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寂,却有一股活尸般的腐烂气味传来。又臭又腥,像是死在海里又返回陆地。塞维斯知道那是他心底散发的恶臭,这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 一项错误基因的传承仪式。 见塞维斯注意到他。克里.拉威尔咳嗽起来,把宿醉后的浓痰吐在杂乱的垃圾上面。 也许是因为常年赌博,他的眼神总有一种贪婪感。 “妈的,最近运气不好。”他叫嚷着,眼睛更凸出了。“上学有什么用?不如去码头搬货赚几个钱。” 拍着肚子,克里有些饿了,眼睛转动一周,仿佛一摊肥肉里镶嵌的两颗鱼眼。 “别忘了去你同学那里打工,那可是个好孩子,愿意给你这样的可怜虫一份日结的工作。”克里喘息着酒气,脸庞似乎在融化。“又没钱了,真是的,只要让我赌赢,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嘟嘟囔囔地走了。 塞维斯仿佛没有听见那些话,挂好衣服。回到屋中,从柜子后拿出藏好的面包吃下。 每周休假,他都会在赫特家的铺子打工,是一家糖果店。 只有赫特家能照顾他的多种条件。休假才能工作,需要日结,管每日的三餐等。 尽管这份工作需要他忍受屈辱,可是他需要钱来填饱肚子。 他的父亲,这个臭酒鬼。带不回半个子,甚至常常要从他这里抢走一部分钱。 明日正是休假的日子,他会出现在那家刷着绿漆的「甜蜜糖果屋」。而赫特也会在最不恰当又讨厌的时机出现在那里。 塞维斯躺在床上,心灵深处涌上的疲惫,几乎瞬间夺走他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无力再去活动身体,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仿佛空气中的水汽与寒意,能变成某种实质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破碎消散。 塞维斯闭上眼,迟缓地抬起双臂伸向半空,似是在触摸什么,又似想要抓住什么。 反抗... 一只寄居在海螺里的寄居蟹,该如何反抗能轻易夺走它一切的大海? 这更像是说给愚者的笑话。 翻身将脸埋进被褥,倦意将他拖入短暂平静的梦中,黑夜吞没一切。 又一日清晨,是个好天气。不燥热的阳光透过玻璃吻在他的眼皮。 塞维斯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珠被阳光晒得透亮。 他起床洗漱后,盯着镜中睡了一夜,眼下依旧发青的面孔。将双手撑在洗手池旁,喉咙滑动几次,似乎是想要呕吐。 捂住嘴,忍了又忍。塞维斯带着苍白的脸,背上挎包向位于肯迪斯街道的糖果店走去。 一路上的柔和阳光,无法温暖他的身体。咸腥的风似乎要带他归于海底。 纵使脚步拖沓,他依旧是走到糖果屋前,对另一位员工点点头。套上印着标识的围裙,塞维斯准备好展开一天的工作。 近乎诱哄地逼迫自己挂起微笑,亲切将装满糖果的袋子递给对方。 时间悄然逼近正午,塞维斯嘴角已经僵硬。他流了许多汗水,黏腻地让衣服贴在背部。 他与另一位员工打声招呼,拿着毛巾走到库房。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刷毛巾拧干,而后擦拭胳膊和躯干的汗水。 库房比较阴暗,只有最上方有几面小窗,可以让阳光进入,却不至于提高这里的温度。 架子上面堆放许多制作糖果的材料,以及一些成品糖果。 塞维斯扶住墙壁,拿着毛巾的手垂落。他将额头抵在手背,沉重压抑的喘息从他口中一声声吐出。 他很累,不是身体。心脏上仿佛缠绕许多锁链,另一头连接他的四肢。要将他坠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个绝对爬不回人间的地方。 身后响起极轻的脚步声,像是一只猫,优雅地踱步而来。 塞维斯面无表情地扭过脸,是赫特。他穿着灰色宽松拖地的裤子,一件黑色的松垮背心。双手慵懒地插进兜里,眯着眼睛看他。 “不舒服?”他问。 并向塞维斯走去。 “你的身体真差,没有好好吃饭吗?”扫视塞维斯单薄的身体,走到他背后,拿过毛巾打量。 塞维斯抿紧唇不说话,这座小镇很少有人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真倔。”赫特笑了声,蓝色发尾卷曲地跳动着。他盯着塞维斯的眼珠,视线下移到他苍白缺失营养的嘴唇上停留,喉结滚动。他再次垂下目光,看向瘦弱的腕骨。 突兀抓住塞维斯的手腕,后者身体一震,想要甩开却被赫特用力握住。 “别这么紧张。”他说:“我只是看你不方便。” 他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塞维斯掌心,手腕,胳膊。就像给自己心爱的宠物打理毛发。 他的触碰,让塞维斯皮肤冒出细密的疙瘩,胃部涌现一阵阵的恶心感。 他的手臂在颤抖,紧紧咬住牙齿。 赫特不在意他的反应,这是一只没有牙齿和利爪的猫咪。无论作何反应都很可爱,不如说,他很享受掌控他的感觉。 将双臂擦拭干净后,赫特解开围裙带子,掀起塞维斯上衣。看着裸露出来的苍白皮肤,瘦弱得没有一点肌肉的痕迹。 塞维斯想要拽下衣服,他厌恶被赫特注视。他的眼神淫秽而肮脏,仿佛他的身体在他面前一直是赤裸的。 可赫特力气很大,不是他所能反抗,更何况...他需要钱。 短暂的挣扎很快归于平静。 赫特满意地勾起唇角,有些干渴。 上衣被拉扯到脖颈处,锁骨突出,平坦的胸部处,粉色的乳头小巧诱人。 