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书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酸涩,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拭去眼角的泪痕,朝着宁世玉张开双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小玉,要和哥哥一起睡吗?」 宁世玉回过头,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还要明亮,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期盼和依赖。 「要!」小小的人儿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哥哥温暖的怀抱,如同飞鸟投林般寻觅到安心的港湾。 第2章 宁锦书小小的肩膀,过早地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很快,宁世玉开始上幼儿园。两兄弟在港海国际学校的小学部和幼儿部, 每天早上,宁锦书总是先把宁世玉送到幼儿部,看着他走进教室后才安心地去上学。 每天晚上,宁锦书都会细心为宁世玉洗澡,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弟弟稚嫩的肌肤。 洗完澡后,宁锦书还会耐心地为弟弟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叠着放在床头。 晚上睡觉时,宁世玉总是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像一只依赖母亲的幼兽,一刻也不肯松开。 有时,宁世玉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哥哥是否还在身边。 如果发现宁锦书不在,他会感到不安,默默地流眼泪,直到哥哥再次出现,他才会重新安心地睡去。 反而是两兄弟的父亲宁远山,作为这个家的支柱,出现的时间却越发不确定,有时一个月露一次面,有时干脆几个月都毫无音讯。 宁远山日益暴躁、加上虞宝珠的倔强,导致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掀起一场激烈的风暴。 两兄弟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平静生活,在一瞬间被彻底摧毁。 无休止的争吵像无声蔓延的毒气,侵蚀两个孩子本就不安的心。 每次争吵的收场都如出一辙,父亲摔门离去的巨响,所处之地凌乱的狼藉,和虞宝珠失声痛哭的背影。 宁锦书十一岁时,初春的一个寒冷夜晚,宁远山很久未见终于回了家,依旧带来一场毁灭性的激烈争吵。 「宁远山,没有我爸的提携,你能有今天?!」 「宁远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虞宝珠失控地说出一些尖锐刺耳的话语,使得宁远山的愤怒攀至巅峰,他的手狠厉地扬起,眼看着就要重重落在虞宝珠苍白的脸颊上。 宁锦书看到父亲高高扬起的手,心脏猛地收缩,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母亲面前。 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恐惧和怯懦像一只无形的枷锁,阻拦了他的行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手落下,狠狠地打在母亲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如雷的耳光声,震得整个客厅都为之颤抖。 虞宝珠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她捂着脸猛然看向丈夫,眼神充满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耳边珐琅耳坠在颈侧划出血色弧线,也彻底撕裂她对眼前男人的最后一丝幻想。 宁锦书颤抖着,想要再次迈步安慰母亲,却最终停滞在原地。 百年虞家掌上明珠般的二小姐,最终因不幸的婚姻崩溃,捂着发红肿胀的脸,痛哭着一头扎进房内。 父亲愤然甩门离去,宁锦书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宁世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助地拉着他的衣角。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着弟弟的脑袋,温柔地安抚。最终,他默默压下心中的不安,先把宁世玉送回房间哄睡。 待到弟弟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响起,宁锦书揉了揉脸,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脑海里不由交替浮现,母亲从前自在明媚的笑容,与现在被父亲家暴后崩溃痛哭的样子。 他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而胸口沉重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拖着脚步走到母亲的房门前,指关节小心翼翼轻轻叩响了房门,缓缓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光线昏暗,母亲安静地侧卧在床的一角,疲倦地闭着眼,呼吸细微得几乎听不见,而床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空药瓶,像是她这一年夜夜失眠的无声见证。 宁锦书怔了一下,莫名不安地蹲下身捡起空瓶子,顺手放到床头柜上。 他低头看着母亲,攥紧了小小的拳头,隐约透出一种少见的决然。 他的声音还极为稚嫩,却强作镇定地劝说:「妈妈,别伤心了,我们不要理爸爸了。要不······我们一起搬到外公家去吧。大阿姨一家不就跟外公一起住吗?外公很爱我们,他的家也很大很大,完全住的下。」 然而,母亲闭着眼睛没有应声,沉默如同一潭死水,只是微弱的呼吸回应着他。 宁锦书见母亲睡得很深,默默脱下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伸出胳膊,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单薄的身体,用自己小小的臂膀,将母亲紧紧拥进怀里。 母亲常年精心保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身体乳香气。裸露的手臂触感细腻柔滑,仿佛岁月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带着让人心安的体温。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脸贴近母亲的身体,感受她皮肤下微弱跳动的心跳,那样无助而脆弱。 