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雨停,老陈跑了趟县城公墓,找到钟虞奶奶的安葬之处,跟公墓负责人确认了墓地没有渗水,就发消息告诉钟虞。 钟虞当时只回他两个字:谢谢。 老陈更加坚定看法,回家后就跟老婆吐槽,你看看,这长辈的坟进水,多大事啊,他也不亲自回来看一眼。 后来老陈听说,钟虞给他奶奶重新选了一块墓地,地势高风水好,比原来贵出十好几万,迁坟的时候也找了专业的人,但钟虞自己还是没回来。 老陈啧啧,心想什么人啊。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老陈的看法。 那时他岳母病重,国内医院跑遍也查不出病因,无奈只得把病历和检查结果发到朋友圈,渺茫地希望或许有人能帮上忙。 几个熟悉的朋友发来信息,但也限于问候叹息,没人能真帮上忙。 几天过去,老陈本来都不抱希望了,钟虞突然给他打了语音电话,说之前做案子认识一个挺有名的医生,他已经把病历发给对方看过,那医生说遇到过相似的病历,如果老陈愿意,他就把医生的联系方式发给老陈。 老陈当然一万个乐意,通过钟虞跟医生联系上,带着岳母飞国外瞧病,在纽约的那段时间,钟虞忙前忙后,车接车送,几乎把一切打点好,老陈感激不已,一日忙活完回宾馆,他累得瘫在床上,才发现钟虞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他有。 老陈当时盯着那条信息,眼眶兀地一热。 从那以后他就觉得,钟虞这人或许是难以接近,但只要走进他心里去,说赴汤蹈火可能有些过,但雪中送炭绝对没问题。 老陈将思绪收回,继续专心开车。正巧车开到一处十字路口,眼前闯入一座耸入云端的高楼,如庞然大物盘踞一隅,黑色外立面哪怕在阳光下也显得冰冷坚硬。 老陈探头确认一眼,“呦,西北集团,巧了。” 难怪老陈怎么说,因为西北集团就是这次收购的中方买方企业,现任CEO正是…… 那个名字来不及在钟虞心头成形,老陈先一步说了出来,“你真不认得蒋绍言?” 毫无征兆的一问,钟虞眉心突地一跳。 老陈不是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了,两天前那场宴会结束,回酒店的路上,老陈就试探过他。 钟虞不动声色,像当时那样,用平淡至极的语气回答:“不认识。” “那那天晚上蒋绍言为什么要过来?”老陈嘀咕,“难道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来的?” 毕竟当时那个角落就站着他和钟虞两个人。 钟虞说:“自信点,他就是冲你去的。” 老陈没吱声,将信将疑,一来宴会上发生的事,让他觉得钟虞和蒋绍言不可能不认得,二来不是有句经典台词吗,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男人同样适用。 不过老陈没纠结这个问题,等车开过,继续说:“蒋绍言这两年势头很猛啊,撒钱在国内外收购了不少公司,而且他报价高,信誉好,签约爽快,不搞小动作,名声很不错。 我们一直想拿下他,但他这么多年都是跟金权签,廖志晖特想把他撬过来,卯足了劲就是不行,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可见蒋绍言这个人还挺长情的。” 金权是安诚的对手律所,两家在同一栋办公楼,楼上楼下挨着。 钟虞胳膊撑在车窗上,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说到“情”,老陈在驾驶座上微微坐直身体,眼里流露出八卦之光,对钟虞说:“我还听说过蒋绍言一件私事。” 钟虞看起来兴致寥寥,但还是配合着:“什么私事?” 老陈语气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听说有天晚上蒋绍言没回去家,就住在办公室,结果第二天他助理过去,看到一大明星从他办公室里出来,走路的时候腿都在打颤。之后大家都说,蒋绍言白天忙公事,晚上在那事上也不放松,当真是精力无穷啊。” 钟虞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再一次将头扭向窗外。 这符合他对蒋绍言的印象,印象里蒋绍言就是个欲.望挺强的人,那时他怀着孕,到了后期七八个月的时候,蒋绍言每天晚上都要和他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都能感觉蒋绍言的那东西硌在他屁股上,颇具存在感,无法忽视。他只能假装还没醒,过没多久蒋绍言就会起床,撑在上方看他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去浴室,差不多半小时才能出来,再去给他做早饭。 想起往事,钟虞不禁又有些烦躁,更后悔去了那天的晚宴。 快到安诚的时候,老陈接到助理电话,说有个大客户来所里了,点名道姓地要找一个叫“小鱼儿”的人。 “小鱼儿?”老陈纳罕,“这谁啊。” “什么客户?”老陈又问。 “这客户可不同凡响,反正我是没遇见过,而且是坐迈巴赫来的。”助理在电话里语气激动,“您来了就知道了,晚了可就看不着热闹喽。” 切,还卖关子。 挂了电话,老陈又嘀咕一句:“什么情况,什么小鱼儿。” 安城的办公地点位于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的地段租了一整层楼做办公室。 老陈停好车,刚一下车就眼尖地看到安诚给vip客户预留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迈巴赫,漆黑的车身在阳光下散发着人民币的华彩。 老陈心道嚯,还真是个大客户。 