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忱不禁失笑出声,脑袋随着吐笑摆动两分。 Marry收拾好厨房后便主动地带着毕忱参观邱翼的房子,讲解着所到之处的用途,说着邱翼的日常习惯以及生活,毕忱在走动间忽然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先生大部份时间都不会提前交代些什么,我基本都只是在照顾房子安排佣人工作以及招待来客,也只有先生醉酒的时候我才可以说是在照顾先生。”Marry带着浅笑解释道。 毕忱明了般点了点头又勾笑问道“如果我要求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你会照做吗?” “会的。”Marry带着清晰的笑容果断地应道。 “为什么?”毕忱带着笑挑了挑眉问道。 Marry迎着那探究的眼神从容地应道“因为先生拥有我的服务与忠诚,等同于你也一样拥有。” 毕忱忍不住地笑颤了肩,他抬起半垂的眼帘看着Marry笑道“你一定很贵。” “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个佣人管家罢了。”Marry毫不在意地应道。 欣赏的神色无声地展现在Marry眼前,她抿了抿笑便继续带着毕忱走动。 毕忱耐心地在Marry的话语间与一次次抬手指向下逛完邱翼的房子,他赶在Marry开口让他坐下休息前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刚刚带我经过一个房间,但你什么也没说,只是路过。” “记得,那是不被允许打开的房间,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Marry抿笑回道。 “锁了?”毕忱挑眉问道,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没锁。”Marry不假思索般回道。 毕忱勾了勾笑又问道“那我自己进去看看?” 回应话语的是Marry的笑而不语,毕忱随之带着笑挑了挑眉说道“我想喝茶。” “好的。”Marry职业性应道,随即转身去备茶。 毕忱顺着刚刚的记忆缓步至那间房外,五指随着停步打开房门,伴着从门缝钻进去的光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嗒- 无窗的房间顿时被光线照亮,入眼的景象让毕忱愣怔在原地,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偶然有一次’,什么叫‘被先生臭骂一顿’,什么又叫‘清楚地记得你的模样’,只因这间房里皆是他毕忱的脸,他不禁垂眸吐出一声轻笑,继而在迈步间扫看那遍布在整间房里的一张张照片,一张张脸。 无窗的房间里连光线都来自沿着每一处墙角直线安装的灯带,这小小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亦没有多余的摆设,满铺地面的地毯上散落着几个抱枕与枕头,连笔记本电脑都隐身在与其颜色相近的地毯上。 毕忱随意地走到房中间便弯腰坐下,肆意地仰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上的照片亦看向环绕着他的一张张脸。 那些留在学校或机构的证件照或集体照,那些留在家庭相册里的生活照,那些留在安琳相机里的合照,那些绝不会留在私家侦探手上的偷拍照。 从婴儿到孩童,从青少年到成人,从文静儒雅到放荡不羁,从温和内敛到张扬自我。 那一张张照片带起脑海里的一幕幕回忆,但所有照片都无一例外的只留下他一个人,明明有合照,邱翼却连自身也裁掉,这让毕忱无奈地合眸吐笑。 邱翼让记忆化为实体,让思念拥有载体,这又何尝不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在回忆他,在记住他。 满房的照片与脸承载着思念与记忆,书写着爱意与执念。 这一刻的毕忱在眼皮下的昏暗里似乎看见了邱翼裁剪照片时眼里只有他的模样,勾笑的嘴角无声地在闭合的双眼下划出清晰的弧度。 带着茶水出现在房门外的Marry再三敲门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皱着眉思考再三却仍然没有选择打开那扇门,转而放下茶水在房子内外四处寻找。 毕忱和平时的邱翼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她日日夜夜照顾的房子里,她处理着冷却的茶水不禁思索起毕忱看见那间房后会作何感想,又会产生怎样的情绪,与邱翼会发生何种碰撞。 她曾感慨不知何时才能亲眼看见那个人,不曾想那个人的出现与消失都是那般的突然,出现得让她措手不及又消失得让她怅然若失。
第82章 番外:晚年 意外不会等人有所准备才出现,疾病的降落不挑时间地点或人。 邱翼在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年纪里忽然病逝,病来如山倒,一条生命的消逝只需不过短短几日。 毕忱还没来得及接受邱翼重病的事实就被迫要接受邱翼离世的消息,他坐在手术室外还来不及让自己从自身的情绪里振作起来就收到了来自主治医生的道歉。 那一刻的毕忱只觉得自己好冷,冷得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已停止流动,冷得像自己已经躺进那毫无温度的停尸间,耳边全是来自不锈钢间的回响,他早已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 那一刻举目无亲的毕忱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无助,什么叫失措,什么叫无法动弹。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他痛恨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连邱翼被推出来时都没能上前去看其一眼。 直到护士前来唤他去办手续他才木纳地应声随其一同迈步,办完手续的他拿出手机呆看许久,指尖在无声中重新解锁屏幕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带着晚餐前来的女佣还未走到病房就在走道里的凳椅上看见毕忱,她不解地问道“Ryker?你怎么坐在这?” “他走了。”毕忱抬起空洞的双眸毫无语调地吐道。 