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山荒岭里哪会有那么多车,除了拉碎石头和材料组件的大卡车,谁还会来山里? “艹。” 常羽骂了一声,知道是他哥让人来堵他了。 他急急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入岔路口穿入小道,直至把人甩在车后。 这时,手机信号变差,开不了导航,他放缓车速。 忽地车前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常羽赶紧刹车,却发现只是一只黑猫。 他扶着方向盘喘了口气,正欲离开的时候,车轮不知道卡在哪里了,他一点点踩油门,眉心拧得越来越紧,就在他即将松脚的时候,车子猛地冲上前,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墙上。 嘭! 常羽被安全气囊顶了一下,汽车随着撞击声而停止。 他揉了把鼻梁,口中低声咒骂了一声,推门出去查看情况。 车撞的不是墙,而是人家家大门口的石狮子,常羽看了几眼,车头撞碎了石狮子脚上坐着的小狮子,一头卡在车灯里。 而这辆越野车在经过撞击之后,仅剩另外一个车灯在孤零零闪烁,引来山间的蚊虫在车灯下疯狂飞动。 他烦躁地咬着烟头,猩红的光在黑暗中闪烁,另外一只手去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 “喂,苏泉,我这里遇到——” 对面的人干笑着打断他:“小、小羽啊,你要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大晚上的就不要乱跑了——” 常羽弹烟灰的手一顿;“什么?” 苏泉压低声音:“那个、你哥找上门了……”他声音忽然又大了,“你哥就在我旁边,要不你们哥俩聊两句?” 常羽听见手机里苏泉在对旁边的人笑,一阵窸窣声传来,常羽还没做反应,就听见他哥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回去。” 语气严肃。 常羽想起白天给常青肃打电话时,对方戏耍他的举动,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凭什么回去?” 常青肃沉下声:“常羽,不要让我亲自去捉你。” “有本事你来!”常羽听见他哥又用他一贯讨厌的语气威胁命令他,当即顶了回去一句,反手挂了电话。 常羽面无表情地捧住手机。 正当他想下一个联系谁的时候,一片漆黑中左右两边的檐下亮起了灯笼,面前紧闭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来的是个年轻人,看着有二十七八,上身穿着白T恤,外面套着一件短袖衬衫,下身是灰色长裤,似乎刚洗完澡,身上还裹挟着水汽,带着潮意滴水的头发被随意撩了起来,露出锋锐俊朗的眉眼。 两人目光相撞,常羽这样见惯了样貌好的人都忍不住惊艳,后脊梁酥酥麻麻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心中敲响警钟,想挪开目光,却被对方漆黑的眼睛吸住,愣怔住了。 直到手上传来刺痛,常羽回过神,甩手扔掉烫手的烟头,抬脚在地上两下。 他很是诧异:“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居然还有人住……” 男人盯着他看了眼,目光落在常羽后腰的车上,声线出乎意料地沉稳,不急不恼很是沉静文雅:“你撞的?” 第2章 这是一句废话,很显然是了。 常羽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对方的态度显得自己最开始那一句吐槽十分幼稚。 他当机立断:“多少钱?我赔。” 男人没有立即开口,先是缓缓走来,蹲在车前查看,时不时上手检查。常羽本来也想跟着蹲下来一起查看,但一嗅到对方身上带着山茶花的香味,他就止住了脚步,后退了一步。 他对山茶花过敏。 当年家里有人过年时送了一盆山茶花,当天晚上他浑身起了疹子,最后查出来,是对家里那盆山茶花过敏。 但这人看样子是刚洗完澡,香味许是沐浴露散发出来的,多由香精制作,不是真的山茶花。 常羽松了口气,但也没再靠近,他瞥了眼男人紧蹙的眉头,低头继续看手机。 “你算算吧,多少钱我赔你。” 他低头去点开自己的银行卡账户,看着账户上那一溜的数字,心中吹起了口哨。 他被扔进山里,前几天还想着这钱没处花,没想到今晚上就花在赔钱上了。 男人俯下身仔细查看,久久没有说话,常羽在旁边站着被蚊子咬了好几口,耐心直线下降。 “一百万够不够?别检查了,我赶时间还有事。” 常羽抬了下下颌,示意人把卡号报一下,他把钱转过去。 男人沉默着,偏头看着常羽的目光带着审视。 常羽拧了下眉:“我真有事。先把钱转给你,到时候不够的话,你再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好。” 很简洁的一个字。 常羽心说这人还挺拽,他给这么多钱,眼都不带眨就敢收,他哥公司楼下快两米高的石狮子都不到一百万,这门前石狮子不算大,给一百万绰绰有余。 * 把钱转过去之后,常羽盯着对方名字的‘钧’字看了两秒,慢悠悠地收回手机就打算离开。他试了一下,除了车的模样有碍观瞻,但还能开。 他顺便问了男人的路,转着方向盘就掉头离开,在即将转进另一个巷子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 昏暗的灯笼给男人渡上一层红光,男人依旧蹲在石狮子旁边,用手去拾起小石狮子的碎石块。 常羽毫无波澜地收回目光,一门心思去开车,顺着男人说的路线走。 十分钟后,他离开了荒村,二十分钟后,他被他哥的人逮住了。 半小时后,他被送上了山顶。 常羽天黑跑出去,四个小时后又被逮了回来,要不是常羽回来之后不知道被什么毒虫子给咬了,脖子和胳膊上起了疹子,常青肃早就上山亲自来揍他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常羽的银行卡全停了,连手机都被人换了新的,上面唯一一个联系人只有他哥。