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吗?”徐弋阳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喝完最后一点水漱了口没话找话地问道,“不是还有一包吗?” 那木日摇摇头,“我不饿。” 那通电话令他食欲全无。 “走了走了,下面车动了!”徐弋阳兴奋得往山下指,亮成一排的红色车灯终于有了向前的动静。 那木日发动车子,眼神望向远方,心却沉了。 大概是收到了老板的指示,他们的车一进到停车场,Alan便候在了大门口。 徐弋阳在看到酒店顶上巨大的招牌时才真正意识到,此行结束梦该醒了。 那木日把东西拎下车,准备送徐弋阳进去时,却被拦在车旁。 “就到这吧。”徐弋阳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疏离,那木日听得揪心。 “就到这吗?”那木日还想送送。 徐弋阳伸出手制止他,沉吟片刻后,略带颤音地说道,“我这两天很开心……那木日,谢谢你。” 那木日本就话不多,现在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离别近在眼前,喉咙口却像是被塞上了棒槌。 “那木日,我走了。”他接过那木日手里的包,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以后还来吗?”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有挽留,有不舍,有期待…… 徐弋阳驻足回头,“你还在吗?” “在的。” “那我来。” “好。” 说完,那木日扯开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朝徐弋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徐弋阳同样扯开嘴角,可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最后他还是转过了身,朝着更光亮的地方走去。 “再见。” 那木日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别。 “徐总。” Alan面无表情地同徐弋阳打招呼,在对方失联的五十多个小时里,他已经想好了未来的结局,现在再看到徐弋阳,就仿佛他是突然诈尸的前东家,根本不想多花时间浪费感情。 “宋词,对不起……” “徐总,没必要。”Alan礼貌地回绝道,“回来就好。” 徐弋阳在进酒店后打开了手机,接踵而至的信息瞬间轰炸,一分钟后,才彻底消停下来,徐弋阳先通过了那木日的好友申请,然后粗略翻看一下,这两天打他电话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位总助。 “对不起,我可以补偿你的。”徐弋阳愧疚之余还有些感动,无亲无故的人对他最上心,怎能让对方寒了心,“你想要什么?”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词,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店走了,是我不对,我向你诚恳的道歉。” “电梯到了,徐总拿好房卡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说罢,Alan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徐弋阳忙跨出一步拽住Alan的手臂,“宋词你别这样,你想要什么?车、钱、股票?或者升职加薪,只要我能给的,你都可以提要求,只是希望你别和陈鸿宇透露太多。” 宋词闻言彻底被激怒,打工人的怨气冲上来,他甩开徐弋阳的手,目光锁定对方。 “徐总,你一声不响地偷溜出去,置我于何地?你以为我是真出来陪你吃陪你玩的吗,呵……你太异想天开了吧?” “是陈总开了工资让我在这跟紧你,你就是我的工作!你不见了,我当然比你妈还担心!你以为我想给你打那么多电话吗?你以为我想跟你呆在这破地方吗?你以为我乐意天天和你看什么太阳月亮星星吗?我只想好好完成工作!因为你好好的意味着我才能好好的!可以继续领着薪水呆在公司里,可以付得起一个月五千的房租,可以给老家的房子还上贷款!” 徐弋阳被他一长串不带标点似得话吼懵了,可Alan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近一步走到徐弋阳鼻子跟下,愤恨地说道。 “徐总,我何尝不知道我叫宋词?可我在工作的时候只能叫Alan,你想通过一个名字向我证明什么?证明你是我的朋友?哈哈可笑至极,你总是有一种自以为是的天真,徐总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别试图来共情我们这些打工人的心境。” 徐弋阳忙不迭否认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Alan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直接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还有,你自作聪明说要补偿我,你补偿得了吗?从你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起,我的饭碗就已经丢了,还说不要让我多说?徐弋阳,我求你动动脑子想一想,你怎么可能翻出陈鸿宇的掌心,你不过是根任他愚弄的木头罢了!他早就知道你去了哪、做了什么、和谁!” “怎么会……这样?”徐弋阳就像被当头棒喝,喃喃说道,“陈鸿宇为什么会都知道?” “你是个病人,他当然要对你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Alan吐出来后心里畅快不少,他后退几步朝房间走去,对着身后发愣地徐弋阳叮嘱道,“徐弋阳,回房间再慢慢琢磨去吧。” 徐弋阳目视着Alan走进去关了门,徒留他一个人傻站在走廊里。 手机震了震,陈鸿宇发来了微信。 ——到酒店了吗? 徐弋阳哼了一声笑笑,陈鸿宇到底在伪装什么?