那种微妙的触感让他不由将母亲抱得更紧,酸涩的保护欲翻涌至胸腔,令人无法言说却也坚定。 此刻稚嫩的少年,想用他全部的力量保护母亲,替她挡住一切风雨。 宁锦书很快在母亲的身边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穿透母亲睡衣上的苏绣缠枝莲,细碎的阳光像一层细纱覆盖在母亲的侧脸上,竟是那样的宁静与祥和。 他下意识抱紧怀中的母亲,可下一秒,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让他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那柔滑的肌肤不再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寒冷。 宁锦书愣住了,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与母亲拉开一些距离,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对方的脸。 母亲表情安详,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然而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青紫的嘴唇,却让这幅画面变得异常诡异。 「妈妈?」宁锦书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未脱的稚嫩和隐隐的颤抖,母亲却没有回应。 他颤抖着手,再次轻轻抚摸上母亲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凉意瞬间刺入心底,让他如坠冰窖。 「妈妈!」他慌了,手忙脚乱摇晃母亲的身体,像是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别睡了!醒醒!妈妈——」 宁锦书的呼唤渐渐高亢起来,焦急中透着一丝恐惧,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未知感,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笼罩。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摇晃,母亲的身体如雕塑般僵硬冰冷,没有一丝回应。 他的眼眶开始发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悲伤。 「妈妈,你别吓小书好不好······求你了,别吓我······」他哽咽着,颤抖的手拂过母亲的额头和脸颊,无助得祈祷上天,这只是母亲的恶作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母亲冰冷的沉默。 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母亲就会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母亲主卧一角的檀木箱里,放着一枚褪色的奶嘴链。 银链上还缠着几根细软胎发,那是宁世玉被领养来时唯一的随身物。 每当链坠触碰檀木匣里的情书,总会发出细微声响,恍若命运齿轮在时光深处悄然转动的余韵。 而那些宁远山从全国各地寄回的信件,逐渐受潮腐烂,无声长出带着恶臭的霉斑,被侵蚀的玫瑰在盛放时一瞬间凋零,辗转成灰。 十一岁宁锦书的脑海里反复闪现,母亲死前那一晚的一幕幕,心痛和自责像洪水一样灭顶。 如果当时他更警觉一些,如果当时的他不是那样无知,如果当时他能及时发现异常,拨打急救电话,母亲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一切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可惜,这个世界不会给他一次「如果」的机会,只会让人面对赤裸裸的残酷现实。 宁锦书无法阻止这场悲剧,无力挽回母亲已逝的生命,眼睁睁看着母亲下葬。 虞宝珠葬礼那天,白色的挽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偌大的灵堂内,鼻间翻涌葬礼专用的白菊气息,耳边哀乐回荡,笼罩着宁锦书下半辈子的悲切和沉重。 他的心异常沉重,仿佛有什么重物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心脏。 他没有伸手去擦满脸的泪水,只是呆呆地站着。 大阿姨虞明珠瘫坐在椅子上,因悲痛而哭得肝肠寸断,脚边全是湿透的纸巾,哭声如刺般一声声刺入宁锦书的耳膜。 表哥虞砚之抱着大阿姨,红着眼眶低声劝慰着他的母亲。 连在宁锦书眼中无所不能的外公,也无力挽回一切。 虞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层层叠叠堆砌着泪痕,一双浑浊的双眼红肿得如同核桃。 看着亲人们一个个哀痛的神情,年幼的宁锦书迟钝地明白——母亲真的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和弟弟,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刻,宁锦书第一次真正看清「死亡」两个字沉重的含义——那是永恒的分离。 第一次直面亲人的离去,那种撕裂般的痛感冲击着他柔弱的内心。 世界在这一刻好像轰然崩塌,无助和无力如同一把钝刀,将慢慢折磨他的余生。 他的心脏落地碎成无数片,每一个碎片都折射出无数重宁锦书——每一重的他都捧着母亲遗留的空安眠药瓶。 他痛恨那一晚的宁锦书。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回到过去,掐住十一岁宁锦书的脖子,那个愚蠢懦弱的自己。 他想要杀死对方,只为挽回母亲的生命。 下一秒,他睁眼变成了十一岁的自己,对上面目狰狞的宁锦书,那是从未来复仇而来的自己,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 每一晚的噩梦里,宁锦书都无力反抗,死在自己手中,经历无限循环的死亡。 他尖叫着睁开眼,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做再多的噩梦,哪怕是梦里,母亲也从未复活。 父亲在葬礼结束后终于回到家,但没过多久,或许是为了逃避某种无法说出口的痛楚,他又重新一如既往地到处奔波。 哪怕不出差留在港海市,他也总是早出晚归,这个家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浑水摸鱼的保姆,就只剩下宁锦书和年幼的宁世玉相依为命。 原本温暖让人安心的家,如今变成一个失去光的空壳,寂寞和沉重像影子一样在这个家中游荡。 暑假来临,外公邀请宁锦书去虞家老宅小住。宁锦书没有多想,带着弟弟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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