他平时又没有记电话号码的习惯,故而一个朋友也没了。 如此,他便成了一毛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常羽醒来之后心里难受的厉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举起沉默的反抗大旗。 但他哥惯会治他,一个电话打下来,他不接电话,主管就在旁边举着常青肃打来的电话,点了外放。 “你在山中的表现会计入你的工资考核以及是否下山休假,陈主管会看着你,你要是再惹是生非,你一辈子就待在山上吧!” 电话里的声音很清晰地穿入常羽的耳中。 陈主管在常羽愤怒的目光中,讪讪地笑了。 常羽呛声:“怎么?我在山上是坐牢呢?” 常青肃在听见常羽生龙活虎的声音之后就挂了电话,常羽怒气暴涨。 “找你亲弟弟去吧!我常羽不稀罕!” 陈主管赶紧收回手机退出门外,逃离战场。 * 常羽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不多,印象中时常是一个女人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没一会就红了眼眶,男人下了班回来,就把妻子扶进楼上的卧房。 他坐在客厅的落地窗下把玩窗帘,男人从屋里出来,站在楼梯上看了会他:“以后你要是没事的话,不要去你妈面前待太久。” 爸妈都不能粘着,再加上常家管得严,家里的保姆只会沉默做事,很少跟他说话,于是他只能黏上他哥,一见面,他必拉上人说上好久。 后来他哥高三住校,常羽虽然才初二,也缠着家里人办了住校,这才有了其他朋友。 可以说,他是他哥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如今着脾气,也是他哥纵容出来的。 但常子显回来之后,他哥就处处挑他刺。 - 晚餐常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常老爷子也从老宅里过来了。 常羽回来的时候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 他洗过手就赶紧去餐厅,还没走到地方,他脚步一顿,看见常子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常青肃听见脚步声,似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常羽没注意,只盯着常子显屁股底下的椅子。 常青肃:“愣着做什么?过来。” 常羽垂着眼过去,一个人坐在另外一头。 吃完后他等众人先走,自己慢悠悠回房间,一出拐角,见常子显在楼梯口等他。 “二哥。” 常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想多搭理。 “今天那位置是大哥让我坐的,我也是刚知道的是你的位置,你不会生气吧?” 常子显比他还小两岁,大学刚毕业一年,一脸纯真无邪还真能把人唬住。 常羽嗤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常子显的下巴:“别跟你二哥我玩心眼,亏欠你的是常家,不是我。” 艹。 去你妈的。 那一直是他的位置,那也是他哥。 常羽面上假笑。 常子显说:“二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大哥。” 常羽带着火气转身就去了楼上书房,与常青肃对峙。 那天正下着雨,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常羽站在三步之外把话问出口。 常青肃冷淡地对他说:“你跟弟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我跟他计较?!你怎么不说你的好弟弟怎么挑衅我的!” “他没说谎,这算什么挑衅?” “你管着手下几千号人,真看不出来你弟弟是什么样的?” “住嘴。” “我凭什么——” ——啪! “谁惯的你——” * …… 常羽从梦中响亮的一耳光中惊醒,浑身汗淋淋的,口中喃喃着‘谁惯着我’。 他闷热得厉害,按了两下床头柜上的风扇,发现风扇坏了,不吹风。 他连薅了几张卫生纸,把脖子上黏腻的汗擦掉,身上的疹子刚好,坠着汗水的皮肤白的发光,发丝像藤蔓一样黏在额头上。他受不了,拿起毛巾和大裤衩子就去冲澡。 冷水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缓解了身上的燥热,常羽站在淋浴下没动,脑海中又想起方才做的梦。 靠不住的。 他父母不喜欢他,他哥哥因为常子显把他扔山里,自己在这还不知道要呆多久。 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最开始到常家的时候,没有人跟他说话,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等着他们施舍一个眼神、一句话的时候。 常羽眼眶红了起来,他关上淋浴,简单地擦了一下就出去了,正要去摸出烟盒,却发现烟盒里的烟没了。 他安静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山上包吃包住,但是额外的东西都需要自己花钱买,他一毛钱都没有。 他没有烟瘾,平时抽的不多,只是心烦的时候会点一根,此时手边没有烟,才意识到原来烟瘾这么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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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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