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顾随知道他是在等阿姨过来看着自己,也没多说什么,静静地和他一起吃了早饭。 “哎呀,年年和岁岁都起来了。” “阿姨好。” 顾随对这个阿姨印象很好,她总是跟自己搭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但总比一个人无聊一天好。 这阿姨平时说话带点南方口音,荆复月偶尔也会有,所以顾随还以为她叫的是“随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不让她叫,毕竟平时照顾着自己。 “阿姨,那您陪着他,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好。” 顾随本来想和阿姨一起收拾,但她也跟荆复月一样,把自己当成了瓷娃娃,硬要一起她就会搬出荆复月,于是只好坐着等她。 “岁岁呀,阿姨今天还去你屋里织东西好不好?” “当然了,您随意。” “好,那咱们进去吧。” 顾随看着书,今天阿姨坐的位置他余光能瞥见,动作很快,不自觉地就放下了书。 小筐里的毛线快没了,阿姨拿起来最后的一团,嘟囔道要让荆复月回来的时候再带一点。 她说得做得都很自然,顾随问了句,“您照顾荆医生很久了吗?” 阿姨顿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嘞,我呀是看着你...他长大的。” “您是南方人吗?” “对,我老家是xx的,以前跟着年年妈妈,后来年年大了,一学医平时忙得嘞,她就让我过来了。” 真实情况是荆复月不敢叫季语过来,这才叫了她。 “啊。” “年年说你一直在国外,怎么听出来的?” “嗯......大概是乡音亲切吧。” “对啦,外面再好也好不过家里。”阿姨似乎哽咽了一下,“你妈妈看见你这样,心肯定疼死了” 妈妈... 顾随没有母亲的记忆,他记忆错乱很久了,就算没有,周献离世的时候他才八岁,快二十年了,应该也很模糊了。 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垂着眼没说话,倒是阿姨,一个人抹了很久的眼泪。 “唉,你看我,我年纪大了,你别跟阿姨计较啊。” 顾随抽了张纸给她,“哪里的话。” “这都快二月了,要是能在年前有所好转,说不定你还能回家过年呢,人啊不管走到哪,永远都得回家,是不是。” 顾随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书。 “您说的对。”
荆复月回来得不算早,大概是因为路途远,他还带回来了阿姨要的毛线。 他和顾随太多年没见,现在只是医患关系,并没有太多可说的,虽然请了长假,但也只是想更好地留意他的情况,平时还得需要阿姨多陪陪他。 医生来了之后和顾随进了屋,荆复月想跟上来,顾随反手就把门锁了。 他没回来那几天,顾随已经把这个锁研究透了,用起来十分熟练,估计再给他点时间都能用铁丝撬开了。 医生本来还笑呵呵的,给他看完之后严肃地要求他不要再出门了。 “好的,对了,他很担心我,我实在是不忍心,您就别告诉他了,我是学医的,我给他说。” “唉......” “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吃药的。” 这也是病人隐私,就算那个金毛是他男朋友,他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医生答应下来,又说了十分钟身体的重要性才走。 “我明白,身体最重要,您慢走。” 顾随一身胡说八道的好本事,全用在应付医生上了。 荆复月送完医生回来刚好赶上饭点,他叫了一声顾教授,见他神色如常,才放心地把药放到了桌子上。 “回来了,年年。” “阿姨。” 顾随瞥了一眼,“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在医院追着医生问个不停。” “怎么会,我自己就是医生,好了,我请了长假,你可别不吃。” 顾随对此感到有些意外,驳回了他的调换申请,却通过了他的长假申请,这人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能让顾渡强行将自己绑在他身边。 “辛苦了。” “我是你的医生,应该的。” 顾随手里拿着一团毛线,软软的手感很好,阿姨说要给他织条围巾。 “你怕冷,这个线可保暖了,织成围巾可舒服了。” “还好,家里很暖。” “那也得有,阿姨动作可快了,到时候你和年年都不怕冷了。” 季语不会这些,小时候荆复月和周旋久的那些围巾、毛衣,都是她织的,季语看他俩这么喜欢,也学着来,结果每次两只袖子都不一样长,只能放弃了。 “好吧,谢谢阿姨。” 顾随看阿姨织了一会儿,闻见厨房的味道过去看了看,锅里炖着汤,荆复月在看手机。 他问,“送我过来的人留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 “啊......那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真不是荆复月敷衍,那群人把顾随留在医院之后就走了,只留了一个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顾随沉思了几秒,问道,“那我的手机...?” “要做什么?可以先用我的。” “我不走,我只是需要交接一下工作,失联了这么久,我总得联系一下他们吧,我还是很负责的。” 荆复月终于扭过头来看他,眼底是极其复杂的情绪,最后在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下,递给了他。 “......” 