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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安局，每个人都老实了，一个个排排站，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壮汉酒醒大半，回想起晚上的所作所为，后悔来不及。 周烨更不消说了，自己前前后后出去不到十分钟，酒吧就出事儿，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辛野因为跟着池燕丰推了壮汉两下，也被一道留下，心中郁闷不已。 “我说燕丰，你说你掺和什么呀，刚刚那种情况明明可以喊保安的嘛……” 池燕丰心想也是，不过这时候说什么也迟了。 可是如果不是他出手，保安能不能及时发现不对劲，阻止壮汉的骚扰那也不一定。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一时激愤，英雄心作祟，脑子发热。 饶杭从坐上警车开始就低眉不语，现在听到辛野这么说，未免感到抱歉。他站的位置离池燕丰远，他动了动身体，看到池燕丰的半张脸，那里青青紫紫，嘴角还破着，心里忐忑更甚。池燕丰看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等来等去，没等到他开口。 一个一个依次带去询问，壮汉不可避免的被教育一通，再出来的时候态度正常了许多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猥琐了，当着警察的面别扭的跟饶杭道歉。 周烨是以负责人的身份被请来的，好不不死池燕丰的生日没过，为了接待未成年顾客又是罚款又是认错。期间陆唯亲自打电话过来沟通才不至于关门歇业。一晚上赔礼鞠躬鞠的腰直不起，心里暗骂邓泽宇小崽子闯祸。 亏得饶杭十八岁生日已过，不然雇佣童工罪加一等，那可不得完犊子了。 而另外两个人呢，池燕丰和饶杭被请家长，饶杭在康城无家长可请，不了了之，听完教诲等待周烨。 辛野等池燕丰一起走，然而池燕丰的家长迟迟未到。池燕丰实在头大，大半夜的进警局可不是好玩的。等啊等，直到池燕丰在警局门口看到自己的老爸，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要完蛋。 原来局长和池柏文有过几场酒桌上的交情，自作主张的通知池柏文而不是池燕丰妈妈。 池柏文顶着一张冷脸，刀削一样的脸部线条绷出拒人千里以外的冷漠，长腿带风，看也不看自己儿子，目的地直指朝局长办公室。 池燕丰认命的低下头，上前喊了声：“爸。” 池柏文显然气在头上，说话都是牙缝里嚼出来的：“还知道叫人，酒吧里打架，出息啊。” “我……” 池柏文不想废话：“行了，有话回家再说。” 他走着走着，看到还有一个人，站在池燕丰的后面默不吭声，越看越觉得面熟，于是调转方向把人看清楚了。 “是你？”他问。 饶杭一顿，确定有人是和自己在说话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他就怔愣了，嘴巴微微张大，然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偏过头去不让对方再看，也不应人。 池燕丰不明所以，问：“爸，你们认识？”
第十四章 池柏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稍纵即逝，不待人看清早已烟消云散，他状不经意的回答：“哦见过一次。” 说完这句话也没再多言，匆匆走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池柏文礼貌的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 池燕丰莫名其妙，看着饶杭狐疑了一阵，有种想问清楚的冲动。这时候周烨出来了，对着饶杭讲了什么，随后饶杭老实巴拉的嗡嗡几句看表情是道歉之类的话。他觉得自己疑心病太重，遂又坐回辛野身边，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想也知道，这情况进去以后没二十分钟出不来。无外乎十分钟寒暄十分钟马屁剩半分钟讲正事，大人的风格一贯如此。 周烨本来都要带饶杭走了，临走居然又被人给叫住：“哎你们两个先别走，哪个是饶杭，来局长办公室一下。” “啊还有什么事？那你去吧我等你。”周烨感觉莫名其妙。 “……好。”饶杭嘴上应一声，池燕丰对上了目光，池燕丰用高挑的眉梢以示询问，饶杭假装没看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有数，肯定和池柏文有关。 小伙只负责叫人，其它的不管，把人引到门口就走。 饶杭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有咚咚咚的声音，传达出来的情绪不是紧张而是疼痛。一扇大门能隔绝的东西太多了，也不是怕什么，就是隐隐预感自己可能失控。 果然，一进门饶杭就看到池柏文的冷脸，比进来时还要冷，他居然没找位置坐就那么站着。倒是局长这个主人起身要走，留下一句‘你们聊’与饶杭擦身而过，顺手带上门。 原本略显宽敞的办公室一下子拥挤起来，有一瞬间饶杭很想夺门而出，然而下一秒池柏文忽然往前迈步。呼吸停滞了，几乎同时饶杭也退后，后背撞到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池柏文听懂了他的肢体语言，恩宠似的立于原地，不再往前。 一时间，找不到话开头，池柏文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可能习惯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居然拿出方才训池燕丰的语气，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饶杭，你叫饶杭对吧。