从旋转门进去,等电梯的时候,老陈又收到助理催促的信息,问他到没到,说客户等得不耐烦了,小脸都皱了,插着小手坐在沙发上谁都不理。 老陈心想这个客户是谁啊,怎么还小脸小手,有这么形容的吗? 正想着,助理下一条信息进来了,连发了好几个“啊啊啊啊啊”,还说“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老陈:……什么情况? 电梯来了,钟虞跨步走进去。老陈跟在后面,站定后往钟虞瞥了一眼。钟虞站得端正笔直,目不斜视地落在前方的轿厢壁上,万年不变表情冷淡。老陈便也收起了跟他分享八卦的心思。 到楼层,电梯门拉开,老陈刚走出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前台供客户休息的沙发区,比过年时发年货还热闹,连廖志晖也端着杯咖啡凑热闹,用有些谄媚还有些滑稽的语气问:“那个,要不要给您来杯牛奶,还是来块蛋糕?” “我不吃蛋糕也不喝牛奶,我要见小虞儿。” 脆生生的,带着未退的奶音,明显是个孩子。 钟虞微蹙眉,停下脚步,和老陈对视了一眼。 沙发上坐着的的确是个小男孩,五六岁年纪,面孔粉雕玉琢,漆黑的眼睛明亮有神,着实漂亮,却小大人似的故作冷酷,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圈,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毛,垂下的脚踢了踢沙发,重复道:“我要见小虞儿,他回来了吗?” 有人逗他:“见小鱼儿要收费的,你有钱吗?” 大概被问得烦了,小男孩双手抄在胸前,酷酷地说:“我有的是钱,一个亿够不够?” 周围一片“嚯——”倒抽气的声音。 好几个女律师和助理控制不住发出“啊啊啊好可爱”的尖叫,钟虞的心脏却停跳了一瞬。 老陈故意咳嗽一声。 众人回头。 人群自动朝两边分开,钟虞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个头小小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小西装和黑色小皮鞋,脚够不到地,悬在半空轻轻踢着沙发。 一大一小,目光就这样碰上了。 那小孩愣了愣,直勾勾盯着钟虞,眼睛像小灯泡似的,唰得亮了。
第2章 儿管严 时间退回两天前。 岚城郊外的一处别墅区,栋与栋间距宽阔,高大坚固的建筑掩映在茂密绿植之中。傍晚时分,一辆黑色陆巡缓缓停在其中一栋独栋别墅门前。车门打开,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 男人样貌英俊,身材也高,整套的定制西装和皮鞋显得其身姿挺拔,卓尔不群,正是西北集团现任CEO蒋绍言。 在花园里浇花的保姆看到,放下水管迎上去,蒋绍言礼貌地唤“章姨”,又问:“兜兜呢?” 章姨是蒋家的老保姆,一提起蒋兜兜就笑,说道:“客厅呢,你爸跟他玩呢。” 蒋绍言不紧不慢地走进客厅,就看见蒋兜兜光脚站在沙发上,举着把玩具枪四处突突。他老子蒋西北一把年纪,还努力配合孙子,先是东躲西藏,又假装中枪,拐杖一扔歪倒在了地板上。 蒋兜兜不满蒋西北做作的演技,撅嘴:“爷爷,你也太假了!” 蒋西北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认错:“爷爷错了,咱们再来一次,爷爷保证这次绝对逼真。” 蒋兜兜满意地点头,举起玩具枪正要再来一次,余光瞥见从外面进来的高大身影,立刻把枪一丢,从沙发跳下,跑到蒋西北身后。 蒋绍言把拐杖捡起来递给蒋西北,并未说什么,但沉默的气场表明他对蒋西北毫无原则宠孩子的不赞同。 蒋西北接过拐杖,有些心虚,不敢跟蒋绍言对视,只努力将弯曲的脊背挺直。 蒋西北已过花甲,两鬓斑白,早年在岛上当过兵,从小便严格要求蒋绍言,做男人要站如松行如风,要顶天立地,要讲情、义、信。他言传身教,退伍多年依然挺拔不松懈,也就是近年被病痛折磨,身形才有些佝偻。 退伍后蒋西北下海经商,成立西北集团,能成功做到今天这个规模实属不简单。 但他也逃不出隔代亲的命运,对儿子严苛,对孙子却爱之如命,只要蒋兜兜想要,星星月亮也给摘下来。 蒋西北清清嗓子,问蒋绍言:“不是说明天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蒋绍言生了一张英俊脸孔,高鼻薄唇,眉眼锋利,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吓人,加之身材高大,很有压迫感。蒋兜兜躲在蒋西北后面,悄悄吐舌头。 蒋兜兜听到蒋绍言说:“明天我没时间,今天先过来。” 蒋兜兜今年快六岁,小名叫“兜兜”,大名叫“蒋熠安”,取“熠熠生辉、平安顺遂”之意。他周一到周五去幼儿园,周末就来蒋西北的别墅。 蒋西北昨天才刚摸到热乎乎的大孙子,还没到24小时就要被带走,顿时感到不满:“你明天有事我把兜兜送回去不就行了,或者周一我直接送他去学校也行啊,非得今天过来。” 蒋绍言没说话,往蒋西北身后看,正对上小崽子偷偷摸摸瞧过来的视线。 蒋绍言问他:“你跟我走吗?” 面对孩子,蒋绍言并非对待下属时的命令,他也没把蒋兜兜当小孩,而是用一贯平等交流的语气询问,等小孩自己拿主意。 蒋兜兜当然不想走,在蒋西北这里,他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沸反盈天蒋西北还会竖起拇指夸他“真聪明啊不愧是爷爷的大孙子”。但要是跟蒋绍言回去,就得按时作息乖乖睡觉,不能吵不能闹,憋屈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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