顾随对着荆复月和阿姨,习惯带着礼貌的浅笑,但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僵在脸上,仔细去看,面部的肌肉也在抖动着。 - “感谢诸位对顾随教授的关注与担忧,云端集团现代替Cloud研究所作出以下说明: 多年来,顾随教授全身心投入在Cloud的研发事业当中,长期的工作压力,给顾教授的身体带来了极大负担。 上月24日,顾教授因疲惫晕厥在实验室中,已在第一时间进行相关治疗。 目前,顾教授已经暂停了后续所有的工作安排,处于修养状态。 集团会持续关注顾教授的身体情况,再次感谢大家对顾教授的关心。” 配图是一份纸质说明,落款是顾渡,新闻发布在三天前,但这份纸质报告的时间却是25日。 顾随盯着看了很久,像是出神,又像是在思考。 锅中的水已经沸腾,听见声音,顾随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荆复月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顾教授?” 顾随神情恍惚,缓缓抬头看向他。 “顾教授。” “......” 顾随的眉眼渐渐冷下来,他才刚进医院,顾渡就开始安排让他滚蛋,如果不是临危不乱,那他只好往早有预谋上想了...... 什么意思? 哥,我发病之前,你不是对我挺好的吗? “唔!” 好痛,顾随捂住脑袋,阵阵钝痛让他脸色发白,他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只觉得嘈杂,助听器辅助下的耳朵,还是和正常的耳朵有区别的。 好熟悉的感觉,每次发病前,就会是这样的感觉,他每次都不记得病因,但这次有荆复月在,应该会帮自己记住是因为什么。 头好痛,想起顾渡的脸就痛,看见荆复月更痛。 他谁都信不过,可是现在他身边只有荆复月。 似乎有模糊的画面在脑中闪回,太快了,捕捉不到,顾随觉得自己有点晕了。 血,好多血。 哪里来的,顾渡和荆复月的脸糅合在一起,他分不清哪些血是谁的。 “医生...” “什么?” 荆复月没听清,低下头离他近了些。 “我说医生!”顾随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低吼道,“去找个医生来!” 说完他高高扬起手,想扔掉手机,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又缓缓放了下来。 他根本没力气,荆复月轻轻拨开他的手,抱着他回了房间。 “没事了,没事了顾随,别怕。” 荆复月抽回了手机放到一旁,扶着他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出去。” 顾随摘掉了助听器,捂住脑袋蜷缩在被窝,将自己躲在柔软的庇护里。 “你——” “出去!!” “好,好,我出去,你自己待在这里,我就在外面,随时叫我。” 荆复月还没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顾随的后背,他不敢释放信息素安抚,担心Alpha之间的排斥会让顾随更加激动。 “...听不懂话吗?” 顾随急促地呼吸着,突然扭头瞪向荆复月。 他的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摸到了助听器,他颤抖着戴上,然后起身揪住荆复月的衣领。 “治好我,听见没有?!” 荆复月轻轻拍着他的手,耐心地哄他,“好,听见了,我会治好你。” “多久,说话!” “尽快,我会尽快。” “不行,给不了我一个准确的数字,那就是不行,你骗我,你根本治不好我,你骗我!!” 荆复月抬手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我没有骗你,我可以。” 顾随虚弱地推开他,疲惫道,“我不信你,送我去精神病院。” “你想被电疗?很痛苦的。” 荆复月将他搂进怀里,像哄孩子睡觉那样,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 “别怕,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现在该午睡了。” 顾随不喜欢别人的信息素,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更不喜欢荆复月,可是现在在他怀里,看着他反着光的头发,突然觉得很熟悉。 他的轮廓被光照得有些不真切,真奇怪,别人都是消失在黑夜中,他却像是要淹没在光中。 似乎在梦里,自己也见过一个这样的人,虚无,飘渺,明明近在眼前,却总是无法触碰。 顾随抬手,发觉原来这一次不是梦,他抓到了荆复月。 “雪。” 顾随喃喃道。 他觉得荆复月这个人恐怕真的是个傻子,他是个27岁的成年Alpha,荆复月竟然唱儿歌哄他睡觉。 “家乡...开满花......” 什么花? 顾随有些听不清歌词,荆复月的声音太小,他只能听见依稀的旋律,可他竟然真的有些困了。 真是疯了,他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医生怀里感到了安全感,真是疯了。 “这是...” 顾随想问问这是什么歌,但是他的头实在是太痛了,没有出声的力气了。 荆复月一直看着他,但依旧没有停,直到把他哄睡着。 “睡吧,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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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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