负责督促,要是人品不好,就解聘,江合不会用没有医德的医生,有后台不行,博士后也不行。” 李修听得冒汗,他知道这个小江院长跟老江董并不太和睦,没想到到处拆台,连自己的姐夫都不愿意给几分面子。 林预可不是什么小来头,李修是受了老董事的旨意,要提拔林预这个人的,虽然他不爱讲话,跟科里谁都不亲近,但也并不张扬讨厌,他知道儿科老韩那里少不了对林预刁难,早上特意分了几个实习生给他,这是别人要都要不来的,偏偏林预连接收都显得勉强,正巧一来就遇上这事,很难说这林预在与人相处这件事上也能像他的履历一样毫无缺陷,再看小江院的态度,估计林预这个人大概是确实不讨喜。 想到这儿李修沉思了一会儿,说“林医生刚从国外回来,又是刚上岗,还没有熟悉我们的接诊方式,这样吧,我就做个主,让林医生写个检讨书交给院里做个警醒,院长您看呢?” 江惟英似笑非笑,既没说同意,也没有反对,而是抬手看了看时间,转身走了。 李修松了口气直摇头,林预来了没几天,科里几乎兵荒马乱,他没批评林预,反而伸手想拍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谁知他刚刚抬手,林预敏捷地朝一侧让了让。 “主任,我去一趟儿科。”林预向他点了点头告退,李修看着自己落在半空的手,不免五官扭曲。
第4章 “血氧还在掉。”林预盯着监测仪,身边的住院师听了他说的话立即去看,但屏幕上下降的血氧值微乎其微,他略皱着眉说“但他的心脏和大脑很正常,别的也实在没发现有什么毛病能同时影响到这两块地方” 林预记得他,是昨天调整了空调风口的医生,之所以记得,是这个人让他感觉怪异,却说不上为什么,觉得面熟,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林预听到那医生接着说“这样下去,是不是要上内镜?但这孩子怎么受得了。”他看着床上瘦弱的儿童发愁,那小儿童蜡黄的脸瘦得几乎只剩下眼睛能动,呼吸之间几乎看不见气体。 “林医生,你觉得呢” 林预摇头“肺有问题,要开胸。” “就算是肺癌也不能解释他出现神经问题啊。” “肿瘤转移了” “....好吧,但就算那样,也没有主治医生会同意在没有确诊之前开胸的。”住院医耸了耸肩“特别是我们主任”” 顺便自我介绍下,我叫顾星移” “你好,顾医生。” 顾星移笑道“你都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林预的眼睛静得像湖,冷淡疏离丝毫不带有交识的诚意,又或许是他确实不喜欢这个人,直到他照过病患的眼睛后才回了一句“我以为我上午已经介绍过自己了。” “对,是我忘了,抱歉,林预医生。”顾星移委婉一笑,病床上小朋友不能说话,顾星移弯腰碰了碰他的耳朵,那小朋友也笑了,看上去医患关系处理得很好。 “我其实可以帮你帮你去问问她。”顾星移指着走廊外的一个趴在监护室外玻璃窗上,满面愁容女人说“找韩医生还不如找她。” 林预“家属?” 顾星移点头“林医生,有几个家庭能支撑一场癌症?有几个母亲愿意失去孩子?如果能解决钱的问题,有几个人不愿意治病?” 林预皱眉望着他“开胸也不一定能救命” 顾星移耸肩“但至少能发现些什么,这小朋友才七岁,得了一场脑癌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五岁得癌症的时候,我刚好来医院上班,是我的第一个病人,如果他真有肺癌...我会很难过的。” “你们经常很难过吗。” 顾星移一愣,想了想说道“我难过的话,就会尽一切努力让自己不难过。”他稍一停顿,像在打量林预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可林预好像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顾星移只好自己把话接下去“比如,我可以帮他去医院申请儿童特大病情的补助。” 林预点头“好。” 末了,他可能也觉得自己不够热情,于是抬脚离开前又对顾星移加了一句“加油。”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顾星移脸上的尴尬才掉了下来,加油? 他不由得好笑,林预,要加油的人,真的是我吗?
