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介意啊。”闵珂看着那粉红色的床单,带蝴蝶结的被套,一看就是女孩用的床上用品。 即便在二楼,也能听到黎因母亲被林巧巧逗笑的声音,闵珂安静地听了一会,才说:“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你。” 虽然闵珂喜欢他这事,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闵珂从未说过喜欢你这三个字。 猝不及防地听见表白,黎因反应很明显,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脸上有些发麻,不敢看闵珂的脸。 “书房沙发其实也可以睡人,我经常在那睡觉。”黎因说,“不过晚上可能会有些凉,我给你拿多床被子。” 闵珂低声道:“好。” 夜色渐晚,除了花园处的几盏太阳能小灯还亮着,所有人都已歇下。 黎因躺在床上,总觉得睡不踏实。 虽然他经常在书房的沙发睡觉,但都是小憩一阵,要过夜肯定还是不够舒服。 闵珂好歹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睡沙发呢? 第二天要是让妈妈知道了,肯定要说他。 黎因总不能跟他妈解释,因为闵珂暗恋他,他要是非逼着人家跟他一块睡,会像一个毫无边界感,无视他人心意的渣男。 床头时钟针脚一分一秒地走动着,以往没觉得这钟如此吵闹。 黎因翻身坐起,忽然想到书房里没有装驱蚊器。 独栋就是有这个坏处,外面植物多,夏天蚊虫也多。 他翻出驱蚊水,来到书房前敲了敲门,书房门没关上,一敲便开了。 书房无人,黎因拿过来的那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沙发上。 黎因至三楼找到一楼,到处都不见人影。他快步回房,刚准备给闵珂打电话,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从卧室走到阳台上,二楼俯瞰而下,正是花园。 花园小灯光线柔和,照亮藤架和一旁的木质长椅,以及长椅上的人。 院子长椅是黎因最喜欢的地方,他时常坐在那里看书,或者夜晚观星。 院子里的花开了大半,香气浓郁,一道月色莹蓝地落在花圃中。 夜风鼓动着男生的衬衫,他靠在椅背上,与站在阳台的黎因四目相对。 落地窗的白纱被风吹起,掩住黎因半身,也遮住他的视线,等白纱再度落下时,闵珂已经走到花园中央,正仰头望着他。 黎因靠在栏杆上,拿手机播出号码。 花园里的闵珂拿出手机,放到耳边。他仰头望着楼上人,分明人在目光所及之处,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在院子里做什么?”黎因声音经由话筒,变得有些失真。 闵珂:“有点睡不着,出来坐一会。” 黎因指尖在栏杆上有节律地敲打着:“为什么睡不着?” 闵珂好像笑了,朦胧的夜色中,黎因看不清楚,听筒里传来男生清朗的嗓音,干净又直接:“在想你啊。” 黎因挑眉:“你上来。” 闵珂:“我不跟你一个房间。” 黎因微微俯身,半身都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放松垂落,摸到一片柔软的花。 那是种在一楼的木芙蓉,历经漫长冬季,终于在黎因手边开了花。 “没叫你来我房间,去书房。”黎因说。 书房陈设简单,除了书柜电脑,一张沙发,还有台钢琴。 像他们这样的孩子,自幼总该学一两门乐器,好像没学乐器,没个兴趣爱好,童年就有缺失。 闵珂推开书房门时,黎因正背对着他坐在钢琴前。 “这么晚了,弹琴会吵到阿姨吧。” 不知为何,黎因感觉闵珂的声音有些紧张。 他扶着琴盖回头:“放心,这架钢琴可以静音。” 等闵珂戴上耳机后,黎因打开琴盖,右手流畅地在琴键上随意地试了几个音符。 他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圆润饱满,在光下隐隐泛光,漂亮的指尖下,流露出来的旋律不像标准曲子,更像随意编织的即兴音符。 闵珂戴着单边耳机,一边是流畅的琴音,另一侧则是琴键敲击的机械音。 黎因坐在琴凳上的姿势并不端正,甚至光着脚踩踏板。 他背微微弯着,额发伴随着双手弹奏的节律,轻轻晃动,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又随意。 逐渐成形的曲子十分动人,似寂静无人的花园,月色缠绵,夜风流动,叙说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故事。 “这曲子叫什么?”闵珂的声音有些犹疑,似乎担忧影响这一刻的宁静。 黎因手指依旧在琴键上游走:“没有名字,你要起一个吗?” 闵珂抱着枕头,半躺在沙发上:“阿荼罗,你是在哄我睡觉吗?” 黎因弹琴的手一顿,产生不和谐的音符,闵珂听出来了:“你对每一个追求者都这么好吗?” “只是给你弹琴而已,算很好吗?”黎因反问道。 闵珂:“我看过你弹琴,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你在台上跟女生四手联弹,大家都说你们两个很配。” 黎因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闵珂声音变得有些慢,似乎困意涌了上来:“你穿着白西装,都说像婚服。” 说到这,闵珂似乎又清醒了些,掷地有声道:“我觉得不像,白色西装不适合你,不好看!” 黎因停下弹奏,至琴凳上侧过身,望着躺在沙发上的闵珂。 闵珂困倦地眨着眼:“怎么停了。” “真不好看?”黎因笑着,好像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闵珂整张脸都皱起来,像吃了颗酸柠檬。 