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给蒋之屿一个调整的机会。 市场导向的社会,比理想更重要的是成绩,比成绩更重要的是上位者的心思。 翟淇坐在蒋之屿的画室,握紧蒋之屿为自己泡的热茶,埋着头,不敢看蒋之屿的眼睛。 还是蒋之屿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了。” “换了我,乔述珩会更好的话,一切都值得。”蒋之屿低眉,竟然还能笑出来。 “不要告诉乔述珩我离开的理由。” 对话在十分钟内结束,连热茶都还没凉,之后蒋之屿没过多久便出了国。 。 故事讲完,翟淇杯中的酒也全部饮尽,她抬眸,瞧见乔述珩有些发滞的眼神。 “我回去找他。”丢下一句话,乔述珩转身离开。 电梯还在缓缓向上,乔述珩的心也随着重力的改变更显怦然,翟淇说过的话不停在他脑海中倒放,那些事情乔述珩从未知晓,如今知道了,比起惊诧更多的还是后悔。 乔述珩想快些见到蒋之屿,是他说错话了,蒋之屿为他付出太多。 乔述珩飞奔出电梯口,房门就在眼前,他只顾向前走,险些被地毯绊倒。 “蒋之屿!”乔述珩刷开房门,红着眼奔向卧室,一路小跑来还有些喘气。 却没有人回应他。 “蒋之屿?”卧室空荡荡,一盏灯都没有开。 客厅的灯光顺着房缝挤进卧室,有风袭来,窗户呼啦作响,在晦暗中折叠出声。 。 蒋之屿已经出不了门。 他一手扶住刚刚完工的画,一手把着手机。 连夜的雨已经泛成了潮,小屋边的河岸线疯涨,淹没掉山野中的许多花木。 蒋之屿的裤脚早已沾湿,是之前他赶路回山村的临时画室导致的,被乔述珩囚禁后他从里边破不开房门,好在卧室配备有线电话,他联系前台求助,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大片黑黄的泥土黏在蒋之屿的裤腿,带着些腥味直直往他鼻腔冲,有细小的虫子爬到蒋之屿的身上,蒋之屿却无空搭理。 逃离之后他又回到画室,水涨太高,他一个人无法将巨大的画作搬离,只好先一边继续画一边在原地等待雨停,可到他最后的落笔结束,雨都还没有半分消停的征兆。 山脚已经被淹得差不多了,手机也没有信号,蒋之屿搬不走画,只能眼睁睁见水患越发汹涌,直到最后连弃画脱身的最好时间都耽误了。 蒋之屿绝望地倚靠在墙壁。 天还没亮,夜晚的山里出奇的静,除了河水滚滚流淌的声音就只能听到些虫鸣。 漫长的、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蒋之屿慢慢从墙角滑落,像是一张泛黄的A4纸,被遗落后皱缩在墙角。 好像到最后,他都还是一事无成。 翟瑛离世之前还拽着他的手说,希望他能够永远坚持梦想。 翟瑛说到头来还是最欣赏他的纯粹,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付出,所以热爱。 蒋之屿缓缓抬头,脑海中闪过翟瑛的面容,视线停留在那幅已经完工并且包好的油画上。 什么纯粹。 蒋之屿不懂。 他不过是比别人反应迟缓了点,钝感了点,也情商低了些。活完人生的三分之一还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他,缺点怎么就成了翟瑛最羡慕、最欣赏的部分。 惯会给他戴高帽。 夜色与水色融在一起,冲跨门槛,涌进破屋,与黑暗连成无际的波。蒋之屿找了个房里沾灰的桌子,站上去,扛起那幅画。 这是他最后能做到了。 虽然要是被乔述珩看到一定会吐槽说傻。 生死关头,想到乔述珩面露嫌弃的脸,蒋之屿竟还是笑了出声。山里的气温很低,水已经淹到脚脖子,寒冷从下而入,慢慢侵入蒋之屿全身。 恍惚间,蒋之屿还真是看到了乔述珩的脸。 是走马灯吗。 蒋之屿眨了眨眼,发现肩膀上的重量也轻了。 。 “死在这山中到时候尸体都是肿的,认不出人,连工伤赔偿都拿不着。”乔述珩扛起油画的另外半边,“真是蠢得很。” 蒋之屿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下巴都快跌到地上。 “你怎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赶来。蒋之屿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好,倒是眼泪先从眼眶蹦出来,乱了他视线。 “你能去哪?”乔述珩腰上还绑着救生圈。 蒋之屿这么惜命的人,会为了什么付出。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吗。 乔述珩冷哼出声,给了蒋之屿一个大大的白眼。 