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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伤了，是被落下的扇灯砸伤的，小腿骨头瞬间破碎了，就好像有无数条钢针刺穿了进去，稍微一动都带着难忍的疼痛。 他刚早上做完手术，转眼就看见张忍来了。 张忍把浓密的胡子剃掉了，只戴上一顶灰色的鸭舌帽，露出一张清爽而帅气的脸。 “你现在怎么样了？”张忍问。 这是他年少时唯一的挚友，现在一看，却觉得陌生。 “张忍……” “嗯？” 郑愁慢慢地把头转向他，“你当初为了让我对付叶利琤，让谭警官找上我，只是为了你弟弟吗？” 张忍一顿，轻轻地点头。 “只有这个理由？”郑愁盯着他的双眼很锐利，嘲弄一笑，“真的不是因为你知道叶利琤是沈筱隐的堂哥？” 张忍的拳头藏在椅子下握得很紧，嘴唇微微一动，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沈筱隐来找过我，你知道吗？”郑愁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看起来并不喜欢我，我想，叶哥如果不在的话，他应该会杀了我。” “郑愁，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让你受……” “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张忍，”郑愁截了他的话，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一直都在替你伤心，伤心了很久，直到现在你因为要对付别人才找上我，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 “郑愁……” “我不想见到你。” “我把粥放这里了，你等会记得把它吃了。” 张忍把买的粥放在病床头柜，转身要走时，他脚步一停，语气有些难忍的凝噎，“对不起。” 郑愁又累又疼，只得睁眼看天花板。谭警官给他发过信息，让他好好养伤，他会全力去搜查叶利琤。 他没办法入眠，只好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电视上的新闻。 是关于昨天别墅火灾的。 他睁开眼睛，看见他和叶利琤住的房子已经被烧成了废墟，转眼就是一个女主持人正用她那圆润清亮的声音报告此事件，“在警方极力搜查中，一火灾现场已经发现两具被烧死的尸体，经过法医尸检鉴定，死者为别墅主人以及纵火犯……” 郑愁猛地坐起身，他的手在颤抖，甚至连五官都似乎不受控制的战栗着，他拔掉手上的吊针，一瘸一拐地跑到走廊。 可走了一半，方瑞延发现了他，把他拦住了。 “郑愁，你在干什么？” 郑愁猩红的双眼盯着他，一手把他推开，“滚开。” 方瑞延往后退一步，又强行按住他的肩膀，滚动着喉咙才问：“你知道了？” 郑愁已经没了理智，他往方瑞延的脸揍了一拳，低怒道：“你昨天不应该拦着我，你凭什么，”他说着，到后面是带着崩溃的哭腔，“不让我进去？” 方瑞延摸了摸脸，气得磨牙，“你真进去就死了，别说你会被烧死，就算房盖压下来都得把你压死。” 郑愁眼眶逐渐通红，连嗓音都带着细碎的颤抖，“滚开。” 方瑞延刚拉住他，又被他一拳揍过去，怒道：“郑愁，我和张忍都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不要像个疯狗到处咬人。” “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吗？”郑愁的情绪逐渐崩溃了。 可这里是医院，本来不允许喧喧闹闹的，护士刚走过来，正要制止他们时，方瑞延把警察证拿出来了，“抱歉。” 他刚和护士解释完，就看见郑愁已经离开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好先帮他办理离院手续。 —— 李然还在优哉游哉地吃着零食，就听到敲门声。这门敲得特别用力，好像他再不过来，这门就得被敲烂了。 “来了来了，谁啊？”李然十万火速地把门打开了，可下一秒，他就被郑愁撞到地上。 李然这疼得龇牙咧嘴，这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郑愁攥着他的衣服，另一只拳头刚刚地扬起，好像下一秒就会揍到他的脸上。 李然赶紧捂住脸，磨磨唧唧地嚷道：“我告诉你，菲菲姐最爱我这张脸了，你要是敢揍下来，我就告你袭警！” “叶哥在哪里？”郑愁盯着他。 “老叶啊？”李然像在思考，随后他问：“你不是看新闻了吗？” “不可能，”郑愁死死地攥着他的衣领，几乎缩到脖子，让他透不过气来，低吼道：“你明明说过的，狐狸都有九条命，他怎么可能会死？” “放手放手，你过分了啊！”李然感觉呼吸困难，赶紧敲打他的手，等到他松手了，才往后退一步，喘了一口气才疑惑地问：“你干嘛这么生气？” 郑愁一怔。 “他要是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李然虽在笑眯眯，可眼底却无笑意，“你明明知道文件一上交，这里就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死外边还是死里面，有什么区别？” 郑愁那双下垂眼慢慢地抬起，连睫毛都带着颤意，“我没有想让他死，我只是……” “只是什么？”李然反问。 他只是太难受了，只是心里堆砌了对叶利琤的怨气，他只是想发泄出来，想让叶利琤知道他的痛苦，想让叶利琤受挫一段时间，他知道叶利琤的家人最终会帮他的，但是他不知道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后果。 “高兴点吧，毕竟你现在可是自由了。”李然的语气像在揶揄。 可他说完这话，发现郑愁的眼眶红得厉害，眼泪从眼尾落下。李然有些意外，他记得叶利琤说过他的小狗哪怕被打得半死不活都不会流眼泪的，这次倒是为了叶利琤流眼泪。 “你们在干什么？”郑愁的身后扬着清脆的女声。 “菲菲姐！”李然的双眼一亮，他猛地站起身，一米八的个子弯着腰，把头靠在女人的肩膀，语气很委屈，“你还好回来了，我都差点被他掐死了。” “哪里？” “这里。”李然把自己的脖子给女人看，“是不是红了？” 女人点头，“是有点，”她又问：“怎么没真把你掐死？” “真掐死，你还哪来的男朋友？” 郑愁垂着头，他的腿又开始疼了，踉踉跄跄站起身时，还差点摔在了一边。 “啊，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李然看了看郑愁，笑眯眯地指着女人，“我女朋友，钟凌菲，是名法医哦。”