少年人的喜忧,总是很鲜明,情绪来去如风,连嫉妒都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 闵珂十分违心道:“一点都不好看,虽然我喜欢你,但那件白西装的确不适合你。” 黎因摊了摊手:“好吧,本来还想给你弹多几首,现在没心情了。” 说完他起身,作势要走,睡衣下摆却被拽住了。 闵珂仰着头望他,那双眼睛让黎因想到了今夜莹蓝的月光。 要是追求是门考试,那闵珂大概率是不合格的。 “你生气了吗?”闵珂下巴靠在枕头上,小声道。 黎因:“你觉得呢?” 闵珂松开手,这时候倒不机灵起来,仿佛下午时很会说甜言蜜语,说出“学长把夕阳送我啦”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闵珂回答卷子不合格,但出卷人是黎因,监考官是黎因,打分的人,还是黎因。 “没弹琴哄过别人睡觉,你是第一个。”黎因说。 闵珂也很好哄,仅仅只是听到这句话,就已经高兴起来:“是吗。” 他重新抓住了黎因的衣服下摆:“书房的沙发确实不太好睡。” 黎因忍俊不禁道:“所以呢?” 他看着眼前这位本该不合格,却被充满私心的考官,批出满分成绩的考生。 考生闵珂好像毫无多余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睡个好觉。 “所以……能跟你一起睡吗?阿荼罗。”
第24章 小三岁,刚满十八岁的闵珂,不在黎因的择偶范畴里。 他自幼行事皆有规划,无论学习还是兴趣,亦或是人际关系,都处理得不错。 黎因初恋是高中学姐,那时他高二,女孩大他一届,长得漂亮又优秀,是艺考生,背着小提琴在校园里行走时,不知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 不过那段恋情十分短暂,学姐上大学后他们就分了手。 之后黎因谈的每一任女友,年纪都比他大,包括闵珂口中那位在校园联欢晚会上,跟他四手连弹的学姐,也是他的前任,虽然表演时两人已经分手。 闵珂刚洗完澡,穿着黎因的衣服,裤子对他来说有些长,为了不踩脏裤脚,他双手抓着拎起,露出脚踝,慢吞吞地走过来。 黎因靠坐床头,正在翻着书,闻声望去,看着这画面愣了好一会,一行放大加粗的字体,像PPT动画效果般缓缓滑过他的脑海——好可爱。 明明不是他的理想型,甚至连性别也不符合,为什么会觉得可爱呢? 闵珂单膝跪在床上,准备上床,察觉到黎因的目光,忽然笑了:“在想什么?” “在想……这种感觉就像拟合种子萌发数据时出现的离群点——它不符合任何已知条件,却真实存在。删掉它不合理,解释它也无解。只能反复验证,直到不得不接受它的存在。” 黎因合上书本,发出沉闷一声。 闵珂神情茫然:“你……是在复习功课吗?” 黎因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放松躺下。 非理性的喜欢打破了他的认知,但大自然本就不完全遵循规律,变数随处可见,连山间风向都有偏差,又何况是人类感情。 他没打算给闵珂解释,只把被子拉至下巴处,双手与腹部合十,闭上双眼:“睡吧。” 虽然闭上眼,但仍感觉闵珂看了他好一会,才伸手关灯。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放大,闵珂身上若有似无的木香,弥漫在空气中。 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香? 次日醒来,黎因感觉颈项处毛茸茸的,胳膊上压了个脑袋。闵珂整个人都要蜷缩在他怀里,像是畏冷的小动物,双眼紧闭,呼吸声很轻。 黎因睡觉非常规矩,几乎睡前什么姿势,醒后依旧什么姿势。 大概率是闵珂睡着后无意识挤来他这边,半梦半醒间,黎因把人揽进怀里。 胳膊被压得又酸又麻,他艰难地动了动,将闵珂惊醒了。 黎因低头,恰逢闵珂睁开眼,在极近的距离中,他们对上目光。 闵珂带着初醒的懵懂,睫毛很慢眨了一下,那对蓝玛瑙似的珠子,在清晨阳光下,被弯起的眼睫掩住了大半。 闵珂冲他粲然一笑:“早安,阿荼罗。” 心脏骤然停顿了一拍。 这不符合逻辑。 黎因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浮现各种数据曲线,心率图、荷尔蒙水平、神经递质信号传导,全都在偏离正常值。 闵珂发现自己枕在黎因的胳膊上,他们的距离过于暧昧,脸都红了,正准备起身,就听见黎因说了声:“别动。” 闵珂撑住上身,困惑地向黎因投来目光。 黎因慢慢地收回僵硬发麻的胳膊,甩了甩。 实际上这声别动,是他对自己说的。 不动,他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理智。 闵珂歉意地按住他的胳膊:“抱歉,我睡觉有点不老实,是不是压麻了?” 黎因感觉胳膊的皮肤都好像变得敏感,他下意识抽回胳膊,翻身下床:“没事,我先去洗漱。” 发麻的胳膊分明是右手,却莫名觉得左边心口的位置也在阵阵发麻。 等黎因洗漱完毕,闵珂已不在室内,床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下到一楼,只有林巧巧正翘着一条腿,边吃着葡萄边看电视:“你们昨晚睡得很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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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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