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顾全大局,老弱病残都得往心里放,他安抚好周老爹,骂了两句自己的脑残弟弟,还得时刻关注着顾清渠的动向,怕小孩儿人生地不熟再丢了。
吴翠梅嚎了一个晚上,嚎到凌晨,天还没亮透,她终于嚎不动了。
产房门口的人也听累了,尤其周安良,撑不住了,坐着打了个盹。
周安言时不时看顾清渠一眼,觉得他挺乖,养着应该也省心,他自己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于是关心上来了,就走了过去跟顾清渠说话。
“孩子,”周安言口袋里有糖,给顾清渠,“刚到这儿就乱,吓着你了吧?”
顾清渠还垂着脑袋,往后退了半步。
“这糖给你,”周安言笑了笑,“小朋友都爱吃。”
顾清渠实在太饿了,他犹豫半晌,伸手接了,于是怯生生地抬起眼睛,他看了眼周安言。
就在这时,产房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医生扯着嗓子喊:“吴翠梅家属在哪儿啊?”
周安良:“……”
啊?叫我?
周国盛恨铁不成钢,自己先冲过去了,“在!在在在!”
“生了啊,男孩,都挺好的。”
“欸好好,谢谢医生啊!”周国盛高兴,连着看周老二也顺眼了:“你赶紧起来!接你老婆儿子!”
“……”周安良脑子还混着水,稀里糊涂地应了声。
孩子抱出来交给家属,哭得不停,中气十足的,是个健康的男孩。
有侄子了,周安言也高兴,但他不失态,还蹲着跟顾清渠说话:“我们过去看看吗?”
“好,”顾清渠手里捏着糖,伴着啼哭声,他突然开口说话了:“谢谢叔叔。”
第2章 真软
顾清渠不是小哑巴,周安言半悬不吊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他拍了拍顾清渠的小脑袋,说还要去忙,走之前把兜里的糖全给顾清渠。
顾清渠没要,就收了一颗,能抵饿就行。
周安良身处巨大喜悦中,暂时没心思排挤顾清渠,他天天抱着大胖儿子瞎嘚瑟,真让他起个名字了,愣是一个屁也崩不出来了。
只能去求有文化的大哥。
周安言给小侄子起了一个名字,朔——周朔。
意为方兴未艾。
挺好的一个名字,但周老二听不懂,周老大正经解释:“就是打麻将场场赢钱的意思。”
“好!”周老二大腿一拍,跟老婆一起高兴,说他儿子是送钱童子。
周国盛没法正眼看自己的脑残小儿子,马不停蹄带着顾清渠回家,生怕脑子有病的风气传染了。
回了家,周国盛匆忙做出一顿饭,家里几天没住人,菜品不太丰富,只能裹着咸菜吃一点儿。顾清渠吃得挺斯文,一碗稀饭下肚,跟周国盛说吃饱了。
“唉,”周国盛放下碗筷,对顾清渠招招手,“清渠,过来。”
顾清渠没走得太近,还是跟周国盛保持一段距离,他不知道该叫什么称呼。
周国盛说:“本来想带你好好认认地方、认识认识这里的人,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清渠啊,这几天委屈你了。”
顾清渠一愣,下意识摇头。
周国盛又问:“那你喜欢这儿吗?”
顾清渠说不出来,他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意识。
顾长军终身未婚,他不可能有孩子,顾清渠是他在野外的沟渠边上捡的。
因为顾长军家里有钱,亲戚多,闲言碎语就多。虽然顾长军从不刻意提及顾清渠的身世,但顾家人却天天拿这个在顾清渠耳边絮絮叨叨,还是怕他分顾长军的钱。顾长军护着顾清渠,从顾家搬出来了,可从小养成的性格,于是寄人篱下的观念在顾清渠脑中根深蒂固了。
顾清渠在顾长军的葬礼上,不论怎么被顾家人当皮球踢,他始终一言不发,就算是周国盛征询他意见把他带回了周家,顾清渠依旧跟着他的命运走。
所以喜不喜欢,顾清渠自己说了不算,现在的他,依然寄人篱下。
周国盛见顾清渠不说话,以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磨掉了孩子的欢喜,他挺失落的,但还是开口宽慰:“你要是不喜欢这儿,我再送你回家,没关系的清渠,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是随自己心性,没人能逼你,我也不逼你,好不好?”
顾清渠沉默很久,突然摇了摇头。
“嗯,”周国盛问:“什么?”
“我不回去,”顾清渠说:“我不回去了。”
这里怎么样顾清渠暂且不得而知,但没了顾长军的顾家对于他来说,是泥潭深渊。
“行!”周国盛高兴,猛地一拍大腿,“不回去了就住这儿!安心住!”
住就住了,睡哪儿是个问题。
周国盛粗人一个,没想那么多,说让顾清渠跟自己睡,顾清渠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问:“我睡地上吗?”
