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桥带着自己的小工具,在丁二毛和陈姐紧张的眼神里拆开了风扇的底座,仔细检查看了看,发现是接线的地方有一根线断了,但是他手上现在没有电胶布,所以还没办法接:“我还得去买电胶布才能接上。” 陈姐抹了抹眼睛:“那就好,能修就好,不着急。” 宁桥点了点头:“我估计后天去县城进货,到时候买一卷电胶布回来再来给你们修。” 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脚上的土:“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陈姐想留他吃饭,但宁桥拒绝了:“姐,我今天还有事呢。” 他走出丁家,又遇到两个在村里树下乘凉的老人家,其中一个赶紧把他拉进屋里,说自家的电视又开始下起了雪花,宁桥站在黑白电视机的前面,用手拍了拍电视机的后盖,果然雪花就不下了。 老人家喜笑颜开,直夸他:“我拍怎么就没这个效果呢,还得是小宁啊。” 宁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可能是大爷家的电视机就认他吧。 等从村里出来,宁二叔早就在小卖部等着他了,看到宁桥就是一阵数落:“小卖部开着人也不见了,不怕人偷啊!” “没事儿二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宁桥反应过来,“我叫你帮我看着了,你没听见。” 宁二叔一噎,不搭他的茬:“那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这是刚刚卖东西的钱。” 宁桥也没看,直接放进了一遍的零钱盒子里,想着这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于是关上了小卖部,跟着二叔往那小别墅去。 小别墅是宁桥看着修起来的,还让他的生意好了不少,宁桥自然是感激的,所以知道宁二叔接了看别墅的活,他还买了几袋杂花种,在花台上种了下去,这些花花草草长得很好,宁二叔不懂打理,所以这几年都是宁桥来打理的,知道别墅的主人要回来住了,宁桥打算今天再好好把花台清理一下。 宁桥买的这些花有很多种类,全都混在一起了,有鸡冠花,紫花地丁,点地梅,小野菊花,胭脂花等等,它们的花期都不一样,这种谢了那种开,院子里总有花开的时候,宁桥今天要做的就是把开败的花清理一下。 忙活到天快黑,宁桥把这个大别墅里种的花全部清理了一遍,各色的小花开在一起还有点别样的韵味,只是他不懂得欣赏,而二叔也把整个别墅都打扫了一遍,天黑之后两个人才收拾完,随后才锁了门离开。 宁桥拒绝了二叔邀请他去家里吃饭的好意,说他还要点一点货,又问二叔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顺便去带回来。 跟二叔分开之后,宁桥回到小卖部里,下午干了点活有点累,中午一碗挂面不顶饿,他走到自己的小菜地里掐了一把长豆角,切了点过年时候没吃完的腊肉,闷了个豇豆干饭,吃了满满一大碗。 今天倒是没有雨,宁桥早早地躺下准备补觉,只是到了后半夜,他听到有车碾过他屋外的预制板的声音。 大路上也不常会有小汽车经过,宁桥醒了醒神,拉了绳开灯,打开门就看见闪亮的车灯,照着他的眼睛生疼。 很快开车的人意识到有人,赶紧切换了灯光,宁桥这才揉了揉眼睛:“你们找谁?”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小,没有人回答他,宁桥皱了皱眉,还想开口说话就看见后座的车玻璃落了下来,一张漂亮得分不清男女的脸印入宁桥眼帘,宁桥只觉得心颤了颤,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好,好漂亮的人啊,宁桥心想。
第2章 见有人出来,那司机连忙跑过来问宁桥村里的别墅在哪里,宁桥揉着眼睛,给他们指路,他回过神还想再看看车后座上的人,只是车玻璃已经升起来了。 看着汽车离开的尾灯,宁桥打了个呵欠,困意又涌了上来,于是回到床上,又是一夜好眠。 今天的宁桥依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穿着老头背心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个西装革履,头发上像是抹了一整瓶摩丝连头发根根分明的人,有些不耐烦地问:“你这里有床单被褥席梦思没有?” 宁桥:? “我这里只是小卖部啊,不是百货商场,东西没有那么全。”宁桥是村里的老好人了,即使早起就这么热,他还是没什么火气,“被褥镇上倒是有卖的,但席梦思也得订做,一两个月才能拿到。” 村里偶尔会有骑着摩托车装着大喇叭的订做席梦思的人来,宁桥记得村里的一对年轻夫妇订过一张,花了一个半月送过来的,那会儿席梦思送来的时候村里人都来看热闹,有羡慕的,也有说闲话的。 不过很快,那对年轻的夫妇就出门打工去了,席梦思床垫也就锁在了家里。 那人拿出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有些焦急地踱步,他们来得匆忙,这边什么都没准备好,昨晚少爷还是在车上凑合了一晚上的,所以他一大早才会来这个桥边的小卖部碰碰运气。 宁桥也不管他如何着急,这会儿拿了瓢和牙刷,蹲在河边把牙刷了,等他刷完牙,那人还站在他的小卖部前面。 “你要是真着急,这会儿都到了镇上买好东西回来了。”宁桥摆弄着他的移动小灶,这会儿搬到外面准备煮个早饭,煮了两个二叔前些天给他的鸡蛋,要是再不吃估计就坏了。 那人还站在原地,旁边又有人来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似乎急得很,绕着桥打了几个转,最后那个满头摩丝的人咬了咬牙,走到宁桥的旁边:“你是村里的人?” 宁桥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 他直接说:“那你知道那个别墅,以前都是谁在打理吗?” 宁桥放下水瓢:“是我二叔。” 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我们大少爷如今回来养病,既然是你二叔一直在照看别墅,你们也收着钱,那就帮我们继续照看大少爷,钱还是会继续给你们打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说起那位少爷的语气就更奇怪了,像是尊敬又像是怕沾上什么,还没等宁桥咂摸完他的意思,只见他快步跑回车上,从车里提了个公文包交到宁桥的手上。 