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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果然被带跑：“好好，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记得看车……” 电话挂断，宁遂看着屏幕一点点熄灭，又在即将熄屏的时候把屏幕按亮，点开余额看了又看。 不管怎么说，钱越来越多，一切在越变越好。 宁遂到站下车，晚上起了风，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脸也藏进衣领里，总算没那么冷。他走得快，很快推门进了饭馆，店内人不少，还有几口常常运作的锅，比起室外要暖和得多。 柳韵在宁遂进门的同时就注意到他，招呼他到柜台那里去。宁遂应了一声，抬眼在店内扫视一圈，果然找到关之裕的身影。 两人对视，轻轻点一下头，柳韵倚在柜台上笑着打趣：“看什么呢，你姐在这里，有没有注意到？” “怎么会看不到，在门外就看到了。”店内的暖空气吹得脸又热又痒，宁遂忍不住再次把脸藏进衣领里，只露出眼睛看菜单，“韵姐，给我来份炒面吧。” “好嘞，坐着等会儿。” 宁遂在门边的空桌坐下，又向关之裕的方向看了一眼。关之裕面前的盘子几乎快要空了，看来他们可以一起回家，宁遂把口袋里冻得僵直的手指活动几下，在店内寻找柳韵的影子。 柳韵竟不在后厨，她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开门出来，用腿扫上仓库的门，远远看着宁遂满脸笑意：“猜猜今天谁来了？” 几层塑料布把被子严实裹住，宁遂接过来才发现里面是两床新做的棉被，他立刻亮了眼睛抬头看柳韵，柳韵点点头肯定，“对呢，下午老太太来了，说是从医院回来的，特意带着给你做的被子。” 宁遂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隔着塑料碰柔软的棉被，“她怎么不多等一等，在我那里睡一晚也好。” “老太太说要回去喂鸡，等过年的时候宰最肥的那只炖给你吃。” 说起宁兰，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心情，廖华拎着新鲜出炉的炒面走到两人身边，打断这场对话：“打包好了，要不留在这吃吧，带回去凉了怎么办？” “没事，我住得近，带回去也不会很凉。” 宁遂抱着那两床被子站起来，伸手打算把塑料袋装着的炒面接过，又被廖华躲开：“油乎乎的，别把被子蹭脏了。” “我来吧。” 关之裕早就吃完饭，见廖华从厨房出来就起身打算和宁遂一起回去，见状极其自然地把炒面接到手里，“走吗？” “走，”宁遂弯着眼睛和饭馆老板们道别，“韵姐廖哥我们走啦。” 夫妻俩和二人道别，关之裕走在前面为宁遂开门，宁遂抱着两床被子走进冷风里，又在关之裕走出来时凑上去，把怀里的被子显摆出来，“看，姥姥新做的被子，还有你的呢……” 第12章 关之裕总算知道宁遂干了什么事，他回工地搬砖，竟然没有见到吕胜。 “是诶，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工友回忆着，抬起胳膊擦擦汗，又对关之裕挤眉弄眼，“这下好了，高材生，没人针对你咯。” 关之裕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事实如此，吕胜整整一天都没出现。他问宁遂做了什么，宁遂弯着眼睛嘿嘿笑。 “夸夸我，我就告诉你。” 晚上十点半，城中村的灯光都暗了大半，两个人坐在小沙发上挨在一起吃宵夜，手臂和腿都碰在一起。 宁遂说这话时嘴角还有一点点酱汁，他和关之裕说话要稍微仰一点头，说完意识到嘴边沾着脏东西，很快伸出舌尖勾走。 关之裕不太明显地倒吸一口气，扭头举起盘子把嘴巴填满，宁遂没注意到关之裕红透的耳尖，不依不饶地试图打动对方：“夸一句，一句就行。” 关之裕埋头又扒了两大口饭。 “一句啊——” “……” 吃完夜宵，关之裕在厨房刷碗，宁遂躺在床上和宁兰打视频，提醒她点炉子睡觉要注意通风，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知道了。城里没供暖吧，你那里冷吗？” “还好吧……”宁遂听着淅沥水声揉捏手下的被角，“反正去年也这样，都习惯了。” 供暖前很冷，供了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城中村的房子哪会有多好的暖气供应，宁遂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自然知道冬天有多难捱，他都习惯了。 思及此，他向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里应该比工地宿舍要冷吧，毕竟工地里人多些，也不知道关之裕怕不怕冷。 宁遂偶尔几次起夜都看到关之裕蜷在沙发上，他最初只以为是腿放不下，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冷呢。 “冷就多铺一层褥子。”宁兰的声音平静柔和，轻轻抚平宁遂的心，“床上垫厚点就会暖和些。” 挂了电话，宁遂从衣柜里搬出一床褥子，弯着腰在床上铺平。水声早就停了，宁遂把被子铺好，走到门边探头看了看关之裕，想问问他会不会觉得冷。 他还未开口，关之裕的手机进了一通电话，手机嗡嗡震动几声，关之裕划到接通，起身去了楼道。 