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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岸凑过去盯着看，“有点陌生。” “什么？”覃峡问。 “证件照，能认出是你，但有点陌生，”夏青岸忽扇着手里的军训合照，“证件照太严肃了，你本人更帅。” “谢谢，”覃峡瞥了一眼夏青岸，后者正小心翼翼把合照平整地夹进ipad壳子，“里面有你啊？” 夏青岸眨眨眼，的确有他，汇演特地挑的长得好的学生，他怎么不算长得好了，“对啊。” “很有纪念意义？”覃峡又问，心里有个隐约猜想。 “呃，算是吧。”给朋友的助攻，也算是有意义啊。 赵晨杰那个瞻前顾后的孙子，夏青岸恨恨地磨磨牙，你的crush都暗示你的好兄弟了你都不主动，你兄弟我，是个铁骨铮铮的gay啊！ 夏青岸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不敢或没有两人单独的照片，特意打印合照满足暗戳戳的暗恋。 覃峡暂时肯定了猜想。 终于排到二人的号。 “送你了，拿去玩吧，”夏青岸站起身，把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塞进覃峡的口袋，妥帖拍了两下，“我叠的第一只呢，别客气。” 覃峡视线黏在手机上，拇指哒哒打字，分出一只手摸摸夏青岸的头。 涮火锅时覃峡略有不自在，坐在对面的男孩目光古怪，带着打量。不同于重逢后第一次吃饭时的好奇打量，而带着探究和思索。 连夹菜都心不在焉，海带苗挂在筷子上，用门牙一点一点啃。 这孩子想干嘛？ “你是……等位吃小番茄吃饱了？”覃峡开口，下一筷子毛肚，夹着在红汤中翻滚。 夏青岸眼神瞬间聚焦，回过神来，“哪有！我饿得能啃下一头牛。”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毛肚蘸进油碟，入口麻辣脆爽。 “你说……我要不要出柜？”夏青岸犹犹豫豫开口，声音都放小了，全然不如高中时对实习老师出柜的自然。彼时男孩随口戏言般对覃峡说，“我是gay但我不想泡你。” 所以说，夏青岸仍和高中时一样喜欢男人，在学校有了喜欢的人，打印了和那个人的合照，现下正踟躇着要不要出柜。 向那个喜欢的人出柜吗？接下来就是追求那个人了吗？ 覃峡心头一滞，仿佛被咽下的毛肚烫到，胸口火辣酸疼。 那自己无意识间对夏青岸的挂念和……亲近，又算什么呢？ 把他视作熟识的前学生、把他视作弟弟，作为哥哥忍不住关照吗？ 他搞不懂自己的定位。
第23章 夏青岸问要不要出柜。 “出柜？”覃峡喝口水，顺平呼吸。 “对，”夏青岸放下筷子，严肃点点头，“不少人都说不要在大学出柜，等独立了再说……嗯……你大学是怎么做的？” 覃峡也放下筷子，以同样认真的神情面对他，“我大学没出柜，也没出柜过。” “家里不知道？” “知道，”覃峡微微叹口气，“学弟闹到家里了，你知道那个人。” “哇……”夏青岸叹为观止，“你家人什么反应？” “我肋骨断了两根，”覃峡闷闷笑了，眼神透着疲惫和无奈，“但现在不提取向的了，还在孜孜不倦期待我去相亲。” “和女的相亲？” “嗯对。” “你去过吗？”夏青岸追问。 “去过一次，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了，是在去年吧……”覃峡叹息，“刚坐下就互相说都是应父母之命走过场的，坐了没二十分钟，串好给父母搪塞的说法就走了。” “你怎么说的？”夏青岸用眼神询问羔羊肉是否全下，得到覃峡的点头后，两个锅底各推下一半肉卷。 “我说女方没看上我，女方说我人不够体贴。”覃峡抿一口茶水，“都是托辞呗。” 夏青岸快言快语，“你哪儿不够体贴啊，你看连点香菜前你都问我吃不吃的。” “你和别人能一样么，”覃峡被逗笑，“我家很保守，如果你也是，出柜还是等到经济完全独立吧。” 夏青岸默然，他没和妈妈明说过取向，但妈妈应该能猜到，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如果是和朋友呢？出柜。” “看对方的接受程度吧，我几个近的朋友知道。”覃峡用漏勺捞起羔羊卷，递到夏青岸碟子前，“来点？再煮就老了。” 这次是夏青岸结的账，说好了的，覃峡没再坚持，不过出了店门问他要不要吃圣代。 夏青岸斜他一眼，“辣的和凉的一起下肚，我怕我在厕所蹲一整晚。” 覃峡摸不准自己在夏青岸面前的定位，不知自己希望在夏青岸面前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习惯了将不同的人归进不同的类别——泛泛之交、酒肉之交、可以涉及金钱疾病的朋友、聊大事决策的密友家人，和……能分享同一瓶衣物留香珠、同一张床、同一个被窝的人。 最后一种关系，覃峡还没遇到。 但他第二次将夏青岸带回家，分给他自己家的客卧。 覃峡心烦意乱，联想到这个国庆假期出去玩，起初仅仅是要带表妹出门，带上夏青岸不过一时起念。 表妹正是小辈中覃峡最亲近的妹妹，当初学弟闹得沸沸扬扬，坚持站在覃峡一边的表妹。 表妹不解覃峡突如其来带外人一起，覃峡含糊其辞，糊弄说是自己还在读书的朋友，放假了怕他无聊，干脆叫上。 