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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复月顺着看去，反应过来皱眉骂道，“装什么深情，他对得起谁。” 温青崖唤回了白鹿，对荆复月说，“年年在后面的湖边，他在等你，有灯，你绕过去就能看见他了，我来帮小随收拾。” “去吧。”周旋久捏了捏他的手，“我等你。” 顾渡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水面粼粼，照得他身影孤寂。 “这地方和你上次来差别大不大，母亲离开之后，家里的花就开始枯萎，到现在所有的植物都死了。” 荆复月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还行。” “这里的一切都还和当年一样，只是花虽相似，人却不同。” 荆复月粗略估算着这个湖的深度，应该不浅。 “父亲对我很凶，从来不会理会我的任何情绪，他说我今后是要撑起整个云端的，所以不能有弱点，好在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她会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喊我‘年年’。” 顾渡转过身来，哀怨地看向荆复月。 “我真的是年年，荆复月，你抢了我的。” “自己无能做不到让周旋久喜欢，不要怪到我头上。” “你只抢了我的岁岁吗？！” 荆复月眯起眼睛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一段音频，放了很久，都只有嘈杂的电流声。 “你有什么好？能让父亲母亲都那么偏爱你！凭什么？！我才是他们的儿子！父亲当年就护着你，你也配？！” “你就配吗，佛口蛇心，口口声声说着爱，那你到底让谁开心了？你渴望的亲情，早就被你自己毁了！为了你，温青崖甘愿做别人的影子，赵息澜也牺牲了那么多，他失去的那个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难道你就没害过周旋久！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甘愿去做Omega！可是你呢？逼得他想死！我为什么能成功让他吃下Black，就是因为你！你这自私的蠢货，他想让你有安全感，可是你永不知足！” “不可能！” 周旋久那么骄傲，他那么自信，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说了我爱他，是你想害死他。” “......到现在你还不肯忏悔！？” 顾渡还想开口，那段音频却突然响起了人声，模糊不清，他一下子辨认出来是周献。 “年年...” “母亲？！” “亲...亲爱的年年......妈妈爱你.......” 尾音消散，顾渡冲过来夺走荆复月的手机重播了一遍。 “妈，妈...妈妈！！” 他跪坐到地上，荆复月拿回手机后退半步冷冷地看着他。 “妈......” 顾渡突然拽住荆复月的衣摆，疯狂兴奋地说，“听到了吗？她叫我年年，我才是年年！你是假的！你是冒牌货！” 荆复月依旧沉默，顾渡看着他的脸反应过来，周献离世的时候岁岁已经在他家两年了，那这声年年叫的是谁，是谁...？ “我才是年年...我才是啊！妈！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他突然掐住荆复月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母亲你也要抢走？你什么都有，为什么总要抢我的！” 荆复月一脚踹开他。 顾渡绝望地趴在地上，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叫他年年了，他输了，他彻底输给荆复月了。 “哈...哈哈......” 顾渡看着荆复月发出意义不明的笑，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他，“去死......” “......” 荆复月始终一言不发，顾渡冷笑一声，抬头往周旋久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将枪抵在了自己下巴上。 “我才是年年。” 砰—— 荆复月一枪打在他左手上，然后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自杀？”荆复月一手捏住他的肩，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我不可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呃——” 荆复月的戾气再也无法压抑，顾渡很快就眼球上翻，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却根本无法反抗分毫。 “敢掐我？嗯？敢掐我！” 松手的瞬间，荆复月将他推进湖里。 “周旋久怕水是因为你吧，你才是该死！” 他一点一点沉下去，荆复月讥笑道，“沈度年，你喜欢我的名字吧，那就刻到碑上去吧。” 顾渡活不了了，但荆复月还是一直等到水面归于平静，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又重播了一次那段音频。 “亲爱的年年，妈妈爱你。” “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妈妈。”荆复月对着水面说道，“顾渡，你真的是年年。”
荆复月缓缓上楼，走廊尽头，周旋久侧身对着他。 “怎么没收拾东西？” 周旋久没反应，依旧看着窗外，荆复月瞥了一眼，才发现这窗户正对着那片湖。 “荆复月啊......” 周旋久垂眼看了下他鼓起的口袋，当年他收拾了荆复月所有的东西，只有这把枪一直放在原位没动。 “嗯。” “离开了这么久。”周旋久看过来，“你是找不到我了吗？” 荆复月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你在这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82章 八十二、偷