周国盛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了,咧着嘴笑,指着外边让顾清渠看,“清渠,你要是不喜欢和我这老头睡,隔壁那小楼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清渠顺着手指往外看,看见一幢大约两层高的楼,靠东,正好在主楼的斜对面。底楼矮一些,锁着门,看着像个杂物间。石阶梯往上又是一层,木框玻璃窗半开通风,这个房间还带着一个小阳台。
周国盛笑着说:“那间房子啊本来是留给老大一家回来偶尔住几天的,但老大他们都忙,不经常回来,空着也是扬灰,我明天给你收拾收拾,你就住那儿了!”
顾清渠眨眨眼睛,目光软了不少。
“谢谢,周……周叔……”
“你随便喊我什么都行,就是别叫伯伯啊,占你爸便宜了,我怕他半夜来找我。清渠,你爸过去救了我一条命,我还不了他的,这就当报恩,所以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周国盛说:“这儿以后就是你家,你安心住着!”
顾清渠有点儿懂了,他点了点头。
这是个聪明孩子,周国盛欣慰:“我明天去给你办手续,你原来的户籍转过来,我给你单独落个户口,上学要用。可能有些麻烦,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开学,我尽量。还有啊……”
顾清渠等着周国盛说完。
周国盛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可能还要添油加醋地说一说你的出生和来处,反正得让办事的人信,所以应该不太好听,你懂吗?会介意吗?”
顾清渠说懂,他不介意。
来回也就那一套说辞,顾清渠在顾家的时候被人编排多了,早听习惯了,他妈都有好几个版本的职业了。
话从别人嘴里说,谁在乎呢?
周国盛眉开眼笑,当下又多吃了两碗饭。
顾清渠第一天晚上跟周国盛打的地铺,早上天没亮周国盛就起床了,顾清渠坐在院子里看石榴树,顺便把鸡喂了。盛夏天亮得快,等周国盛再回来,日光晒的人烫,周国盛一手铁饭盒里装着大白馒头,扔给顾清渠,让他吃,吃完了晒被褥,上楼打扫房间。
顾清渠说好,叫了声周叔,然后回头一看,大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穿得挺一丝不苟的,是个古板的正经人。顾清渠心下一转,把目光收回来。
“欸!”周国盛大笑,回头又对那人说:“我说什么来着主任!这孩子乖得很!”
“过会儿来我这儿办手续,”门口的大哥不苟言笑,他正了正衣领,转身就走,末了补充一句:“资料带齐全了。”
周国盛耍无赖:“没资料啊!”
不知道周国盛怎么跟这位主任说的,顾清渠看见这男人脸红了红,一副不成体统的表情:“没资料就补!补齐了为止!”
所以后面几天,周国盛没完没了的跑进跑出,一开始怕顾清渠饿了还会回家做饭,但几顿饭下来之后发现顾清渠自己能养活自己,于是给了些他粮票和钱,他让顾清渠到点就吃饭,无聊了可以在周边走走,熟悉环境,但是别跑远了
顾清渠嘴里说着好,基本没出过门,他还是没让周国盛太操心了。
两天后,周国盛突然急匆匆跑回家,在鸡笼折腾一圈,挑了只最肥硕的,当着顾清渠的面把鸡宰了。
顾清渠在一旁看着,也不避讳。
周国盛心里一咯噔,突然想起顾清渠跟自己倒霉的二儿子有本质不同,他讪了讪,找补,“清渠,没吓着你吧?”
顾清渠摇摇头,说没有,“周叔,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看着就行,”周国盛笑着说:“往后站站,别让血溅着你了。”
几天过去了顾清渠还是拘谨,说话客客气气的,让他干嘛就干嘛,周国盛倒是挺自然的,一点儿不把他当外人。
“老二媳妇刚生了孩子,差点把他们忘了,刚老二在街上跟我闹了一顿,说要饿死他们,”周国盛拧断了鸡脖子,嘴里还骂:“不孝玩意儿,自己老婆生孩子还得我伺候!”
周国盛待会儿还得去办事,实在抽不开身了。
顾清渠懂事,明白周国盛话里的意思,“周叔,你是要炖鸡汤吗?”
“是,还得给他们送过去!”
顾清渠说:“鸡汤我会,我帮你做。”
周国盛洗干净手,“你小小年纪怎么什么都会啊?”
顾清渠含蓄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周国盛心里明白,顾长军忙,三天两头不在家,顾清渠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也得学会这些事情,做个饭而已,比被冷眼相对轻松多了。
“行,那你做,我给你找个盆,做完了你给他们送过去,剩下的你就自己吃了,”周国盛把拔完毛的鸡交给顾清渠,“清渠,这鸡煮熟能吃了就成,不用太多花样——惯得他们!”
其实周国盛还是惦记二儿子一家的,不然杀什么鸡啊,直接炒盘青菜得了。
顾清渠了然于心,点头说好,又把周国盛送出了门。
吴翠梅在卫生所生的孩子,顾清渠只去过一趟,大半夜去的,他记不太清路了,只能问。鸡汤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滴没撒,但走到卫生所的时候还是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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