第12章 巴音布鲁克的最后一夜,徐弋阳突然想通一些事情。 他好像一直在随波逐流地生活着,听从别人的安排,也不太考虑以后,没有主见不爱折腾,似乎是一只从没爬出过糖罐子的小蚂蚁,等着别人投喂。 浅薄的社会经历让他第一眼就被陈鸿宇这样的人吸引——高知海归,八面玲珑,实力雄厚。 徐弋阳慕强且颜控,即使对方手段狠辣城府颇深,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深陷其中。 他们之前有过很多身份,炮友?情侣?包养?夫夫…… 徐弋阳闭上眼,宋词说的那些话,直搓心头痛处,没错,他就是根木头,任人愚弄的木头。 徐弋阳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白日下的岸口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正在看不见的黑夜里蠢蠢欲动,假象罢了,是陈鸿宇在哄骗他。 还没回陈鸿宇的消息,徐弋阳吞了苍蝇一样打下一段话。 ——你动过我手机? 两千公里外的上海,陈鸿宇看到新消息,他朝亮起的手机屏幕冷笑一声,接着摘下眼镜按住眉心,暗道某些人不识好歹。 ——怕你遇到危险,不要再吓我一次了。 徐弋阳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一次,也懒得在网上你来我往打太极,于是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找陈鸿宇问个清楚。 他是糊涂账,但陈鸿宇却是精算盘,自己正被人耍得腾腾转。 没与那木日重逢的时候,半年说过就过了,虽常觉缺憾但也不至于刨根究底;可偏偏就是今晚,他想他想得睡不着。 那木日说“我们不仅仅只有拍照的关系”,所以,他们之间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徐弋阳不敢多想,怕是一场误会,也怕自作多情。 闭着眼却浮现出那木日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袭海蓝色的蒙古袍,骑着白马在广袤无垠的旷野上驰骋,手里的马鞭在风中甩出劲脆响亮的音爆,亘古不变的雪山沐浴在盛大灿烂的金光之下。 那木日是这天地之间最鲜活的点缀,他跑到徐弋阳跟前,笑着朝他伸出手,满眼都盛满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骄傲。 那木日问他,“要上来吗?” 徐弋阳倏然睁开眼,乍现的片段真实到让他不寒而栗。 一瞬间,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回忆还是想象,错乱之下,脑侧的神筋抽抽地疼,好几天没吃药的徐弋阳翻过身从包里摸出一版药,囫囵吞了下去。 他想,一定要快点记起来才好啊。 把车开回草场,那木日喊来弟弟一起拆防滑链,下过雪气温骤降,夜晚的巴音布鲁克冷得让人心里发慌。 起风了,额前一绺碎发遮住眼睛,那木日低头蹭了蹭手肘继续干活,布日古德见他不苟言笑,但是手上动静贼大,猜他这次出去一定是没捞着好处。 “哥,你穿太少了。”布日古德对他单薄的冲锋衣缺乏信任,“我进去给你拿件皮袄。” 那木日只是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布日古德吐吐舌头觉得自讨没趣。 厚重的皮袄压在那木日肩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壮硕一圈,他快速拆完防滑链,抬手扯紧皮袄领子慢慢站起,靠在车门上掏出烟盒,点了一根。 嘴角的火星子明灭,是漆黑草原上渺小的一点,那木日猛抽几口后,把烟盒递给布日古德。 “抽吗?” 兄弟二人一起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那木日连着抽了两根,再想拿时被拦下了。 “哥,你别和家里说我跟你学抽烟。” 他比那木日小了两岁,刚大学毕业,阿爸和妈妈还把他当孩子看。 那木日沉寂了一会,说道,“那你也别和家里人说我喜欢用不着的人。” 布日古德明显听出他话里有话,旁敲侧击问了一句,“还没追到手吗?” “追不到。”那木日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遥远的星河,叹息道,“明天他就要飞走了。” “走了又没关系,不是有联系方式吗,你去找他。” “他有对象。”那木日淡淡地说道,“找到了又能怎样?” 轮到布日古德大吃一惊,“有对象?有没有搞错啊,他、他他……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不知道。” “哥,我劝你还是趁早放手,他有对象还和你纠缠不清,就是人品问题。”布日古德终于明白所谓的“用不着”原来是这意思,忍不住劝那木日早日看清对方,“不值得,再喜欢也不值得。” 那木日闻言,替徐弋阳解释道,“他对象也是男的,瞒着他在国内娶了老婆,据说还在备孕中。” “啊?”布日古德嘴张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么复杂?那他怎么不和那渣男分手?” “那男的有钱有手段,两家人之间还有生意往来,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 那木日也是在认识徐弋阳之后才懂,摊上陈鸿宇这样的渣男就像身上粘了张狗皮膏药,想甩也甩不掉。 布日古德被刷新了三观,汉族人就是敢想敢做,换做是他的话,这辈子都干不出这种骚操作。 “那……他这算不算骑驴找马啊?” 那木日心有不甘,盯着地上两根烟头出神。 “哥,也不是……”布日古德欲言又止。 那木日瞅了他一眼,“不是什么?” “也不是非他不可。” “没用。”那木日脚踩着将烟头彻底碾碎,“起风了,进去吧。” 次日晚上九点多,飞机落地上海浦东。 这一路,Alan和徐弋阳没怎么沟通,两个人哪怕坐在一起,都是各玩各的手机。徐弋阳是觉得对方现在肯定视自己为搅屎棍,还是少说话免得招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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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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