出租屋太小，在哪里打电话都会被听到，去楼道里就不一样，门一关，关之裕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宁遂扒着门框看了看空荡荡的沙发。 说起来，除了那天晚上，这好像是关之裕第一次和别人打电话。这么久以来，宁遂从没有见过他和家人朋友联络。 …… 今天工地发薪水，来饭馆“吃顿好的”工人很多，刘亮吃完午饭靠在柜台边上向柳韵提议：“晚上涮锅吃怎么样？” 柳韵同意得很爽快：“行啊，就是得晚点，等晚上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吃。” “早一点不行吗，等到那时候我都饿死了。”刘亮大着嗓门抱怨。 “这还不简单啊，”宁遂在一旁插嘴，“你下了班先来这儿买点东西垫一垫，等到晚上再和我们一起吃涮锅。” “嘿，你们几个不愧是一家的，都想坑我钱呢。” 宁遂和刘亮还在斗嘴，柳韵被他俩逗得哈哈笑，碰巧看见关之裕吃完饭要出门，她伸手拦住他：“诶，小关，晚上来这里吃火锅吧。” 关之裕脚步一顿，迟疑着把目光落在柳韵身上。 “来吧，别不好意思。”柳韵拿起手边点单用的纸笔，对关之裕露出一个笑脸，“你有什么爱吃的？” 九点，五个人坐在一起，桌上的鸳鸯锅咕嘟咕嘟冒泡。 刘亮心急，第一个下筷子夹肥牛卷，烫得龇牙咧嘴也要继续吃，廖华一边下菜一边埋汰他：“你付了钱的，又不是免费吃，至于这么着急吗。” “我饿啊。”刘亮说完就继续捞肉吃，柳韵以虎口夺食的架势从锅里捞出几片肉夹到宁遂碗里，“碎碎快吃，小心全被他吃光了。” 宁遂恍然地“哦哦”两声，也捞出几片肉放到关之裕碗里。 关之裕环顾饭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食物链最底层。 刘亮没在意桌上发生什么事，这一锅肉和菜大半份都被他吃了，等刚刚放进锅里的肉煮熟的空挡，他举起啤酒喝了两口。 “哎，也不知道吕胜要拘留几天。” 或吃或喝的几个人都停下动作，齐齐看向刘亮，刘亮挑挑眉毛，很惊讶道：“啊？宁遂没跟你们说？” “没有啊，什么事啊？” 宁遂被辣得斯哈斯哈，正满处找水，半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柳韵脾气急，见刘亮也不准备告诉他们，当即催道：“快说呀，碎碎。” 关之裕端来一杯清水，宁遂接过一饮而尽，关之裕还在给他拍背，他用手背蹭掉嘴边水迹，后知后觉道：“说什么？” “说吕胜，吕胜被拘留了？” 宁遂眨眨眼，又不说话了，他努努嘴，睁大眼睛看着关之裕。 关之裕：“……” 桌上几个人都看着他们，关之裕蜷蜷手指，柳韵又催：“打什么哑谜呢！” 廖华也帮腔：“快告诉你姐，别把她急死了。” 宁遂对关之裕挑挑眉。 关之裕：“…………” 高温一点点跑遍关之裕全身，关之裕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稍稍凑近一些，低声道：“真厉害。” 那双眼睛登时盈满笑意，宁遂尾巴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他美滋滋地解释：“我让亮哥打听他去哪里消费，然后把他举报了。” 柳韵还没反应过来：“举报？” “对啊，举报他嫖娼。”宁遂语气轻松，好像这不是什么难事，他仔细想了想，“大概要拘留十天吧。” 刘亮啧啧：“发工资都没回来领。” 只要刘亮没有傻到去吕胜面前问，吕胜绝不会想到自己河边湿鞋是因为宁遂。这事不光彩，吕胜也不会大肆宣扬，说到底是他自讨苦吃，被惩罚也是活该。柳韵越想越心潮澎湃，猛一拍桌：“哎，看我家碎碎！多么聪明的小脑袋！” 廖华顺着老婆的话继续说：“在饭馆帮厨真是屈才了，碎碎在以前就是军师啊，将才啊。” 宁遂好像忘了自己刚刚怎样胁迫关之裕，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推脱：“还好吧，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这下他就懂得老实做人了，咱们终于可以松口气，对吧小关？” 关之裕看着宁遂，点点头：“嗯。” 那双眼睛的笑意好像传染到他身上，他的唇角也忍不住一点点勾起。 “别光顾着说话，吃肉吃肉，肉要老了……” 第13章 俩人吃得肚皮圆滚滚，走出店门时身上还是暖呼呼的。十一月的冷风一吹，宁遂把拉链拉到最高，脸藏在衣领里，下意识地挨关之裕近了些。 这条回家的路他们走过太多次，没有路灯照亮的地方也不需要打手电筒了。 “韵姐人很好吧？”漆黑的楼道里，宁遂的声音被狭窄空间放大无数倍，咚咚砸在关之裕耳膜上，“感觉就像亲姐姐一样……也许比亲姐姐还要好。” 宁遂是孤儿，连爸妈都没有，更遑论姐姐，他说这话时连参照物都找不到，一切全靠自己想象。关之裕脚步一顿，但楼道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他怕宁遂撞到自己身上，又抬脚继续向上走。 关之裕有个亲哥哥，他已经亲身体会过人是会变的，哪怕有血缘关系在，感情也维系不住。 但他没有这么说，那些好的不好的念头在他嘴边转了一圈，他只回答道：“是挺好的。” 关之裕走在前面，掏钥匙开门，按开客厅的灯。灯光照亮小小的出租屋，也照亮了门外的两个人，他们在黑暗中前进太久，甫一被光照到，竟然有种远行归来的错觉。 “我先去洗澡。” 两个人身上都是火锅的味道，宁遂蹬掉鞋子先冲进卧室拿换洗衣物，几步走进卫生间。 关之裕脱掉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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