第5章 江合的大外科人才济济,就算是李修,在副主任医师这个岗位上也是待了很久的,升主任至今还没几年。林预的空降再合理,也是不合情的,何况这个林预,也是三十多的年纪,虽然能坚持干到博士后多少是一种天分,可他们院里博士后很多,按江合的流程,是怎么轮不到个空降的,而科里还有其他医生,如果没有林预,最多明年开过年,副主任就该是秦兴。 秦兴也年轻,并且是个相当优秀的医生,不知这两天是不是因为科里空降的副主任,已经自请下急诊几天几夜了,基本见不到人,时间一长,科里喧嚣不断,什么猜测都有。 实习生等在门口叽叽喳喳,待林预一出来,瞬间噤声,面面相觑。林预刚来就受了院长如此待遇,不到半天整个医院都传开了,褒贬都不缺热度,只是无论他们在讨论什么,林预都没兴趣。 李修把林预单独叫进办公室,他今天推了四台手术,是为了给明天一台风险评估大的做准备:一个高龄心衰四级患者的闭式二尖瓣交界分离术,本想叫秦兴上来,却被推说急诊太忙,李修气得光了大火。 江合的外科手术大多都有教学意义,时不时会有各个单位观摩申请,像这种复杂性较大的却普遍的,一般是院内教学,李修叫人在群里发了通知,他一是想见识下这位新的副主任医师,另一方面打算让秦兴过来当副手,好清楚下彼此界限。 这个过程李修是要担着风险的,但秦兴不知道是压不住那份心高气傲还是不甘,迟迟不肯配合,中午勉强过来做了术前交底,整个人都阴着,再次搞得李修十分生气。 林预被李修临时通知明天有一台手术,但儿科也通知了他,那个患儿家属已经同意开胸,这是个好消息,林预巡房时看过,最多再掉两个百分点,就不得不开始手术了,他排的时间也是明天。 他跟李修说了这件事,李修皱着眉,觉得自己胆子十分地大“我这台时间很长,主要是观摩,一天两台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林预不作犹豫,他的声音像一把崭新的手术刀,干净又犀利。 李修抿着唇,最终点了头。 为了明天林预的第一台手术顺利,李修取消了他下午的门诊,好提前熟悉流程。林预没什么好熟悉的,收拾了东西提前下班,下班之前又在科里粗略冲了个澡,他换了衣服,戴上口罩,步行进入地铁站。 头发还是湿的,地铁涌入的风呼啸而来,吹得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他闭眼不过几十秒,站在那里却像睡过了一场,等听到地铁进站后,才费劲睁眼,这时眼中浓重的疲惫已经是完全罩不住了。 没有座位,也许别的车厢里有,林预远远望了一眼,确定了自己是一步路也不想走。 他抱肩站在门旁,看了下手表,十二分钟后,他能到达租房,到了那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几天他的那些行李和家具都到的差不多了,需要整理,今天晚上应该也无法早休息。 林预有些强迫性洁癖,进屋先洗澡,哪怕刚刚洗过。 他租的房子只有60平,在这个地段不算便宜,墙纸也许是上一任租户贴的,灰得像外面要下雨的天,林预在网上看到这间房后就定下了,这房子很空,不乱,住下去也不用太费神。 被打开的行李还散乱在地上,大多数是厚重的医学书,网购到户的床还靠在墙上没来得及放下来,除了这些,这件屋子里的装饰物就仅剩一盏落地台灯,剩余小部分衣服则是因为没有衣架,临时堆在了地上。 手机铃声在房子的某个角落响了四遍,林预坐在矮凳上,直到头发擦完才去接起。另一头是个女声,她大概是向林预提出了一些让他为难的问题,他嗯了一个字之后,停顿了非常久。 “林预?你在听吗?你住哪里?我过来接你” 半湿的毛巾握在手中,已经很陈旧,粗糙地磨砺着指尖,就在对方不耐烦,又要出声提醒时,林预这才低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地址传给我,七点到” “好,那...你注意时间,不要迟到。” 林预按了电话,又是很久没有动,天要暗了,夏日傍晚的风从细窄的窗口吹过来,他竟感到冷,感到厌烦,感到无所适从。 临出门,他再次回望这间很小的屋子,一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家,他甚至在想,出了这个门,再回来的时候他该是什么样子。 和很多年一样,脱了白袍,他依旧穿衬衫和黑长裤,没有贵重的配饰,也没有包,出门寡淡得像个穷学生。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林预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江灿灿坐在车内,老远看见人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又很快不着痕迹地化作平常。 司机下车开门,很恭敬地叫了一声“林先生。” 林预“嗯”了一声,坐上了车。
第6章 自从江伯年对外宣称卧病,仅半年来江合旗下除了医院,药业外,连同大部分实业就悄无声息地换了新主人,加之他早已不大在医院走动,虽还挂着老院长、老董事长的称谓,却早已形同虚设,不大有用处了,是以,外界是个人都在传他病得有多重,传江惟英很快就要接替他联合懂事长的职务,但不知道江伯年到底是真的病重还是没听到风声,一直也没什么回应,各界邀约全推,鲜少有露面的时候。 江惟英听了就更不可能解释一二了,对传言他从来都是笑纳的,他的身价跟着名声水涨船高,政商界行走无往不利,开心都来不及,只盼着江伯年真的得个大病,两腿一蹬升极乐,到时候他正好收拾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杂鱼,再把那个野种找个孤岛扔了,想想都是清净的。 今日家中看上去格外忙,佣人疾步穿过主屋和厨厅,行色匆匆,江惟英这才想起,连门前的花圃都被精心修剪过,滚圆的大蘑菇整齐的簇拥着几个泉眼,那太湖石都被刷洗得干干净净,真是好一个喜迎贵宾的派头。 他本应是个十分忙碌的人,至少没有时间会坐在这里看书。 但是他偏偏坐下来了,他想,他到底是继承了一些江伯年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已经能掌控曾经控制不了的东西,但不想突然有一天还是会有新的意外。 从那黑色的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江惟英就感觉到了,戏谑的,讽刺的笑渐渐凝固,那女人挽着她的丈夫,笑着走进门,她高耸的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江惟英脑子里好奇地想,总不能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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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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