听说你是酒吧的工作人员，一个小孩，怎么去那种地方上班？” 饶杭第一次认为自己的名字那么难听，简直要听笑了：“‘那种地方’？一个合法经营的酒吧，我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不能在那里上班？” “你还有理？”池柏文恼火到手痒，就差没指着人骂了。 “我没理难道你有理？我不是小孩，去哪儿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 饶杭至始至终看着对方的脸说出每个字，不卑不亢，激愤的心情尽管克制过却在大人面前一览无余。池柏文无言以对，想到上次饶杭找到公司的那一层关系，声调算是拔低了点：“是不是你妈妈治病要用钱，这个我可以替你解决，上次是因为……” “不用了！”饶杭双目赤红，吼出来的愤怒。 池柏文气急，似乎又想向前移动：“什么意思？上次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既然你需要，我也有能力，给你就收着，就当……我补偿你。” 男孩双目腥红：“我说不用，你听不懂人话？” 池柏文难得怔愣了，今天居然被一个毛孩子骂了？心里问候了八百遍饶婉莹为什么把孩子教成这么狂的样子，简直不可理喻。他暗自咬紧了后槽牙，自我敲定是叛逆期的原因：“年轻人，你以为你这样赌气很酷是吗，那些所谓的自尊心太强了可不是好事……” “你说完了没有！我说不用了，因为她再也用不到了！” 气氛有一瞬间凝结。 “你满意了？” 似乎再也忍不住，饶杭说话时已经完全哽咽，他不打算再一次给池柏文说话的机会，只听‘嗖’一声，里面冲出来一个少年，他红着眼尾，骄傲的不肯在那个人面前掉一滴眼泪。 幸而局长办公室在三楼，加上隔音好楼下的人根本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那么大的摔门声确定是都听得到。 只见饶杭眼皮红肿，双目赤红，应该是哭过。周烨也搞不清楚状况啊，只当是局长把人给教训惨了，当即快步迎上：“哎呦这是怎么了？” 饶杭不想解释：“没事，蚊子飞进眼睛了，回去吧烨哥。” 周烨跟上了饶杭，喃喃着：“蚊子？你小子还学会骗人……” 两人往外走，眼看可以出大门了，原来坐椅子上的池燕丰却闪身挡住了去路。 辛野也站起来，杵在池燕丰身边。 他们当然也听到了摔门的动静，池燕丰也不想八卦别人，毕竟自己回家应付父亲也够受的。他只是说：“同学，不说声‘谢谢’再走么？” 按道理说被问这句话的人应该要回答一句“谢谢”的，这是剧情的正常走向，池燕丰心里也这么想。但是他神经搭错的这么一问，冷不防，饶杭回报以发狠的来一个眼神，红血丝毕现，看的人毛骨悚然。 池燕丰：“……” 池燕丰似乎想追问一句你怎么了，最终也没问成，因为等他反应过来饶杭已经裹着一身的戾气离开，只留下一道背部的残影。 辛野纳闷了：“嚯！他那是什么眼神？因为他咱们警局都进了，一晚上居然一句感谢的话没说，刚刚他是瞪你了吗！” 说瞪也不准确，大概算很凶的看？ 池燕丰大概才意识到此人的凶并不是奶味儿的，可明明先前不是这么个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太气人了！” 辛野越想越生气，好像刚才被瞪的人是他自己。 池燕丰消磨掉了最后一点好心情，站着没劲，坐回到刚才那块地，冷声道：“算了，这次算我多管闲事。” 第二天，天气晴。 居民楼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从他自奔驰车下地的那一刻，左邻右舍讨论不断。 “这找谁呐，看车好像很贵的样子，打扮也像有钱人……” “欸这个车我广告上见过，好像叫什么斯不斯。” “以前没见过，肯定第一次来。” “我听说3栋的陈红找了个富豪当对象，是不是他？” “呀！没准真是。” “哎不对啊，他往6栋去了……” 6栋，陈圆圆廖虹羽饶杭都住6栋。 大爷大妈目送有钱人走上去，转头开始说起6栋人的八卦。 池柏文从不听闲人叽叽喳喳，快速把人声甩在脑后，却在楼梯口定着动不了了，看着破旧的楼道陷入了沉思。 多少年没正经踏过楼梯了，一口气走到六楼，还是需要花费一点体力。他早料到他要找的人不会住在什么高档的小区，却没想到是如此破旧的地方，上六楼都不带电梯的，够呛。 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老破小，走廊里摆放着几家来不及扔的垃圾，散发出阵阵隔夜饭的味道。路面还算干净，只是池柏文那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反复确认，犹豫了会儿，最后叩响了门。 “谁啊，就来。” 当饶杭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池柏文就确定没找错。 饶杭以为是邻居，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他脸色一变。 “你来做什么？”说着就要关门。可惜太迟了，池柏文一只脚已经进来，夹在门缝，皮鞋变形严重。 “这里不欢迎你！” 池柏文没有要收脚的想法，扒住门不让关，卡的位置不进不出。“我知道，你先不要激动。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昨天跑那么快，我没反应过来。” “我和你没话说，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双方僵持。 “我会走我说完就走，一分钟，给我一分钟我能进去说吗？” 饶杭不希望邻居们听到什么动静，于是放人进门，就堵在玄关站着，沙发都不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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