赫特攥紧毛巾,忍耐着按在塞维斯腹部,缓慢地近乎爱抚一般地擦拭。 赫特的视线离不开那对粉色,手逐渐向那处接近。塞维斯突然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将衣服拉回。绕过他,想要离开。 赫特愣了下,不满地张开双臂挡住塞维斯。手上用力将他推向墙壁,沉重的一声闷响,塞维斯疼得皱眉。 手指抵住墙壁,赫特将塞维斯圈在怀中。 “我好心为你擦拭身体,你怎么可以逃跑?” 赫特低头,听上去活跃的嗓音,却暗含残忍的凌虐意味。 他抓住塞维斯的后发,让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凑到塞维斯耳旁,吐气:“你这样太过没礼貌。” “你父亲没有教过你吗?” “噢!”他懊悔地耸肩。“我忘了,你的父亲是个烂赌鬼,把你抵在这里。” 他低低地笑起来。“塞维斯,你是属于我的。” 张开嘴唇,想要咬住塞维斯的耳垂。“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第四章 无家可归 随着灼热的吐息逐渐逼近,塞维斯忍无可忍。单是想到他的嘴唇会触碰自己的身体,他就已经恶心的想吐。于是塞维斯用尽全力将头撞向赫特下巴,疼痛中胃部涌上酸水,他跌跌撞撞的一路干呕,向外跑去。 “嘶...”赫特下巴通红,疼的惊呼,眼睛不停流出泪水模糊他的视线。 不敢触碰胀痛的下颌,连连眨眼驱散泪水,眼前视线晕眩。 赫特甩了甩头,盯着塞维斯向外逃离的身影。“真不听话。” “你又能跑到哪里去?除了我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收留你吗?” 偏过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赫特冷笑:“流浪狗可没有权利自己选主人。” 他并不急于追捕塞维斯。赫特明白,这只可怜的小狗无家可归。 哪怕此刻还能呲牙反抗,试图咬他的指头。但很快现实就会逼迫他回来,跪地求饶。 从架上袋中取出一颗糖果,打开彩色糖纸放入口中,舌头拨弄圆滚滚的糖球,仿佛拨弄的是塞维斯的身体。 赫特轻碰下颌,低声笑起来。 冲出库房,塞维斯脱下挂脖围裙丢在桌面,不顾店员惊诧的目光,拼命跑出糖果店。 阳光照在身上的一瞬,视线一晃,他踉跄着差点摔倒。 站稳身体,恶心感再也压不住,塞维斯走向一旁过道,撑住墙壁低头干呕。 吐了一会儿,擦擦嘴角。塞维斯用掌心揉搓耳朵,腹部,像要把残留的触感擦净。 后背撞在墙面,仰起头看向墙壁间拥挤的天空。蔚蓝,纯洁,看不见白云,只有窄窄的蓝色被这过道裁成细长的丝带。 塞维斯失了神,额头虽然痛却抵不过口中古怪的味道,让他又恶心起来。 伸出手,一缕阳光越过墙头,投入他的怀抱,温柔的亲吻他的指尖。光束中,起伏的灰尘围绕他,照亮塞维斯眼底的光,却又刹那间熄灭。 他反抗了。 看着双手,心底那块沉甸甸的巨石依旧压在他的心脏上方。可一抹绿色悄然钻出,长出嫩芽。 他失去这份工作,也失去能短暂维持生活的钱财。 再想找到合适的兼职会很困难。但是...他不想回去面对赫特。 他就像散发恶臭与糖果甜腻味道,烂泥聚集在一起的可怖怪物。 只不过稍稍接近他,就让塞维斯忍不住想要呕吐。 双手握拳挡住脸,他不知在向谁祈祷。 这座小镇没有属于他的落脚处。他是雨燕,在风中,雨中,雷电彩虹中,肆无忌惮的飞翔。 落脚只有死亡。 他别无去处,只能回家。 从一个怪物到另一个怪物的家中。 塞维斯低着头,麻木的向阿伦大道走去,距离不远,很快就看见熟悉的房屋。 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推开那扇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勇气或者别的什么。 就算拖到晚上回去,失去工作的事,赫特也会想办法告诉他父亲。 推开门,克里睡眼惺忪的抱着酒瓶倚靠在沙发垃圾堆里,打着瞌睡迷糊的盯着电视上的黑白人影。 举起酒瓶,咕噜咕噜咽下几口,他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钱呢?” 塞维斯沉默,视线从山脉般的垃圾上掠过。“工作没了。”他补充一句:“钱也没有。” 饮酒的动作停顿,猩红的鱼眼在眼眶内游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克里一下一下拍着肚皮。 “怎么回事?那可是个好孩子,你做什么激怒别人?” 塞维斯握紧拳头:“我什么都没做。” 是的,他什么都没做,命运擅自将这世界的一切肮脏与不堪,强行加注在他的身上。 克里又喝了一口酒,看上去很平静,只是挤着眼睛,让它快从眼眶掉出来。 塞维斯额头的红肿清晰可见,他当然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需要钱,只有钱才最重要。 忽地,他举起酒瓶砸向塞维斯。“废物!”他大喊:“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酒瓶砸在塞维斯肩膀,剧痛瞬间蔓延向心脏,痛得他弓起腰身。 酒瓶摔在地面,滚动几下没有碎裂。 “我不是告诫你要听人家的话吗?”克里气得大口喘气,脸颊始终有两团红色。“除了赫特家还愿意收留你,还有哪家店愿意你这个废物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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