朋友吗？覃峡扪心自问，从学生变成朋友吗？ 客卧里，夏青岸放下书包，哒哒去客厅找小覃老师。 “每次白住你家，我挺不好意思的……”夏青岸扭扭捏捏在沙发坐下。 覃峡无声深深看他一眼，没接话，岔开话题，“想看什么吗？” 夏青岸抓起来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乱按，继续说，“小覃老师，我真的会不好意思，嗯……你想要什么吗？送你点礼物？” “不用，真没事。” “那我总不能睡醒后在你床头柜放一沓钞票吧？”夏青岸冲他咧嘴。 覃峡重重叹气，“你啊，别老是……” 话说一半，覃峡说不下去了。别老是怎样？别老是如此言语亲昵，你我的关系不合适，这样不好。 他难得一见的朋友圈，发了某人的生日。打印的合照，亲口说有纪念意义。要不要在大学出柜。 覃峡说不出话。夏青岸你长得秀气好看，你心里都有人了，若再举止轻佻，会招来居心不轨的人的，会让别人栽进去的。 “明天得早起了，不能赖床了，明天我们去爬山。”覃峡后知后觉没和夏青岸说出游计划，“开车去，你可以在路上睡。” “哦，好，几点起？你叫我起床？”夏青岸找到部动画片，没分给覃峡眼神。 “行，我叫你，明天还有我妹妹一起，不介意吧？” “不介意啊。”夏青岸说着，心里却盘算，晚上吃饭前，给他发消息问来不来的小白，又是谁？
第24章 前一晚覃峡说他妹妹一起，夏青岸以为是大手牵小手背着书包的小姑娘，没想到等在覃峡母校门口的是个成年女孩，个头高挑的大学生模样。 女孩远远看见覃峡的车，跳起来挥挥手，麻利拉开车门把背包扔到副驾，人钻进后座，和夏青岸并排。 有外人在的场合，夏青岸收起对着覃峡的活跃性格，拘谨地打招呼，“你好。” 女生大大咧咧，“你是覃峡的朋友吧？他说今天带一位还在读书的小朋友，我寻思多小呢。” 两个人打招呼交换姓名年龄，同龄，都读大二，女生叫白玉琮。 “啊……所以小白是你！小覃老师手机里的小白。”夏青岸脱口而出。 白玉琮探究的眼神在夏青岸和覃峡间摇摆几个来回，“你俩挺熟啊？你喊他老师？” 覃峡说夏青岸是他带来的小朋友，夏青岸小朋友说见过覃峡给自己的备注，白玉琮挑挑眉，眼神玩味起来。 夏小朋友看过覃峡的手机了吧？如果真的是纯粹的好朋友——铁到能看手机的朋友，她怎么会没听过夏青岸其人呢？她哥的几个密友，她耳熟能详。 这……夏青岸不只是覃峡的朋友吧？她哥的取向，她还是了解的。 “我高中的那段实习，教过他们班一学期。”覃峡开着车，抽空从后视镜瞄表妹一眼。 “哦——”白玉琮怪声怪气拖长声音。 “小覃老师人很好的，很照顾我。”夏青岸摸摸鼻子，有点窘迫，他意识到女孩在开自己和小覃老师的玩笑。 “白玉琮你要没事去背单词吧，”覃峡凉凉地说，“谁考了两次四级才过？谁说室友开始背考研单词了，她六级词还没背完？” 白玉琮被戳中痛处，哼哼着不回嘴。 “谁说要去红圈律所实习，结果……”覃峡语气藏着笑，不依不饶涮她。 “覃峡你个狗！”白玉琮哇哇大叫，“你别逼我！” “你干嘛？”覃峡悠哉。 “我、我在小夏面前揭你老底啊！”白玉琮从夏青岸拿着的两杯粥中挑了一杯，插吸管喝一口，转头冲夏青岸得意地笑。扒拉扒拉空位上的塑料袋，拿了一份手抓饼。 早饭是夏青岸买的。 昨晚临睡前他想起来上次借宿迟到的早饭，实在不愿意吃覃峡做的“干净、健康但无味”的健康饮食，跳下床跑进覃峡的房间，他没关门。、 夏青岸冲进去，见覃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一脸诧异，这才反应过来忘了敲门。 还好小覃老师没有在做什么……羞人的事啊啊…… “明天你别准备早饭了我去买嗯嗯我睡了小覃老师晚安。”夏青岸不敢看覃峡，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跑。 夏青岸安静看着兄妹俩斗嘴，他没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见此画面甚是新奇，也有几分羡慕。 话说回来，小覃老师对自己分外照顾，是不是因为有个和自己同龄的妹妹？他的温柔体贴，是出于对小辈的惯性使然？但是也能看出来，小覃老师有把自己当亲近的人了吧。 有些闷，夏青岸摁亮手机屏幕，没有动静，又息屏。 兄妹俩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夏青岸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啊？叫我了？” “我说你可比她学习上心多了，”覃峡打右转向灯上高速，“你才不会考试睡过头呢。” “也会的，”夏青岸在后座弱弱说，“计算机二级我就没起来……” “噗，”白玉琮呛了一下，“那你考第二次了吗？” “没……不想考了……”夏青岸揉揉眼睛，困。 白玉琮本性不坏，性子外向热情，主动加夏青岸的微信。 好友申请界面，夏青岸发现，原来“小白”是白玉琮的微信名，不是覃峡给她的备注 看来覃峡是懒得备注熟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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