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而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不跑。”周旋久说,“荆复月不会放过你的。” “他就那么贱?!一个Alpha,怎么能没自尊到这种地步!” 周旋久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推开他走了。 病房外面全是保镖,池楚和阮越寒在跟医生交流,听见声音看过来,让医生先走了。 “......顾教授。”阮越寒吸了吸鼻子,“您醒了。” 周旋久点点头,几秒之后赵息澜从病房里畏畏缩缩地出来了,顾渡在这里他害怕,就在门口听他们说话,来回都一直跟着池楚和阮越寒。 “......顾随,你醒了。” 周旋久在这儿站了很久,最后谁也没理,径直走进电梯离开了。 荆复月这几年应该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他不知道密码是什么,就回荆复月家里拿了锤子过来砸开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显然不够,家里贴满了他的照片,包括窗户,密不透光,开了灯才发现所有的家具都盖着白布。 周旋久向里走,一些照片是他和别人站在一起的,荆复月会把那个人涂黑,但有些没有,他随手拿下来一张,原来是他和温青崖站在一起的,背后标注了日期,是Cloud发布会那一天。 “傻子。” 温青崖已经长得和荆复月一模一样了,所以照片上顾随身边的人,荆复月说他是谁,那就是谁。 厨房都落灰了,周旋久怀疑冰箱甚至连电都没插,别的房间也都是空的,他以前在这里时总是去找荆复月,所以没必要去看。 荆复月应该也很少在这里过夜,南谣查过了,他很忙,总是脚不沾地地连轴转,也不知道怎么抽出的时间,能照顾得他捡回一条命,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周旋久走进卧室,落地窗前巨大的油画阻挡了外面的光亮,别的地方也都摆满了,荆复月的画技进步了很多,临摹得以假乱真,还以为他把温青崖的画都买了回来。 “傻子。” 钢琴上放着琴谱,《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柔美、阴冷,诡异又和谐地交织融合,就像荆复月那样。 周旋久合上,中间有明显的缝隙,看来荆复月总是弹这首曲子,一定不需要再看琴谱了,但他还是翻开放回了原位。 能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弹这首曲子,周旋久也想明白了荆医生身上那偶尔无法压抑的疯癫了。 可是放下尊严,卑微地模仿别人,荆复月怎么可以做样的事情呢,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旋久坐到床边,从床头柜拿出了一个盒子,按荆复月的习惯,里面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沓机票,厚厚的一沓,真的很厚,周旋久在手心拍了拍,还挺疼的。 早上,中午,夜晚,凌晨,什么时候的都有,大部分都要中转,凌晨这一班更是要一天多,况且就算是直飞,也要将近十五个小时。 周旋久想了想荆复月最初留下机票的原因,为了一个把自己当成替身的人这样不值得,留下来应该是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蠢了。 那为什么还会有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现在,数不清第多少张。 “傻子。” 荆复月,你都不知道累的吗,一万多公里的路,你竟然一个人走了这多次,这么多年。 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十二月初,周旋久想,要是他早点发病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和荆复月一起回来了。 他还穿着病号服,准备换件衣服再回医院,打开衣柜,里面有很多没见过的新衣服,他翻看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荆复月真的太厉害了,连衣服都做得这么漂亮。 好好上课,好好练琴,学画画,学做衣服,他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但周旋久还是要说他不听话,因为他根本没有过好自己的生活。 - 万幸温青崖踩了刹车,荆复月只是被撞断了两根肋骨,腿倒是没断,就是走不了几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地上滚的时候撞到了什么,右眼缠着纱布,这下走路更不方便了。 “你醒得真是时候,顾随也醒了,就是没理我们,一个人走了。” 荆复月听见扶着床就要起来,“他一个人走了?穿外套了吗?咳、咳!外面有风,你们没给他披件衣服吗,你平时就是这么照顾阮越寒的吗。” “对不起。”池楚赶紧把他按了回去,“你先躺下行吗,我害怕。” “鞋拔子呢。” “也走了,放心,没见到息澜。” “那就好...周旋久看着怎么样?算了把我手机拿来,我自己问。” 他说一句咳三下,池楚真不敢让他这么折腾。 “你歇会儿吧,他肯定跑不远。” 说完就响起了开门声,周旋久换了件白毛衣,戴着眼罩,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伤,他一直不说话,池楚不确定地叫了声,“顾随?” 周旋久看了他一眼。 “好吧,你们聊,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走后周旋久过去开了窗户,然后就一直站在风口,荆复月声音虚弱,所以敲了敲桌子增添气势。 “不理我不抱我就算了,吹冷风是什么意思,真是能耐了啊周旋久。” 周旋久回头看向他。 “我还能认不出你,好了,快过来,我好疼,来抱抱我。” 周旋久缓缓过来却并没有抱他,指尖轻轻在他受伤的眼睛上按了按,看他吃痛地吸了口凉气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荆复月也抬手按了按他的右眼,手感果然一样,太好了,他们又相同了。 “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我不想听,换一句。” 周旋久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蠢。” “你还是闭嘴吧。” “我不是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程度吗?