女佣不禁愣了愣,她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毕忱身边将其拥住。 没有言语,没有泪水,没有抽泣。 女佣只觉得自己拥抱的人与她带过来的晚餐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冷硬。 情绪不外放必然会深扎心底,女佣看着那往病房迈步的身影只觉得那身影陌生得可怕,对方不再是她觉得其情绪饱满又中气十足的长辈,而是那看着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但仍一步步朝前走的无魂之人。 从邱翼住院到离世不过短短几日,遗留在病房中的私人物品无需毕忱动手就在转眼间被女佣收拾妥当,女佣见那失魂落魄坐在一旁的毕忱深知该给他多一些时间,但暗沉的天色提醒着她她需要将自己的雇主带回家。 不过一段车程,毕忱已然变得失去所有力气,女佣将其扶下车,亦搀扶着他走进家里。 女佣不过转身关个家门就听见数个花瓶齐齐落地的声响,吓得她险些跳起来,转回身便看见一地的碎花瓶掺着残花败柳,她匆忙地边道歉边将毕忱从狼藉中拉开,是她的疏忽才导致毕忱回到家就看见那一束两束枯败的花。 本是同根生,女佣又怎会不知到家看到的这一幕于毕忱而言是何等的晦气又是何等的刺激,不想一直一言不发的毕忱却在她手忙脚乱间轻飘飘地说道“抱歉。” 愣怔的女佣僵硬地扭头只看见那迈步在楼梯上的身影,她带着复杂的心情暗叹一气便继续收拾。 枯坐在窗边的毕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邱翼,明明邱翼那般健康又那般乐观,他才是那个被烟酒色欲浸坏身体的那个,明明他才是郁郁寡欢心有结节的那个,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他,他想不明白。 是邱翼忙着照顾他从而忘了照顾自己吗? 愧疚与自责在这一刻里完全将毕忱吞噬,他窝在飘窗上倚着冰凉的玻璃抱着双膝将脸深深埋在其中,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窃取温度的办法。 邱翼不在了,再也不可能牵他的手温暖他的胸膛。 明明前几天二人还相拥而眠在不远的床上,明明前几天他还吐槽着对方把花养得过于艳丽,明明前几天他还和对方埋怨撒娇说不想吃女佣做的饭想吃他做的饭,明明数十年的朝夕相处在前几天还似永恒般,不过短短几日就变得不复存在。 如果他少一些脾气,少一些多愁善感,少一些摔砸叫骂,那邱翼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还能够再多活几年。 他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明明他们还计划着趁他们还能走要去哪里旅行,邱翼却变得再也走不动。 冷。 毕忱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明明不是深冬,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钻进毕忱浑噩的大脑里,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推睡在身边的人,但身体一动便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平静地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他没有睡在床上,从今往后也再也不会有人睡在他身边。 无神的双眸衬上那缓慢的动作让其看起来像行尸走肉又似灯枯油尽。 房门在沉寂的等待中终于被缓缓打开,女佣立在门口轻声说道“Albert的助理等了很久,你的经纪人到了。” 毕忱在合眸间疲惫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下下去。” 女佣职业性地点头应声便转身下楼,过于安静的家让她不自觉地连走路都放慢两分。 过往哪会有这般景象,这个家里似永远都会充斥着笑意与爱意,哪怕偶有争吵摔砸,也总归是有人气,如今人是多了,但空气中却再也没有朝气蓬勃的感觉。 她还记得邱翼生前的每一句叮嘱,还记得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毕忱的笑脸,还记得那个哪怕被骂也依旧带着笑的邱翼。 虽说不过短短数年,但她见过太多太多属于那二人间的爱情模样,他们即便年老却依然彼此相爱,即便色衰却依旧靓丽,即便朝夕相处却仍然如胶似漆。 可惜,可惜天不遂人意,可惜,她再也没办法见证那二人的爱情。 她无心去听来客和毕忱之间的交谈,只知那些琐事对于一个刚刚痛失爱人的人来说是何等折磨,可毕忱却依旧能似平常般与来客们谈笑风生,但尽管他再怎么带着笑容也难掩其脸上的憔悴与悲痛,想必昨夜毕忱未能获得充足的睡眠。 经纪人的到来与离去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邱翼的助理却是整整待了一日,从早餐到午餐再到晚餐,毕忱肉眼可见的疲惫,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女佣在端茶倒水间窥见毕忱握笔的手一次比一次更加颤抖,眉心一次比一次皱得更紧,助理亦是察觉毕忱的变化,但他不敢停,只因他清楚地记得邱翼是如何严肃地交代过他,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叮嘱他。 毕忱看着那些毫无温度的白字黑字多想把手中的笔扔掉,又多想把那一张张纸撕碎,但他不能,他不能,这是邱翼留给他的遗言,更是邱翼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份爱意,对方死前什么都没有和他说,邱翼是那般的乐观,更是十年如一日般耐心地安慰他哄着他,对方没有想过和他说什么遗言,更没有机会和他说,他又怎敢毁掉对方留给他的东西,又怎敢毁掉对方精心给他安排的这一场告别。 Plan很多或许是邱翼的惯性,又或许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在毕忱前面,邱翼的Plan A永远将毕忱放在首位,他的计划是那般繁琐又细致,相较之下Plan B就显得那般草率。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6 首页 上一页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