第72章 ==== 李然又看见郑愁从巷子窜出来，站在他的前面，可他走得不快，夹板是固定他腿上的位置，绷带还把他的小腿缠绕了一圈，看得出来包扎得很细致。 都已经第五天了，郑愁还没放弃，他摸了摸眉头，问：“你这腿到底还要不要了？” “我每天都会去医院换药，不要紧。” 李然冷笑一声，“然后就过来堵我？” “我没有办法，我知道你能见到叶哥的……”郑愁静默了下，像是忍着什么才低声说：“尸体，所以我想拜托李警官，让我见见他，不然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你见到也没用，这尸体烧焦得跟块炭似的，你根本就认不出来，你要是真想留个好印象就别见了。” “所以不一定是他，”郑愁意识到了什么，情绪起了波动，“既然会认不出来，所以没办法确认是他，对吧！” “验尸有很多种方法，说了你也不懂，”李然轻轻挑着眉，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我这急着给菲菲姐做晚饭，你赶紧离开。” 李然住的是一层小别墅，他刚推开栏门走进去时，又听见郑愁沉沉的声音，“李警官，我记得你提过钟小姐是个法医，那叶哥的尸体就是经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等她。” 李然的脚步瞬间一停，慢慢地转身看他。 “我这几天都在想，叶哥……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准备就冲进来救我，”郑愁的声音微颤， “李警官，我求你。” “你这几个招数是不是都跟老叶学的？”李然揉揉额头，怨气十足地道：“那家伙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陈思桦那小雏鸟当我的新搭档，那就算了，菲菲姐好不容易答应跟我同居，你俩天天就尽事多，”他拍了一个响亮的掌，继续骂道：“好了，他那事算是结束，现在又轮到你天天烦我，啪的一声就给我按地上了，我现在腰还疼着，我还没找你们拿医药费还敢来烦我，硬的不行现在就来软的是吧，哎呀现在威胁也来了，你能不能跟着老叶学点好的，算了他也没点是好的。但我告诉你，我还真软硬不吃了！” 郑愁捕抓到某些信息点，他猛地抬起眼，可话没说出来，又被李然的话堵回去，他一边往大门走一边骂骂咧咧，“我告诉你，你真敢找菲菲姐，我就跟你没完！” 郑愁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又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他在这里站得久了，这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可周围并没有能坐的地方，他只好忍受疼痛地站着，倚靠在墙边。 他敏锐地发现李然刚刚说的那几句并不对劲，更像是弥盖着什么。但他现在走了，更不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实情。 郑愁疼得咬牙，尽量让自己分神，终于，李然把大门打开了。他穿着围裙，不情不愿地说：“进来吧，别站门口。” 他刚走进去，就看见饭桌上摆放着丰盛的佳肴，李然摘下围裙，挂回厨房的钩子，“坐下来吃吧，反正菲菲姐加班也回不来了，省得浪费。” “谢谢。”郑愁等到自己坐下来时，腿上感觉咔嚓了一声，他不知道是不是骨断了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一股钻心的痛从腿蔓延到了四肢五骸，疼得脸都有些惨白，下一秒，一杯温水递在他的前面。 “你要是这腿落下什么后遗症，老叶得第一个找上我。”李然坐在他的对面。 郑愁滚动着喉咙，情绪开始紧张了。 “我送你去医院吧。”李然说。 郑愁摇摇头，一双星灿灿的下垂眼就这样看着他。 李然把自己手上的水喝了，低头就看见郑愁的手指都快把指甲扣掉了，他才道：“你说得没错，老叶那只老狐狸做事前为了避免一切意外，他救你之前，给我发过信息，让我帮他。” 郑愁立刻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想见你。”李然说。 郑愁被这句话搞得愣住了，心底像被蚂蚁啃咬着，酸酸涩涩的，“叶哥是不是对我不高兴了？” “他确实没死，但好不了哪里去，”李然看了他一眼，摊摊手，“总之你想见他，只能等他来找你。” 郑愁深知那火势来得如此猛速，叶利琤不可能会毫无损伤地离开那里，他无意识地攥紧手，问：“他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也不算吧，就是脾气变差了，”李然有些难以启齿，“他想知道你发现他现在的脸没以前好看了，你还会不会喜欢他？” 郑愁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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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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