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是你自己吗。” 他从进来到现在什么表情都没有,连语气都没起伏,荆复月干脆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看他。 “我就要跟你一样。” 半晌,周旋久盯着他说,“不可以。” “反正眼球已经摘除了,反悔不了,你别说了。” “......为什么。”周旋久缓缓勾起唇角,“因为你爱我吗。”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像一片经年沉寂的死水,荆复月看向他,半晌摇了摇头。 “我恨你,你不要我,你留我一个人,所以我要让你欠我更多,欠到你这辈子都还不起。” 半晌,周旋久终于点了点头,俯下身来抱他。 “我知道了,对不起,哥,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周旋久没回答,轻轻抚摸着他被纱布缠绕的地方。 “疼吗?” “嗯。” “对不起。”周旋久说,“都是因为我。” 荆复月赶紧捂住他的嘴,“胡说八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心,你现在回家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他手上还扎着针,周旋久小心翼翼地握住,“嗯,我知道。” 又是沉默,隔了这么多年的重逢,荆复月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那些令人不愿提起的事情,就暂时先抛到一边吧。 “你没有告诉妈妈吧。” “当然没有,我怎么敢。” “嗯,那就好。”周旋久起身说,“你休息吧。” “你要去哪?把你的检查报告给我。” 周旋久说,“不去哪儿,就是出去走走,没事,别担心。” 荆复月抓住他的手,“别啊,陪陪我,或者我们一起,让池楚推着咱俩,你也少走动吧。” “没事。”周旋久抽回手去关上了窗户,“今晚有雨,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别出去了。” “周旋久!我想你啊,你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周旋久冲他笑了笑,“我当然想。” 荆复月突然打了个寒颤,周旋久的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明明笑着,却觉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那你——” “我先走了,哥。” 明明已经说了想他陪自己,为什么还是出去了,他要去哪儿?荆复月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久别重逢,他的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 池楚不解地进来,“他怎么走了,干嘛去。” “他没说?” “没啊,没理我,跟刚才一样。” “......没说话?” “没。” “...”荆复月掀开被子下床,“快!快跟上!” 周旋久不是冷淡,他的眼睛也不是平静。 “快一点!快啊!” 空洞,麻木,荆复月怕自己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周旋久横坐在周献的墓碑前,头靠在上面,就像靠在周献身上。 “好疼,妈妈,我睡不着,你哄我吧。” 雨水打在周献的照片上,像是流下了泪,慈爱又悲悯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周旋久手里的刀滑落到地上,鲜红温热的血不断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雨越下越大,连带着这片红也蔓延到了更多的地方。 “妈妈,年年哥哥总是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他好累,于是躺了下来,将墓碑两侧的栏杆想象成周献的腿,这样他就又躺在了母亲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但还是对不起。” “周旋久——!!” 听见荆复月的声音,他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对不起。” “周旋久!!” 下这么大的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身上的伤肯定要加重了,周旋久捂住自己的伤口,费力地扭头看他。 “对不起,周旋久,对不起!!” 荆复月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这边爬来,胸腔、双腿,疼痛难以忍受,可他必须抓住周旋久,就像周旋久抓住他那样。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这样,对不起!!” 周旋久真的累了,他不想说话,可这是荆复月,他还是舍不得。 “你来了。” “不要这样周旋久,我才刚见到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不能离开我啊岁岁!!” 荆复月搂着他,按压着他的伤口,可是血怎么都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对不起......” 周旋久摸了摸他同样空洞的右眼。 “放过我吧,荆复月,你也放过我吧,别再逼我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你不是说让我别担心吗?你不是说你也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你不能骗我!!” 滚烫的泪和雨水还是能区分开来的,周旋久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荆复月也是像这样被自己惹得哭个不停,这样也好,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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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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