雨下这么大,全省都做了洪害预警。 要不是宋中沛自愿协助,不顾交通安全,冒着吊销驾照的风险亲自开车送他到了这儿,蒋之屿怕是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乔述珩盯着蒋之屿被泪水糊满的脸,感慨真是怕了蒋之屿这个麻烦精。 乔述珩叫蒋之屿托住画,腾出手来为蒋之屿穿上救生衣。 蒋之屿瞥了瞥乔述珩长长的眼睫:“你居然没有骂我。” 蒋之屿这个人向来明事理,并不认为蠢字放在自己身上是个贬义词。 乔述珩也不惯他:“在心里写了8000字小论文骂你了。” “那你……”蒋之屿抽了抽鼻,“你脾气还怪好,能忍我这么多。” 乔述珩脸都黑了。 他系安全绳的手都多了几分力,蒋之屿被他勒得痛了,不禁呼出声。 “你这,不会是想谋杀我吧。” 乔述珩对上蒋之屿砸吧着嘴的面容,指尖的力顿时少了好些,目光也柔和下来。 “对不起。”乔述珩说。 乔述珩回想起翟瑛去世前的嘱咐,她希望两个人好好的,彼此相信,彼此陪伴,彼此守护。 可他没有做到。 明明知道蒋之屿有述情障碍,也知道他的身世经过,他却还是没有耐心,没能好好关切。 乔述珩心头一酸。 他不应该对蒋之屿冷暴力,也不应该对他恶语相向,蒋之屿不是叛徒,也从来不是胆小鬼。 他只不过是。 乔述珩抬眼,扫过蒋之屿哭红的眼睑。 不过是太在意。 蒋之屿不是钝感,只是太缺少安全感,他幼时没被真诚相待过,所以总不敢相信无缘无故的示好,所以总希望自己能够回馈给他人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不需要,他本就什么都不该要。 乔述珩不需要蒋之屿做他的笔,替他绘制再多的画。蒋之屿就做他自己,只要他在那儿,哪怕不画画了,一切也都好。 乔述珩擦过蒋之屿面上的灰,额头贴上他的脸,刚哭过的皮肤粘腻还带有些咸味。 “对不起。”乔述珩掉下泪来。 蒋之屿是比他勇敢得多的人,他为他骄傲。 蒋之屿原本好不容易调理好的泪腺又失控了。 他从来都不懂乔述珩,看不透他深邃眼睛里蕴含的各类情绪,他想让乔述珩开心,可是为什么总是适得其反,他惹得乔述珩生气,又惹得乔述珩哭泣。 蒋之屿看着乔述珩哭,自己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酸胀起来。 医生不是说他天生钝感吗,可是为什么,他总能因为乔述珩的一个眼神忽而惆怅,又忽而雀跃呢。 “乔述珩。”虽然还是不懂,蒋之屿这次却主动抓住乔述珩覆盖在他脸上的手。 “我想我可能生病了。” 而你,经常幼稚又不讲理的霸王,是我的病因,又是我的药引。 。 尾声: 星城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雷声轰隆,吞没掉了无数花木,溃垮了不少楼房,却又奇迹般地仁慈保下了一幅画作。 那副没有名字的画被传到网上,几经转载,被有心人以超高价拍下后掀起一段热议,将作画的与画中的两名艺人推上事业新高。 不过没过多久后,其中一个最名声显赫的退了圈,转而成为了画作收藏家。有人说,是因为这位模特嘴太毒,惹了不少大佬;也有人说,是因为这位模特水性杨花,没有定力,厌倦了T台的风景,想去瞧瞧别处的风光…… 总之关于这位模特的流言太多,真真假假,减枝添叶,没有人能弄清这位模特的真实性格。 只有一直藏在这位模特家中的一幅陈年旧画知道。 这幅画从前没有名字,还被主人锁在书房深处。 后来它终于得见天光,被另一个主人补上了名字。 ——清远人家 献给蒋之屿心中最嘴硬,却又最良善温暖的乔述珩。 当然,蒋之屿还有句或许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话: 世间繁华多惹眼,可他于万千中,只偏爱那一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崩但还是完结系列。 晋江还能看的第一本,实际上的第三本。 第一次写耽,也是第一次真正把故事放在两个人中间。说实话这本书还是笔力不够,原本预计的文章还要更长些,还有许多设定都没用到。 有机会的话会大修,总而言之还是感谢陪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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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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