一天肯定收拾不完，周旋久准备只带走资料，衣服什么的找人来整理，至于其他的，比如这些年顾渡给他送的东西，就全部扔掉好了。 荆复月在一旁看着，从他拿出来第一件礼物起脸色就有些异常，最后东西越来越多，拦下了他的动作。 “......你等一下。”荆复月把那个耳钉拿过来看了又看，表情复杂地问，“这是顾渡送你的？” “都是啊。” “什么时候？” “有一年生日吧。” 荆复月又问了几个，周旋久一一回答。 “怎么了？” “...这些都是顾渡送你的？”荆复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买的之后随手扔到了地上，“这些明明都是我送你的。” “什么意思。” “我送你的21岁生日礼物是一对红宝石耳钉，不算太大的鸽血红，戴上去像是血珠，是我亲自挑的，你22岁博士毕业，我送你的是我自己翻译的《蝴蝶梦》。” 荆复月拿来那一本翻看了一下。 “但这个不是我的，应该是顾渡找别人翻译的，我的是手写的。”他扔到地上，继续说，“那个按摩仪，是你之前拿了个奖，一定很累，我就买了那个。” “你——” 荆复月拿起桌上的钢笔，“这个，周阿姨把她的钢笔送给你，陪你度过了Cloud研发期，所以上市那天我就也送了你一根，祝你实现了母亲的期望，然后希望它可以陪你踏上新的路程。” 但这根不是他送的，而且上面刻了整整一句话，字体很小，并不算太美观。 “yet the memory of our ancient affection is often with me......De Profundis，那我呢？” 荆复月扔到了地上。 “那这个呢？” 周旋久随手一指，荆复月都能说出送出来的原因，每一个节日，每一次取得成就，每一个阶段结束，荆复月都会出现，从来没缺席过他这些年所有的重要场合。 “...哥。” 这些和荆复月送的一样，顾渡收到后自己买来一模一样的再送出去，学着荆复月的样子来爱他，所以那些对顾渡的雏鸟情节，那些真实感受到的情谊。 “我哥待我不薄。” 原来都是他偷荆复月的，那些爱本来是该属于荆复月的。 “哥......” 荆复月抱住扑过来的他，“别哭呀宝宝。” “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为什么你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周旋久都不敢想荆复月听见他说顾渡好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竟然连自己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不知道你的反应是什么，但你这人心软，多等等就能知道了。”荆复月拍着他的背，“看，我这不是等到了吗。” “哥......哥...你怎么这么可怜...” 他大部分时间都忘了荆复月，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恩赐，只留荆复月一个人承担思念的痛苦，对着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的人，不断乞求着爱。 荆复月本来在生气，被他这么一说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明明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我哪有，都怪我以前不懂事，这是我应得的教训，不哭了宝宝，没事的。” “...不怪你...不...哥，我到底错过了你多少次。” 所有人都知道荆复月还爱他，就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近，明明就差一点点。 “不要了，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不想在这里，你带我走，我不想在这里！你带我走！” 云端是一个梦幻美好的名字，可他在这里却总是感到窒息，整日整日都像在被毒蛇缠绕，无法放松，从来没有家的感觉。 大雪纷飞之际，跨越大半个城市只为给自己送上一束花的人不是顾渡，而是远在大洋彼岸，孤寂忧郁的荆复月。 “荆年...”他抓着荆复月胸前的衣服，“我抓到你了。” “好，我带你走，别怕宝宝，不在这里了。” 周旋久哭到抽搐，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不安地缩在荆复月怀里，哪怕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 “好疼...哥，你在哪儿...为什么你还没找到我......” 他从来不说这些，可是那些过往在他身上烙下了永久的痕迹，连睡梦中都充满了血和痛，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宝宝，宝宝......” “你去哪了...哥，救救我，我害怕......” 荆复月把他抱得很紧，胸腔空洞的心被填满，他找回了周旋久，所以重新归于完整。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对不起，岁岁。”
顾渡一死，云端的事情八成都要落到周旋久身上，荆复月低价聘请了池老板帮忙处理，等他来这边陪着周旋久之后才又去了云端收拾东西。 温青崖也在这里，是他给顾渡收的尸，该安排的事情也都准备好了，葬礼是在昨天，没人知道，只有温青崖和陶灵去了。 荆复月没多理他，问了一下监测室的位置就过去了。 一点光都不透，这里常年处在黑暗之中，明明没有窗户，荆复月却还是感到了阵阵阴冷的风，周旋久竟然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可到底是种什么滋味，荆复月连想象都没有头绪。
离开的时候阳光很好，刚好照在了前行的路上，温青崖叫了一声，他没回头。 “这个给你，是小随的笔记本，还有......他的眼睛。” 荆复月接过来，看着那几乎破碎的眼球说，“我应该把他分尸了的。” “......”温青崖似乎有些犹豫，“嗯...我知道你们已经和好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小随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从前、那时候、现在，顾随和周旋久都只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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