宁桥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沉,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人竟然就直接开上车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能看见车尾气了,宁桥无奈,这才去看自己手上的公文包,拉开拉链一看,里面竟然是好几摞百元大钞! 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脏怦怦跳,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人竟然就直接把这么多钱交到他的手上?就没想过他会带着这么多钱跑路吗? 宁桥的心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那个公文包像个烫手山芋,他想着还是得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于是宁桥关了小卖部,提着公文包,顶着能晒死人的太阳,往村里面的大别墅走去。 天气太热,宁桥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这会儿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了很有韧劲的一截腰。 宁桥有一米八,这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很高了,他的身形很匀称,腰腹间有着排列很匀称的肌肉,皮肤不算白,整日在田间地里太阳下晒着也白不了多少,为了方便,宁桥留的是寸头,前不久才刚刚自己理过,所以这会儿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活力健康。 走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宁桥看到门口还残留着一点车轮的印子,整个大别墅很是安静,宁桥只能听见自己微微喘气的声音和不远处小河沟里的昆虫的叫声。 他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听见里面有人的声音,于是宁桥轻轻推开了大门,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人影,他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张脸,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才会看到那么好看的人。 但手上沉甸甸的包在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这栋小别墅有三层,一层没有住房,当时修房子的人说一层是车库和储藏间,另一边还有个很大的池子,二叔说是有钱人家在家里挖的游泳池,宁桥跟二叔负责打理宅子,这个池子自然也照顾到了,只是毕竟不是天天有人在,这会儿池子里也积着一层灰。整个院子里都是铺的草坪,只是现在天气很热,草也都像是被晒死了,只剩下宁桥种的花还**着。 一层通向二层的是楼梯,听人说这做楼梯的石头都是用哪个山里挖出来的玉石做的,两侧的柱子也都是什么昂贵的材料做的,值钱得很,要不是因为楼梯偷不了加上二叔时常来看着,只怕早就被人偷走了。 宁桥以前跟二叔打扫的时候也上过二楼,这会儿喊了两声也没人应他,他只好踩着楼梯往上,在转角的时候,对上一双眼睛。 宁桥顿时呼吸一滞,昨晚还是天太黑,他看得没有那么真切,如今这张脸在他的面前,他不敢再前进一步,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向驰安比他高一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有些长了的头发让他的眼睛若隐若现,宁桥从不上学了之后,接触的人就变得少了些,但向驰安无疑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了。 “那个……就是……”宁桥不自觉地结巴起来,“这个,是你的。” 向驰安的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被遮住的眼睛里,宁桥看出了一些阴郁。 “这是你的东西吧。”宁桥把公文包递给他,“那人好像有什么急事走了。” 向驰安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宁桥。 宁桥站在低他几阶的台阶上,看到了他有些苍白的面容,想起了早上那人说的,说他是来养病的。 “你还好吧?”宁桥往上来了一步,“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向驰安没再跟他说话,转身去了二楼上的露台,这会儿已经十点了,日头正是晒人的时候,向驰安站在日光里,却让宁桥觉得他很冷。 宁桥顾不得别的,走到向驰安的旁边,手上还是提着那个公文包:“站在太阳底下,小心中暑了。” 向驰安看了他一眼,又注意到他手边的那个公文包:“给你了,你拿走吧。” 宁桥一愣,觉得向驰安的声音也很冷,像是他去山上的时候听到的山上的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冷,但是却很好听。 他看了一眼露台后面的客厅,宁桥自然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屋子很大,地砖墙纸一样不落,但里面没有家具,甚至连张床都没有。 送他来的人也根本没有帮他打理好一切就走了,这不是让他来养病,反而像是把他扔在这里,给点钱就不管不顾了吧。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 向驰安把宁桥放在脚边的公文包往他那边踢了踢:“给你了,现在,从这里出去。” 宁桥站了一会儿,没有去捡地上的公文包,转身下了楼。 回到他的小卖部里,二叔正在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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